第21章 神秘的房間
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裡，哈利絞盡腦汁地考慮著怎麼能讓史拉轟交出真實的記憶，可是沒有一點兒靈感，他只好做起如今他在無計可施時做得越來越多的事情：翻他的魔藥課本，希望王子在空白處寫了點高招。
「你找不到的。」星期天的晚上，妙麗斷言道。
「別說了，妙麗，」哈利說，「要不是王子，榮恩現在不會坐在這兒了。」
「他會的，只要你在一年級時認真聽石內卜講課。」妙麗不以為然地說。
哈利不理她，他剛發現空白處寫了個咒語（撕淌三步殺！），下面還有「對敵人」三個有趣的字。哈利心癢癢的很想試一下，但覺得最好不要在妙麗跟前試，便偷偷把頁角折了起來。
他們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爐邊，還沒睡覺的都是六年級學生，今天有些興奮：吃過晚飯回來時，他們發現佈告牌上貼出了一張新告示，通知現影考試的日期。第一場考試（四月二十一日）前，年滿十七歲的同學可報名到活米村參加特殊訓練（有嚴格監督）。
榮恩看了告示後驚慌起來，他還不會現影，擔心考試通不過。已經成功了兩次的妙麗要自信一些。哈利還有四個月才滿十七歲，不管練沒練好都不能參加考試。
「可你至少會現影了！」榮恩緊張地說道，「你到了七月份不會有問題的。」
「我才成功了一次。」哈利提醒道。他上節課終於做到了消失後在木圈裡現身。
浪費了很多時間嘮叨對現影的擔心之後，榮恩正在痛苦地給石內卜寫一篇特別難的論文。哈利跟妙麗都已寫完了。哈利等著得低分，因為他在對付催狂魔的最佳辦法上與石內卜不一致。但哈利不在乎，現在對他來說，拿到史拉轟的記憶才是最重要的。
「我告訴你，那個蠢王子不會幫你的，哈利！」妙麗說，她的聲音更響了，「只有一個辦法可以強迫別人做你想讓他們做的事，那就是奪魂咒，但那是違法的——」
「嗯，我知道，謝謝，」哈利看著書，頭也不抬地說，「所以我才找不同的東西。鄧不利多說吐真劑沒用，但可能有別的東西，魔藥或魔咒……」
「你的方法不對頭，」妙麗說，「鄧不利多說只有你才能搞到那段記憶，這肯定是說你能說服史拉轟，而別人不能。不是給他下魔藥的問題，那誰都會——」
「『挑釁』怎麼寫？」榮恩問，一邊盯著羊皮紙使勁搖羽毛筆，「不可能是『桃畔』——」
「不是，」妙麗說著拉過榮恩的論文，「『占卜』也不是『古十』。你用的什麼筆呀？」
「是弗雷和喬治的查錯字筆……但我想魔法開始失靈了……」
「一定是，」妙麗指著他的論文題目說，「我們要寫的是如何對付催狂魔，不是對付『挖泥澤』，我也不記得你什麼時候改名叫『羅鳥·衛其利』了。」
「啊？！」榮恩驚恐地瞪著羊皮紙說，「可別叫我重寫啊！」
「沒事，可以改好。」妙麗說著把論文拉過去，抽出了魔杖。
「我愛你，妙麗。」榮恩說著倒回椅子上，睏乏地揉著眼睛。
妙麗臉微微一紅，但只說了句：「可別讓文妲聽到了。」
「不會的，」榮恩捂著嘴說，「也許我會……這樣她就會甩掉我了……」
「如果你想結束，為什麼不甩掉她呢？」哈利問。
「你從來沒有甩過人，是不是？」榮恩說，「你和秋只是——」
「分開了。」哈利說。
「希望我跟文妲也能那樣，」榮恩陰鬱地說，一邊看著妙麗默默地用魔杖尖輕叩他的每個錯別字，把它們改正過來，「可是我越暗示想結束，她就越纏得厲害，跟巨烏賊似的。」
「好了。」大約二十分鐘後，妙麗把論文還給了榮恩。
「多謝多謝，」榮恩說，「我能借你的筆寫結論嗎？」
哈利在混血王子的筆記中沒找到什麼幫助，他環顧四周，休息室內只剩下他們三個人，西莫剛剛詛咒著石內卜和他佈置的論文上樓睡覺去了。這裡惟有爐火的噼啪聲和榮恩用妙麗的筆寫最後一段催狂魔論文的沙沙聲。哈利剛打著哈欠合上混血王子的書，忽然——
噼啪。
妙麗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榮恩把墨水灑到了論文上，哈利叫道：「怪角！」
家庭小精靈低低地彎下腰，對著他那疙疙瘩瘩的腳趾說：「主人說要經常向他彙報馬份少爺的動向，所以怪角來——」
噼啪。
多比出現在怪角身旁，茶壺罩做的帽子歪在一邊。
「多比也在幫忙，哈利波特！」他尖聲說道，又怨恨地看了怪角一眼，「怪角應該告訴多比他什麼時候來見哈利波特，這樣可以一起彙報！」
「什麼呀？」妙麗問，似乎還在為他們的突然出現而吃驚，「怎麼回事，哈利？」
哈利猶豫著，他還沒把讓怪角和多比跟蹤馬份的事告訴妙麗，因為家庭小精靈對於她總是一個敏感的話題。
「嗯……他們在為我跟蹤馬份。」
「日日夜夜。」怪角聲音沙啞地說。
「多比一星期沒睡覺了，哈利波特！」多比自豪地說，一邊搖晃著身體。
妙麗馬上憤然。
「你沒睡覺，多比？可是哈利，你沒跟他說不許——」
「當然沒有，」哈利忙說，「多比，你可以睡覺，對不對？可你們發現什麼了嗎？」他趁妙麗插嘴之前趕緊問道。
「馬份少爺舉止高貴，不愧是純血統，」怪角立刻又沙啞地說道，「他的外貌讓人想起我女主人那精緻的輪廓，他的風度是——」
「跩哥·馬份是個壞男孩！」多比氣憤地叫道，「一個壞男孩，他——他——」
他渾身上下從茶壺罩的流蘇到襪子頭都哆嗦起來，然後他衝向爐火，好像要跳進去。哈利不是完全沒有料到，連忙緊緊抱住他的腰，多比掙扎幾秒鐘後軟了下來。
「謝謝你，哈利波特，」他喘著氣說道，「多比還是很難說舊主人的壞話……」
哈利放開了他。多比把茶壺罩戴好，挑戰似的對怪角說：「但怪角應該知道跩哥·馬份不是家庭小精靈的好主人！」
「是啊，我們不需要聽你有多愛馬份，」哈利說，「還是快說他到哪兒去了吧。」
怪角又怒沖沖地鞠了個躬，說道：「馬份少爺在禮堂吃飯，睡在地下教室的一間宿舍裡，他到許多教室上課——」
「多比，你來說，」哈利打斷了怪角，「他有沒有去不該去的地方？」
「哈利波特，先生，」多比尖聲說，大大的圓眼睛在火光中閃亮，「多比沒發現馬份少爺違反任何規定，但他仍然小心防止被人發現。他經常帶著不同的學生去八樓，他們給他放哨，他走進——」
「萬應室！」哈利把《高級魔藥製作》在頭上重重地一拍。妙麗和榮恩都瞪著他。「他就是溜到那兒去了！那就是他幹那個……鬼知道什麼事的地方！我打賭這就是他從地圖上消失的原因——現在想起來，我從沒在地圖上看到過萬應室！」
「說不定製作劫盜地圖的人根本不知道有那間屋子。」榮恩說。
「我想這是那間屋子魔法的一部分，」妙麗說，「如果你需要它在地圖上顯示不出來，就顯示不出來。」
「多比，你進去看見馬份在幹什麼了嗎？」哈利急切地問。
「沒有，哈利波特，這不可能。」多比說。
「沒有什麼不可能，」哈利馬上說，「馬份去年闖進了我們總部，所以我也能進去偷看他，沒問題。」
「我想不行，哈利。」妙麗慢慢地說，「那次是因為毛莉這個笨蛋走漏了消息，馬份已經知道我們怎麼用那間屋子，他要那間屋子變成D．A．總部，它就變成了。可現在，你不知道馬份進去時那間屋子是什麼樣子，所以你不知道讓它變成什麼樣子。」
「會有辦法的，」哈利不以為然地說，「你乾得很好，多比。」
「怪角也乾得很不錯，」妙麗好心地補了一句，但怪角不僅沒有顯出感激，反而把充血的大眼睛一翻，對著天花板沙啞地說，「麻種跟怪角說話，怪角假裝聽不見——」
「住口。」哈利厲聲說，怪角最後深鞠一躬，消影了，「你也去睡一覺吧，多比。」
「謝謝，哈利波特，先生！」多比快樂地尖聲說，也消失不見了。
「這好吧？」屋裡一沒了小精靈，哈利馬上轉向榮恩和妙麗，興奮地說道，「我們知道馬份到哪兒去了！現在可以堵到他了！」
「是，好極了。」榮恩陰沉地說，他正試圖擦去紙上那一大片墨水，那兒剛才是一篇快寫完的論文。妙麗把它拖了過去，開始用魔杖把墨水吸走。
「可是帶著『不同的學生』是怎麼回事？」妙麗問，「有多少人參與？按說他應該不會讓很多人知道他在幹什麼……」
「是啊，這很蹊蹺，」哈利皺著眉道，「我聽到他叫克拉別管他在幹什麼……現在怎麼又告訴這麼些……這麼些……」
哈利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睛望著爐火。
「天哪，我真笨，」他輕聲說，「很明顯，是不是？地下教室裡有一大缸呢……他那節課上隨時都可能偷到……」
「偷到什麼？」榮恩問。
「變身水。他偷了史拉轟在第一堂魔藥課上給我們看的變身水……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學生給馬份放哨……就是克拉和高爾……對，這下都對上了！」哈利跳了起來，在火爐前踱著步，「因為只有這兩個人才會蠢到即使馬份不說他在幹什麼，也能聽他吩咐……但他不想讓人看到這兩個人總守在萬應室外頭，所以就讓他們喝了變身水，變成別人的樣子……魁地奇比賽那天我看到的兩個女孩——哈！就是克拉和高爾！」
「你是說，」妙麗屏著氣說，「我幫助修天平的那個小女生——？」
「對，當然！」哈利望著她大聲說道，「當然！馬份當時一定在萬應室，所以那女生——那男生丟掉了天平，告訴馬份別出來，外面有人！還有，那個把癩蛤蟆卵掉到地上的女生！我們一直在他旁邊走來走去，卻不知道！」
「他把克拉和高爾變成了女生？」榮恩說著大笑起來，「老天……難怪他們最近不大開心……我奇怪他們怎麼沒對他說『見鬼去吧』……」
「他們不會的，是不是？如果他給他們看過他的黑魔標記。」哈利說。
「哦……那個不知是否存在的黑魔標記。」妙麗懷疑地說，一邊捲起擦乾的論文還給榮恩，免得它再遭不測。
「看著吧。」哈利自信地說。
「好，那就看著吧。」妙麗說著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可是哈利，你先別太興奮了，我還是覺得，你如果不知道里面有什麼，是進不了萬應室的。而且我認為你不應該忘記，」她把書包甩到肩上，十分嚴肅地看了他一眼，「你應該集中精力搞到史拉轟的記憶。晚安。」
哈利看著她走了，感覺有點兒不悅。通往女生宿舍的門在她身後一關上，他就轉向了榮恩。
「你是怎麼想的？」
「我希望能像家庭小精靈一樣消影，」榮恩盯著多比消失的地方說道，「那麼現影考試就十拿九穩了。」
哈利這一夜沒睡好，自己感覺醒著躺了好幾個小時，一直在猜測馬份用萬應室幹什麼，想象著自己明天進去後會看到什麼。儘管妙麗潑了涼水，哈利還是相信既然馬份能看到D．A．總部，他就能看到馬份的……什麼呢？約會地點？藏身處？儲藏室？工作間？哈利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後來終於睡著了，夢中仍受到馬份形象的侵擾，他一會兒變成史拉轟，一會兒又變成石內卜……
第二天吃早飯時哈利滿懷期待。黑魔法防禦術課前有一段空閒時間，他決定設法進入萬應室。妙麗誇張地表示對他悄聲說出的方案不感興趣。哈利有些惱火，因為他覺得妙麗如果願意是可以幫上大忙的。
「喂，」他湊向前悄悄地說，一隻手按住妙麗剛從送信的貓頭鷹身上解下的《預言家日報》，不讓她躲到報紙後面去，「我沒忘記史拉轟，可我不知道怎麼搞到他的記憶，在有靈感之前我為什麼不能去看看馬份在幹什麼呢？」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妙麗說，「你得說服史拉轟，而不是對他下藥或者施魔法。否則鄧不利多一下子就辦到了。你不要在萬應室外面浪費時間了。」她把《預言家日報》從哈利手底下抽出，折起來看著第一版，「你應該去找史拉轟，努力感化他。」
「有沒有我們認識的——？」妙麗瀏覽報紙標題時，榮恩問道。
「有！」妙麗說，哈利和榮恩一聽都噎著了，「不過還好，他沒死——是蒙當葛，給抓起來送進阿茲卡班了！說是扮成陰屍入室行竊……有一個叫奧塔維·佩珀的失蹤了……哎呀，多可怕，一名九歲男孩企圖殺死祖父母而被逮捕，據說是中了奪魂咒……」
他們默默吃完早飯，妙麗馬上趕去上古代神秘文字研究課，榮恩去了公共休息室，準備把石內卜要的催狂魔論文寫完。哈利直奔八樓走廊，目標是傻巴拿巴教山怪跳芭蕾舞的掛毯對面的那段空牆。
一到僻靜地段，哈利就披上了隱形斗篷。其實沒有必要。他發現目的地根本沒有人。哈利不知道馬份在裡面還是在外面時自己進去的機會更大，但至少他的初次嘗試不會被假扮成十一歲女生的克拉或高爾打攪了。
走近隱藏著萬應室的地方，他閉上眼睛。他知道該做什麼，去年已經練得很熟了。他專心致志地想：我需要看看馬份在這兒幹什麼……我需要看看馬份在這兒幹什麼……我需要看看馬份在這兒幹什麼……
他三次走過那個地方，激動得心咚咚地跳著，然後，他睜開眼睛轉向它——可眼前還是一段普通的白牆。
他走上前推了推，石頭還是硬邦邦的，一動不動。
「好吧，」哈利大聲說，「好吧……我想得不對……」
他想了一會兒，又走了起來，閉著眼睛，集中意念。
我需要看馬份經常偷偷進入的地方……我需要看馬份經常偷偷進入的地方……我需要看馬份經常偷偷進入的地方……
走過三次之後，他期待地睜開眼睛。
沒有出現門。
「哦，別這樣，」他煩躁地對著牆壁說道，「我的要求提得很清楚嘛……好吧……」
他使勁想了幾分鐘，又大步走了起來。
我需要你變成你為跩哥·馬份變成的地方……我需要你變成你為跩哥·馬份變成的地方……我需要你變成你為跩哥·馬份變成的地方……
走完後，他沒有馬上睜開眼睛，而是側耳聆聽，好像希望聽見門突然出現的聲音。可是沒有聽見，只有遠處小鳥的啁啾。他睜開了眼睛。
還是沒有出現門。
哈利詛咒了一聲，聽到有人尖叫。他轉過頭，看到一群一年級新生逃回了拐角，顯然是以為碰到了一個說話特別粗魯的幽靈。
哈利試了「我需要看看跩哥·馬份在你裡面做什麼」的各種變化形式，最後不得不承認妙麗可能說得有道理，那間屋子就是不想讓他進去。他沮喪而惱火地趕去上黑魔法防禦術課，在路上脫下隱形斗篷，塞進了書包。
「又遲到了，波特，」哈利匆匆跑進點著蠟燭的教室時，石內卜冷冷地說，「葛萊芬多扣十分。」
哈利對著石內卜怒目而視，衝到榮恩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班上半數人都還站著，在拿書和整理東西，他並沒有晚多少。
「在開始上課之前，我想看到你們的催狂魔論文。」石內卜說著漫不經心地一揮魔杖，二十五卷羊皮紙升到空中，在他桌上整齊地落成一堆，「我替你們希望，這次比那篇抵禦奪魂咒的狗屁不通的東西好些。現在，請打開書，翻到——什麼事，斐尼干同學？」
「先生，」西莫說，「我有個問題，怎麼區分陰屍和幽靈呢？因為《預言家日報》中提到了陰屍——」
「沒有，沒有這回事。」石內卜用厭倦的語氣說。
「可是先生，我聽到人們說——」
「如果你好好讀了那篇文章，斐尼干同學，就會知道所謂的陰屍只是一個臭烘烘的小偷，蒙當葛·弗列契。」
「石內卜跟蒙當葛不是一邊的嗎？」哈利小聲問榮恩和妙麗，「蒙當葛被抓起來了，他不應該難受嗎？」
「波特似乎對這個問題有很多話要說，」石內卜說著突然朝教室後面一指，黑眼睛盯著哈利，「讓我們問問波特，如何區分陰屍和幽靈。」
全班都回頭看著哈利，他急忙回憶那天晚上去拜訪史拉轟時鄧不利多說的話。
「呃——這個——幽靈是透明的——」
「哦，很好，」石內卜撇著嘴打斷了他，「對，顯而易見，近六年的魔法教育在你身上沒有白費，波特。幽靈是透明的。」
潘西·帕金森發出高聲尖笑。還有幾個人也傻笑起來。哈利深深吸了口氣，鎮靜地說了下去，儘管怒火中燒：「幽靈是透明的，但陰屍是死屍，是吧？所以它們應該是實心的——」
「五歲小孩也能講出這些。」石內卜譏笑道，「陰屍是被黑巫師的魔咒喚起的死屍。它沒有生命，只是像木偶一樣被用來執行巫師的命令。而幽靈，我相信大家現在都已知道，是離去的靈魂留在世間的印記……當然，正如波特英明指出的那樣，它是透明的。」
「但，哈利說的是最實用的區分方法！」榮恩說，「假使在黑巷子裡迎面碰到一個，我們會趕快看一看它是不是實心的，而不會問：『對不起，你是不是一個離去的靈魂留在世間的印記？』」
教室裡發出一片笑聲，但立刻被石內卜的眼色壓了下去。
「葛萊芬多再扣十分。我不指望你能說出更高明的話，榮恩·衛斯理——一個實心到在這間屋子裡連現影半英吋都做不到的學生。」
「不要！」妙麗見哈利憤怒地張嘴要說話，忙抓住他的胳膊小聲說，「沒有意義的，只會又被關禁閉，算了吧。」
「現在打開書，翻到一百三十頁。」石內卜得意地微笑道，「讀關於酷刑咒的前兩段……」
榮恩整堂課都特別蔫，下課鈴響了，文妲追上榮恩和哈利（她走近時妙麗神秘蒸發了），為了在課堂上嘲笑榮恩現影的事而痛罵石內卜。可這似乎只能更加激怒了榮恩，他跟哈利拐進男生盥洗室，把她甩掉了。
「石內卜說得對，是不是？」榮恩盯著破鏡子看了一兩分鐘後說，「我不知道去考試有沒有意義，我就是學不會現影。」
「你可以參加活米村的特殊訓練，看看會怎麼樣，」哈利理智地說，「至少，那會比顯形到一個愚蠢的木圈裡有趣些。然後，如果你還是不能——嗯——做到像你希望的那樣好，還可以推遲考試，到夏天跟我一起——麥朵，這是男生盥洗室！」
一個女孩的幽靈從他們後面的一個抽水馬桶裡升了起來，在半空中飄浮著，一雙眼睛從厚厚的白色圓形眼鏡後面瞪著他們。
「哦，」她悶悶不樂地說，「是你們兩個。」
「你在等誰？」榮恩問，一邊從鏡子裡看著她。
「沒等誰。」麥朵憂鬱地摳著下巴上一個小點說，「他說他會回來看我，後來你又說會來看我……」她責備地看了哈利一眼，「好多個月都沒看到你們，我已經學會對男孩不抱太多期望了。」
「我以為你住在女生盥洗室呢。」哈利說，那個地方他已經避開好幾年了。
「是啊，」她說著氣呼呼地聳了聳肩膀，「可那並不意味著我不能訪問別的地方。有一次我來看過你洗澡，記得嗎？」
「記憶猶新。」哈利說。
「可我以為他喜歡我，」她哀怨地說道，「也許等你們走了，他還會回來的……我們有很多共同點……我相信他感覺到了……」
她期待地望著門口。
「你說你們有很多共同點，」榮恩說，現在似乎被逗樂了，「是指他也住在水管裡嗎？」
「不是，」麥朵大聲抗議道，聲音在老式的瓷磚盥洗室中迴響，「我是說他很敏感，他也被人欺負，覺得孤單，沒人說話，他不怕暴露自己的感情，想哭就哭！」
「有個男生在這兒哭過？」哈利好奇地問，「小男生？」
「不要你管！」麥朵說，那漏水的小眼睛盯著已在咧著嘴笑的榮恩，「我保證過不告訴任何人，我要把他的秘密帶進——」
「——不是墳墓吧？」榮恩笑道，「也許是下水道……」
麥朵發出一聲憤怒的號叫，鑽回了抽水馬桶裡，水濺在馬桶的周圍和地板上。刺激麥朵似乎讓榮恩重新獲得了勇氣。
「你說得對，」他說著把書包甩回肩上，「我要參加活米村的特殊訓練，然後再決定去不去考試。」
到了周末，榮恩加入了妙麗和其他一些兩星期後年滿十七歲的六年級學生當中。哈利看著他們都準備去村子裡，感到有些嫉妒。天氣又特別好，春意融融，是很久以來難得看到的一個晴天。不過，他已決定利用這個時間再去偷襲一下萬應室。
「你還不如直接去史拉轟的辦公室，把他的記憶搞到手。」當他在門廳那兒對榮恩和妙麗透露這一計劃時，妙麗說。
「我一直在努力啊！」哈利煩躁地說，這倒是真的，那個星期的每節魔藥課後他都留下來，想堵住史拉轟，可是魔藥教師總是溜得很快，他一次都沒堵到。哈利兩次去敲他辦公室的門，可是敲不開，雖然第二次他確信聽到了被迅速掐斷的留聲機聲。
「他不想跟我說話，妙麗！他看得出我又想跟他單獨談話，他不肯給我這個機會！」
「可你必須鍥而不捨，是不是？」
排在飛七面前的一小隊人往前走了幾步，哈利怕被這個像往常那樣拿著探密器搗搗戳戳的管理員聽到，就沒有回答。他祝榮恩和妙麗好運，然後轉身爬上大理石台階，決心不管妙麗怎麼說，他要花一兩個小時去對付萬應室。
等到看不見門廳了，哈利從包裡抽出劫盜地圖和隱形斗篷。隱形之後，他敲敲地圖念道：「我莊嚴宣誓我不幹好事。」然後仔細查看起來。
因為是星期天上午，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在各自的公共休息室裡，葛萊芬多的在一座塔樓，雷文克勞的在另一座，史萊哲林的在地下教室裡，赫夫帕夫的在廚房附近的地下室。有零零星星的人在圖書館或走廊上閒逛……還有幾個人在操場上……看到了，高爾一個人在八樓走廊上。在地圖上看不到萬應室，但哈利並不擔心這一點。如果高爾在外面放哨，那麼屋子就是開著的，無論地圖知不知道。他箭步衝上樓梯，到了走廊口的拐角處才放慢腳步。他躡手躡腳地向妙麗兩星期前好心幫過的那個端著銅天平的小女孩走去，一直走到她身後，才彎下腰小聲說：「你好……你很漂亮，是不是？」
高爾驚恐地尖叫了一聲，把天平扔向空中，撒腿就跑，在天平摔到地上的迴響散去前早就跑得沒蹤影了。哈利大笑著轉身面對著那段空牆，他相信跩哥·馬份正僵立在後面，知道外面有不受歡迎的人卻不敢出來。這給了哈利一種非常痛快的氣勢，他開始想還有哪種說法沒試過。
可是樂觀的情緒沒有維持多久。他花了半個小時，又試了很多說法，牆上還是沒有出現門。哈利感到遭受了難以置信的挫折，馬份近在咫尺，卻半點也看不出他在幹什麼。哈利徹底失去了耐心，衝過去朝牆上踢了一腳。
「哎喲！」
他覺得腳趾頭可能折斷了，抱著腳跳著，隱形斗篷滑落了。
「哈利？」
他單腿來了個急轉身，結果摔倒了。他十分吃驚地看到東施正朝他走來，好像她經常來這條走廊上散步似的。
「你來這兒幹什麼？」他問，一邊急忙爬起來，為什麼東施總是看到他躺在地上呢？
「我來見鄧不利多。」
哈利覺得她的樣子很可怕，比平常更瘦，灰褐色的頭髮很稀疏。
「他的辦公室不在這兒，」哈利說，「在城堡那一邊，石頭怪獸後面——」
「我知道，」東施說，「他不在那兒，顯然又走了。」
「是嗎？」哈利說著把踢傷的腳輕輕放回地面，「嘿——你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吧？」
「不知道。」
「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東施說，彷彿是在無心地扯著她袍子的袖子，「我只是想他可能瞭解情況……我聽到傳聞……有人受傷……」
「是啊，我知道，都見報了，」哈利說，「那個小孩企圖殺死他的……」
「《預言家日報》的報道經常滯後。」東施說，似乎沒在聽他說話，「你最近沒收到鳳凰會成員的信吧？」
「鳳凰會沒人給我寫信了，自從天狼星——」
他看到她的眼中已淚水盈盈。
「對不起，」他不安地說，「我……我也很懷念他……」
「什麼？」東施茫然地問道，彷彿沒聽到他的話，「……回頭見吧，哈利……」
她突然轉身往回走去，留下哈利呆呆地望著她。約莫一分鐘後，他又披上隱形斗篷，繼續設法進入萬應室，但心已經不在上頭。終於，腹中空空的感覺和榮恩、妙麗就要回來吃午飯的事實使他放棄了嘗試，把走廊讓給了馬份，希望他嚇得再待上幾小時也不敢出來。
他在大禮堂裡找到榮恩和妙麗，他們都已經吃到一半了。
「我成功了——差不多！」榮恩一看到哈利就興奮地說，「本來應該現影到泥腳伕人茶館的外面，我超過了一點兒，到了文人居旁邊，但至少我移動了！」
「太棒了。」哈利說，「你怎麼樣，妙麗？」
「哦，她顯然是完美的，」榮恩搶先回答說道，「完美的目光、決絶和從容——管它是哪幾點呢。結束後我們一起在三根掃帚喝了一杯，你沒聽到泰克羅斯怎麼不停地誇她呢。他要是過兩天不求婚才怪——」
「你呢？」妙麗問道，沒去理睬榮恩，「一直在萬應室那兒？」
「是，」哈利說，「猜猜我在那兒碰到誰了？東施！」
「東施？」榮恩和妙麗一齊驚訝地說。
「對，她說是來找鄧不利多……」
「依我看，」哈利說完他和東施的對話後，榮恩立刻說道，「她有點崩潰了，在魔法部發生了那些事之後六神無主了。」
「這有點怪，」妙麗說，顯得很擔心，「她應該守護學校，為什麼突然擅離職守來找鄧不利多，何況他還不在？」
「我有個想法，」哈利試探地說，他覺得說這個有點怪，這似乎更像是妙麗的領域，「你覺得她會不會……會不會……愛著天狼星？」
妙麗瞪著他。
「你怎麼會這麼說？」
「我不知道，」哈利聳了聳肩膀，「可我提到天狼星的名字時，她差點哭出來……她的護法現在是個四條腿的龐然大物……我想會不會是變成……變成……他了。」
「是個想法，」妙麗慢吞吞地說，「可我還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衝進城堡找鄧不利多，如果這真是她來的原因……」
「還是我說的吧？」榮恩說，他正在把馬鈴薯泥舀進嘴裡，「她有點兒反常，六神無主，女人嘛，」他煞有介事地對哈利說，「就是容易沉不住氣。」
「可是，」妙麗說道，她已經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我懷疑你找不到一個女人會為羅斯默塔夫人聽了那巫婆、治療師和米布米寶的笑話沒有笑而生半小時悶氣。」
榮恩瞪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