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譯版哈利波特7:死神的聖物 線上小說閱讀

  第30章 王子逃逸

  阿萊克托的手指剛一碰到黑魔標記,哈利的傷疤就如著了火一般劇痛起來,佈滿群星的房間從他眼前消失了。他站在懸崖下一塊突出的岩石上,周圍海浪洶湧,內心一陣狂喜——他們抓住了那男孩。

  砰的一聲巨響,哈利又回到他置身的地方,他茫然地舉起魔杖,可是面前的女巫已經向前撲倒。她重重地摔倒在地,震得書櫃的玻璃丁當作響。

  「我以前只在D.A.訓練時練習過昏迷咒,」露娜說道,聲音裡微微透著驚奇,「沒想到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果然,天花板開始顫抖。通向宿舍的門後面傳來越來越響的奔跑聲:露娜的咒語驚醒了睡在上面的雷文克勞學生。

  「露娜,你在哪兒?我需要鑽到隱形斗篷下面!」

  露娜的腳突然出現了,哈利趕緊跑到她身邊。她剛把隱形斗篷披到兩人身上,門就開了,一群穿著睡衣的雷文克勞學生擁進了公共休息室。他們看見阿萊克托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都倒抽了一口冷氣,發出驚訝的尖叫。慢慢地,他們蹭過去圍在她身邊,看著這個隨時都會醒來、向他們發起進攻的猛獸。然後,一個勇敢的一年級新生衝過去用大腳趾頂了頂她的後背。

  「我想她可能死了!」他高興地喊了起來。

  「哦,看,」露娜看見雷文克勞的同學們把阿萊克托團團圍住,開心地小聲說,「他們多高興呀!」

  「是啊……太棒了……」

  哈利閉上眼睛,傷疤突突地跳疼,他主動地再次陷入了佛地魔的思想……他行走在通往第一個山洞的地道里……他決定先檢查了掛墜盒再過來……那也不會要多長時間……

  公共休息室門外傳來敲門聲,雷文克勞的同學們都怔住了。哈利聽見門外的鷹形門環又發出那音樂般的溫柔聲音:「消失的東西去了哪兒?」

  「不知道!你給我閉嘴!」一個粗魯的聲音吼道,哈利知道是阿萊克托的哥哥——阿米庫斯。「阿萊克托?阿萊克托?你在嗎?你抓住他了嗎?快開門!」

  雷文克勞的同學們都嚇壞了,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隨即,突如其來地傳來一連串巨響,好像有人朝門開了一槍。

  「阿萊克托!如果他來了,我們卻沒有抓住波特——你想遭到跟馬份一家同樣的下場嗎?快回答我!」阿米庫斯大聲咆哮著,一邊拚命地推著門,可是門沒有開。雷文克勞的同學們紛紛後退,最害怕的幾個開始匆匆跑回樓上的臥室。哈利正在猶豫著是不是應該把門炸開,擊昏阿米庫斯,不讓他再做別的。

  就在這時,門外又響起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

  「請問你在做什麼呢,卡羅教授?」

  「我想——穿過——這扇該死的——門!」阿米庫斯喊道,「去把弗立維叫來!叫他來開門,快!」

  「但你妹妹不是在裡面嗎?」麥教授問,「今天晚上早些時候,弗立維不是在你的緊急請求下放你妹妹進去了嗎?或許她可以替你開門?你就用不著把半個城堡的人都吵醒了。」

  「她不應聲兒,你這個老娘們!你給我把門打開!快!快打開!」

  「沒問題,如果你願意這樣。」麥教授說,聲音裡透著可怕的寒意。只聽門環輕輕響了一下,那個音樂般的聲音又問道:「消失的東西去了哪兒?」

  「化為虛無,也就是說,化為萬物。」麥教授回答。

  「說得好。」鷹形門環說,門一下子打開了。

  阿米庫斯揮舞著魔杖衝進門來,留在後面的幾個雷文克勞同學倉皇地朝樓梯奔去。阿米庫斯和他妹妹一樣是個駝背,長著一張蒼白的如麵糰般的臉和一雙小綠豆眼。這雙眼睛立刻看見了癱在地板上一動不動的阿萊克托。他發出一聲憤怒和驚恐的喊叫。

  「他們幹了什麼?這幫小崽子!」他嚷道,「我要給他們念酷刑咒,讓他們告訴我是誰幹的——黑魔王會怎麼說呢?」阿米庫斯站在他妹妹跟前,用拳頭砸著自己的腦袋,尖聲大叫,「我們沒有抓到那小子,他們竟然把我妹妹殺了!」

  「她只是被擊昏了,」麥教授蹲下身查看了阿萊克托一番,不耐煩地說,「她不會有什麼事的。」

  「呸,她麻煩大了!」阿米庫斯咆哮道,「被黑魔王抓住她就完了!她竟然把他給召來了,我感到我的標記燒起來了,黑魔王還以為我們抓住了波特呢!」

  「抓住了波特?」麥教授警覺地說,「你說什麼,抓住了波特?」

  「他告訴我們波特有可能會闖進雷文克勞塔樓,要我們一抓住波特就把他召來!」

  「哈利波特為什麼要闖進雷文克勞塔樓?波特是我們學院的!」

  在麥教授那疑惑和憤怒的聲音裡,哈利聽出了一絲驕傲的口氣,他內心立刻湧起對米奈娃·麥的愛戴。

  「他就告訴我們波特會來這裡!」卡羅說,「我哪知道是怎麼回事?」

  麥教授站起身,鋭利的眼睛在房間裡掃視著,目光兩次從哈利和露娜站的地方掃過。

  「我們可以推到那些毛孩子身上,」阿米庫斯說,那張胖豬臉突然變得狡猾起來,「對呀,就這麼做。我們就說阿萊克托遭到毛孩子的偷襲,就是住在上面的那些毛孩子,」他抬頭看著宿舍的位置,望著佈滿星星的天花板,「我們就說是他們逼著她按了標記,讓黑魔王得到了假情報……他可以懲罰他們。多幾個毛孩子少幾個毛孩子又有什麼差別?」

  「這是事實與謊言、勇氣與懦弱之間的差別!」麥教授臉色白了,說道,「總之,這是你和你妹妹不能理解的一種差別。但有一點我必須說明白:絶不能把你們的許多愚蠢行為嫁禍到霍格華茲的學生身上。我不允許。」

  「你說什麼?」

  阿米庫斯向前逼近,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他的臉離麥教授只差幾寸。麥教授沒有退縮,而是以一種鄙夷的目光看著他,就好像他是粘在馬桶圈上的令人噁心的東西。

  「這可不是你允許不允許的事,米奈娃·麥。你的日子結束了。現在是我們在這兒掌權,你必須支持我,不然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朝麥教授臉上啐了一口。

  哈利一把扯掉身上的隱形斗篷,舉起魔杖說道:「你不該這樣做!」

  就在阿米庫斯轉過身來的一剎那,哈利大喊了一聲:「咒咒虐!」

  食死人一下子懸了起來,像個落水者一樣在空中扭動翻轉,痛苦地撲打、嚎叫。隨著嘩啦一聲巨響和碎玻璃濺落的聲音,他砸在一個書架的門上,然後不省人事地摔倒在地。

  「我明白貝拉特裡克斯的意思了,」哈利說道,血液在腦子裡湧動,轟轟作響,「你需要真正下得了狠心才行。」

  「波特!」麥教授抓住自己的胸口,小聲說道,「波特——你在這兒!真——怎麼會——?」她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波特,這太愚蠢了!」

  「他朝你吐唾沫。」哈利說。

  「波特,我——你真是——真是見義勇為——但你難道沒有想到——?」

  「噢,我知道。」哈利安慰她道。不知怎的,她的緊張倒讓他鎮定了下來。「麥教授,佛地魔要來了。」

  「怎麼,現在可以說這個名字了?」露娜興趣盎然地問道,一把扯掉了隱形斗篷。

  看到又出現一個違反規矩的學生,麥教授再也承受不住了,她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跌坐在近旁的一把椅子上,緊緊地揪住她那舊格子呢晨衣的領口。

  「我想,我們叫他什麼已經沒有多大關係了,」哈利對露娜說,「他已經知道我在哪兒。」

  在哈利腦海裡某個遙遠的角落——那個角落連接著燒灼、暴怒的傷疤,他看見佛地魔坐著陰森可怖的綠船,在漆黑的湖面上飛快地掠行……他很快就要到達石盆所在的小島了……

  「你必須逃走,」麥教授輕聲說,「快,波特,越快越好!」

  「我不能,」哈利說,「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教授,你知道雷文克勞的冠冕在哪兒嗎?」

  「拉——雷文克勞的冠冕?我怎麼會知道——不是失蹤好多個世紀了嗎?」她微微直起些身子,「波特,你進入這座城堡真是愚蠢,太愚蠢了——」

  「我必須這麼做,」哈利說道,「教授,有一件東西藏在這裡,我要把它找到,可能是那個冠冕——要是我能跟弗立維教授說說——」

  突然傳來動靜和碎玻璃的碰撞聲,阿米庫斯醒過來了。沒等哈利或露娜做出反應,麥教授忽地站起,用魔杖指著那個搖搖晃晃的食死人,說了聲:「噩噩令。」

  阿米庫斯爬起來走到他妹妹身邊,撿起她的魔杖,老老實實的拖著腳步走到麥教授面前,連同自己的魔杖一起遞了過去,然後在地板上阿萊克托的身邊躺了下來。麥教授又一揮魔杖,憑空變出一根銀光閃爍的繩子,像蛇一般繞過卡羅兄妹,把他倆結結實實地捆在了一起。

  「波特,」麥教授對卡羅兄妹的處境完全不予理會,又把臉轉向哈利說,「如果那個魔頭真的知道你在這裡——」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陣劇痛一般的怒火衝上哈利的頭頂,使他的傷疤如同著了火一樣。剎那間,他低頭看見一隻石盆,裡面的藥水已經變清,他看到藥水下面的金掛墜盒不見了——

  「波特,你沒事吧?」一個聲音說,哈利回過神來,他正抓住露娜的肩膀穩住身子。

  「時間不多了,佛地魔越來越近。教授,我是在按照鄧不利多的吩咐行動,我必須找到他要我找的東西!不過當我在城堡裡搜尋的時候,必須把同學們都疏散出去——佛地魔要的是我,但他是不會介意多殺幾個人的,尤其現在——」現在他已經知道我在偷襲分靈體了,哈利在腦子裡說完了這句話。

  「你在按照鄧不利多的吩咐行動?」麥教授重複了一句,臉上慢慢露出驚異的神情,然後直直地站了起來。

  「在你搜尋這件——這件東西的時候,我們會抵擋那個魔頭,保護學校的安全。」

  「有可能呢?」

  「我認為有,」麥教授淡淡地說,「你知道,我們教師都很擅長魔法。如果大家全力以赴,我相信肯定能把他拖住一段時間。當然啦,必須對石內卜教授採取一點行動——」

  「讓我——」

  「——如果黑魔王就在門口,霍格華茲要被圍攻,確實需要把無辜者儘可能地轉移出去。飛路網受到了監視,學校裡又不能現影——」

  「有一條路。」哈利立刻說道,他仔細講了通向豬頭酒吧的那條通道。

  「波特,我們說的是成百上千個學生——」

  「我知道,教授,但如果佛地魔和食死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學校,他們不會關心有誰從豬頭酒吧消影的。」

  「這倒有點道理。」麥教授表示贊同。她用魔杖一指卡羅兄妹,一張銀色的大網立刻落到兩人被捆綁的身體上,把他們兜起來吊到了半空,像兩隻巨大而醜陋的海底生物一樣懸掛在藍底綴金的天花板下。「走吧,我們必須叫醒其他院長。你最好把那隱形斗篷穿上。」

  她大步朝門口走去,一邊舉起魔杖,杖尖躥出三隻銀色的貓,它們的眼睛周圍都有眼鏡形狀的斑紋。三個護法敏捷地往前跑去,只見旋轉樓梯上灑滿了銀光,麥教授、哈利和露娜匆匆奔下樓。

  他們跑過一道道走廊,護法一個個離開了。麥教授的格子呢晨衣在地板上沙沙作響,隱形斗篷下的哈利和露娜小跑著跟在後面。

  又下了兩層樓,突然多了一個人輕輕的腳步聲。是哈利先聽到的,他的傷疤仍在刺痛。他在脖子上的皮袋裏摸索劫盜地圖,可沒等他掏出來,麥教授似乎也發現了有人。她停住腳步,舉起魔杖準備戰鬥,一邊問道:「誰在那兒?」

  「是我。」一個低沉的聲音說。

  從一套鎧甲後面,走出了賽佛勒斯·石內卜。

  哈利一看見他,心裡就冒出仇恨的怒火。哈利只記得石內卜罪大惡極,幾乎忘記了他的具體模樣,忘記了他油膩膩的黑髮像窗簾一樣耷拉在他枯瘦的面孔周圍,忘記了他那雙黑眼睛有著怎樣冷酷無情的目光。他沒穿睡衣,而是穿著平常的黑色斗篷,手裡也舉著魔杖準備戰鬥。

  「卡羅兄妹呢?」他輕聲問。

  「大概在你叫他們去的地方吧,賽佛勒斯。」麥教授說。

  石內卜走近前來,目光從麥教授周圍迅速掠過,似乎知道哈利就在那裡。哈利也舉起了魔杖,隨時準備出擊。

  「我有個感覺,」石內卜說,「阿萊克托抓到了一個闖入者。」

  「真的嗎?」麥教授說,「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石內卜微微活動了一下左臂,那裡的皮膚上烙著黑魔標記。

  「哦,當然,」麥教授說,「我忘記了,你們食死人有自己的秘密聯繫方式。」

  石內卜假裝沒有聽見麥教授的話,目光仍然在她周圍的空氣裡搜尋,同時一點點地向她逼近,而看他的神情,彷彿並沒發覺自己在這麼做。

  「我記得今天夜裡不該是你在走廊裡巡邏,米奈娃。」

  「你有意見?」

  「我只是奇怪,這麼晚了,是什麼讓你從床上爬起來的?」

  「我好像聽到了動靜。」麥教授說。

  「真的嗎?似乎到處都很安靜呀。」

  石內卜直視著她的眼睛。

  「你看見哈利波特了嗎,米奈娃?如果你看見了,我必須強調——」

  麥教授出手之快,簡直令哈利難以相信。她的魔杖在空中嗖嗖揮砍,哈利一時以為石內卜肯定會神志不清地癱倒在地,不料他的鐵甲咒實在太敏捷,震得麥失去了平衡。她朝牆上的一支火把揮舞著魔杖,火把立刻從支架上飛出來。正準備給石內卜唸咒的哈利只好趕緊把露娜拖到一邊,躲避落下來的火焰。火焰變成一個火環,占滿整個走廊,像繩套一樣朝石內卜飛去——  接著它不再是火,而是一條巨大的黑蛇,麥把它炸成了黑煙。幾秒鐘內,黑煙變形、凝固,成為密密麻麻的匕首追了過去。石內卜只好把那套鎧甲擋在身前,一把把匕首撞在鎧甲的護胸上,噹噹不絶——

  「米奈娃!」一個尖細的聲音說,哈利一邊仍替露娜遮擋著穿梭的魔咒,一邊回頭看去,只見弗立維和芽菜教授穿著睡衣從走廊裡匆匆跑來,身材臃腫的史拉轟教授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面。

  「住手!」弗立維舉著魔杖尖叫,「不許你再在霍格華茲殺人!」

  弗立維的魔咒擊中了石內卜當作盾牌的鎧甲,嘩啦一聲,鎧甲變活了。石內卜拚命掙脫把他死死擠壓住的鐵臂,並把鎧甲朝襲擊他的人飛擲過去。哈利和露娜趕緊閃身撲倒,鎧甲撞在牆上,成為碎片。等哈利再抬頭看時,石內卜正在拚命逃跑,麥、弗立維和芽菜都嗵嗵地追了上去。石內卜飛快地跑進一間教室,片刻之後,哈利聽見麥大喊:「懦夫!懦夫!」

  「怎麼啦?怎麼啦?」露娜問。

  哈利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兩人把隱形斗篷拖在身後,順著走廊奔進那個空蕩蕩的教室,麥、弗立維和芽菜教授都站在一扇打碎的窗戶前。

  「他跳下去了。」哈利和露娜衝進教室時,麥教授說。

  「你是說他死了?」哈利三步並作兩步地奔到窗口,沒有理睬弗立維和芽菜看到他突然出現時發出的驚愕的喊叫。

  「不,他沒有死,」麥教授忿忿地說,「他不像鄧不利多,他手裡還拿著魔杖……而且,他似乎從他主子那裡學了幾手。」

  哈利看見遠處有一個很大的、蝙蝠般的身影,正穿過黑暗朝圍牆飛去,他不由得心生恐懼。

  身後傳來重重的腳步聲和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史拉轟追了過來。

  「哈利!」他氣喘吁吁地說,按摩著穿鮮綠絲綢睡衣的肥大胸脯,「我親愛的孩子……多麼令人意外……米奈娃,請解釋一下……賽佛勒斯……怎麼……」

  「我們的校長暫時休息了。」麥教授指著窗戶上那個石內卜形狀的大洞說道。

  「教授!」哈利雙手捂著額頭大喊一聲。他看見佈滿陰屍的湖水在他身下掠過,感覺到陰森可怖的綠船輕輕撞在地下湖的岸邊,佛地魔殺氣騰騰地從船上跳下來——

  「教授,我們必須封鎖學校,他這就來了!」

  「很好,那個魔頭來了。」麥教授對另外幾個教師說。芽菜和弗立維倒抽了一口冷氣,史拉轟低低哼了一聲。「波特按照鄧不利多的吩咐,在城堡裡有工作要做。我們必須儘力提供各種掩護,讓波特完成他要做的事情。」

  「你肯定知道,不管我們做什麼,都不可能把那個人長久地擋在門外,是不是?」弗立維尖著嗓子說。

  「但我們可以把他牽制住。」芽菜教授說。

  「謝謝你,波莫娜,」麥教授說道,兩位女巫嚴肅地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目光,「我建議在學校周圍設立基本的警戒,然後把學生都召集起來,在大禮堂會合。大多數學生都必須疏散出去,但若有成年的學生願意留下來作戰,我認為應該給他們這個機會。」

  「同意,」芽菜教授說著已朝門口匆匆走去,「二十分鐘後,我帶著我院的學生在大禮堂跟你們碰頭。」

  她小跑著遠去了,他們聽見她嘴裡唸唸有詞,「毒解手,魔鬼網,疙瘩藤的莢果……對,我倒要看看食死人怎麼對付這些。」

  「我可以從這裡著手。」弗立維說,他雖然看不清外面,但用魔杖指著打碎的玻璃窗外,低聲念起了十分複雜的咒語。哈利聽見了一種古怪的呼呼聲,似乎弗立維把風的力量釋放到了操場上。

  「教授,」哈利走到小個子的魔咒課教師面前,說道,「教授,很抱歉打斷你,但事情很重要。你知道雷文克勞的冠冕在哪兒嗎?」

  「……超強破心護——雷文克勞的冠冕?」弗立維用尖細的嗓音說,「多一點智慧總不會有錯,波特,但我認為在這種形勢下恐怕用處不大!」

  「我只是問——你知道它在哪兒嗎?你見過它嗎?」

  「見過它?在活著的人的記憶中誰也沒見過它!早就失蹤了,孩子!」

  哈利感到了一種絶望和緊張。那麼,分靈體到底是什麼呢?

  「弗立維,我們在大禮堂裡跟你和雷文克勞的學生會合!」麥教授說完,示意哈利和露娜跟她一起去。

  他們剛走到門口,史拉轟哼哧哼哧地說話了。

  「哎呀,」他喘著氣說,蒼白的臉上汗涔涔的,海象鬍鬚微微發顫,「真是夠亂的!我可不知道這麼做是不是明智,米奈娃。他肯定有辦法闖進來的,誰想阻攔他,肯定會非常危險——」

  「我也希望你和史萊哲林的學生二十分鐘後到大禮堂集合。」麥教授說,「如果你願意帶著學生離開,我們不會阻攔。但如果你們有誰想破壞抵抗活動,或在城堡內部拿起武器跟我們對抗,那麼,赫瑞司,我們將決一死戰。」

  「米奈娃!」史拉轟驚駭地說。

  「史萊哲林學院應該決定為誰效忠了,」麥教授打斷了他,「去把你的學生叫醒吧,赫瑞司。」

  哈利沒有留下來看史拉轟支支吾吾,他和露娜跟著麥教授衝了出去。麥教授在走廊中央站好位置,舉起魔杖。

  「石礅——哦,看在老天的分兒上,飛七,現在別——」

  年邁的管理員蹣跚地出現了,嘴裡大喊著:「學生下床啦!學生跑到走廊裡啦!」

  「他們應該這樣,你這胡言亂語的白痴!」麥喊道,「快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去把皮皮鬼找來!」

  「皮——皮皮鬼?」飛七結結巴巴地說,似乎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對,皮皮鬼,你這個傻瓜,皮皮鬼!二十多年來你不是一直在抱怨他嗎?去把他找來,快!」

  飛七顯然覺得麥教授失去了理智,但他還是聳著肩膀,蹣跚地走開了,嘴裡不出聲地嘟嚷著。

  「好了——石礅出動!」麥教授大喊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整個走廊上的塑像和鎧甲都從支架上跳下來,哈利聽見樓上樓下傳來轟隆轟隆的撞擊聲,知道它們在整個城堡的同伴都採取了同樣的行動。

  「霍格華茲受到威脅!」麥教授高聲說道,「守住邊界,保衛我們,為學校盡你們的義務!」

  隨著一片碰撞聲和吶喊聲,一群活動的塑像蜂擁地走過哈利身邊,有的稍小一些,有的比真人還大,還有一些動物。那些鏗鏗作響的鎧甲揮舞著寶劍和帶鏈子的狼牙球。

  「好了,波特,」麥說,「你和羅古德小姐最好回去找你們的朋友,把他們帶到大禮堂來——我去叫醒葛萊芬多的其他學生。」

  他們在下一個樓梯口分手了,哈利和露娜向萬應室的秘密入口跑去,路上遇到了一群群的學生,大多數都在睡衣外面套著旅行斗篷,由教師和級長護送著趕往大禮堂。

  「剛才那是波特!」

  「哈利波特!」

  「是他,我敢發誓,我剛才看見他了!」

  可是哈利沒有回頭,一路來到了萬應室的入口。哈利往施了魔法的牆上一靠,牆立刻分開讓他們進去了,他和露娜匆匆奔下很陡的樓梯。

  「怎麼——?」

  看到屋子裡面,哈利大吃一驚,滑下了幾級樓梯。屋子裡擠滿了人,比他剛才在這裡時還要擁擠得多。金利和路平正抬頭看著他,還有奧利佛·木透、凱蒂·貝爾、安吉利娜·約翰遜和艾麗婭·斯平內特、比爾和花兒,以及衛斯理夫婦。

  「哈利,怎麼回事?」路平在樓梯下迎住哈利,問道。

  「佛地魔要來了,學校要封鎖——石內卜逃命去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你們怎麼知道的?」

  「我們給鄧不利多軍的其他人發了消息,」弗雷解釋說,「誰都不願意錯過這份樂趣,哈利。然後D.A.又通知了鳳凰會,就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

  「先幹什麼,哈利?」喬治喊道,「情況怎麼樣?」

  「他們在疏散小一點的學生,大家都到大禮堂集合,聽候安排,」哈利說,「我們在戰鬥。」

  吼叫聲排山倒海,人們朝樓梯腳下湧來。哈利緊貼在牆上,讓他們從他身邊跑過,有鳳凰會和鄧不利多軍的成員,還有哈利以前的魁地奇球隊的隊員,他們都抽出了魔杖,朝城堡主樓衝去。

  「走吧,露娜。」丁走過時伸出手喊道。露娜握住他的手,跟著他上了樓梯。

  人群漸漸稀少,只有一小圈人還留在下面的萬應室裡,哈利走了過去。衛斯理夫人正在跟金妮爭吵,周圍站著路平、弗雷、喬治、比爾和花兒。

  「你還不夠年齡!」哈利走近時,衛斯理夫人正在衝著女兒喊道,「我不允許!男孩子可以,但你,必須回家!」

  「我不!」金妮頭髮一甩,把胳膊從母親手裡掙脫出來。「我是鄧不利多軍的——」

  「——那是一個少年團夥!」

  「一個準備同那個人較量的少年團夥,這是別人都不敢做的!」弗雷說。

  「她才十六歲!」衛斯理夫人大聲說,「她還太小!你們倆是怎麼想的。竟然把她帶來——」

  弗雷和喬治顯出有點羞愧的樣子。

  「媽媽說得對,金妮,」比爾溫和地說,「你不能這麼做。不到年齡的人都必須離開,這是對的。」

  「我不回家!」金妮喊道,眼裡閃著憤怒淚光,「我們全家都在這兒,我不能獨自在那邊等著,什麼也不知道——」

  她的目光第一次與哈利相遇。她懇求地望著哈利,可是哈利搖了搖頭,她氣憤地回過頭去。

  「好吧,」她望著通向豬頭酒吧的通道入口,說道,「我現在就告別,以後——」

  忽聽一陣窸窸窣窣聲,然後是撲通一聲,又有一個人從通道里爬了出來,身體搖晃幾下,摔倒了。然後,他爬起來坐到近旁的椅子上,透過歪斜的角質架眼鏡望望周圍,說道:「我來晚了嗎?已經開始了嗎?我剛知道,就——就——」

  派西結結巴巴地說不下去了。他顯然沒有料到會碰見這麼多親人。長時間的的驚愕,最後花兒跑到路平身邊,用明顯試圖打破僵局的口吻說道:「對了——小泰迪怎麼樣啊?」

  路平驚訝地朝她眨眨眼睛。衛斯理一家的沉默正在凝固,像冰一樣。

  「我——哦,對了——他很好!」路平大聲說,「是的,東施陪著他——在她母親家。」

  派西和衛斯理家的其他人仍然在那裡僵持、對視。

  「看,我帶了照片來!」路平喊道,從上衣裡面抽出一張照片給花兒和哈利看,照片上一個長著一簇青綠色頭髮的小寶寶,衝著鏡頭揮動著胖胖的小拳頭。

  「我是個大傻瓜!」派西吼了起來,聲音真大,嚇得路平差點把照片掉在地上,「我是個白痴,我是個愛虛榮的笨蛋,我是個——是個——」

  「是個只愛魔法部、跟親人脫離關係、野心勃勃的混蛋。」弗雷說。

  派西嚥了口唾沫。

  「對,我是!」

  「行了,不可能說得比這更清楚了。」弗雷說著,把手伸給了派西。

  衛斯理夫人哭了起來,她跑上前,把弗雷推到一邊,把派西拉到懷裡緊緊地摟住。派西拍著母親的後背,眼睛望著父親。

  「對不起,爸爸。」派西說。

  衛斯理先生快速地眨眨眼睛,然後也衝過去摟抱住自己的兒子。

  「你是怎麼明白過來的,派西?」喬治問。

  「已經有一陣子了,」派西說著,把旅行斗篷的一角伸到眼鏡後面擦了擦眼淚,「但我必須想辦法逃出來,這在部裡可不容易,他們一直在把反叛者抓去坐牢。後來我總算跟阿不福思聯繫上了,他十分鐘前向我透露了霍格華茲要全力抵抗,所以我就來了。」

  「是啊,我們確實希望級長在這樣的關鍵時候能起表率作用。」喬治說,惟妙惟肖地模仿著派西那副十足的假正經派頭,「我們趕緊上樓戰鬥吧,不然所有像樣的食死人都被抓住了。」

  「這麼說,我現在可以叫你嫂子了?」派西說著,跟花兒握了握手,兩人和比爾、弗雷和喬治一起朝樓梯衝去。

  「金妮!」衛斯理夫人大吼一聲。

  金妮趁著全家人和解的工夫,也試圖偷偷溜上樓去。

  「茉莉,你看這樣如何。」路平說,「不妨就讓金妮留在這裡,這樣她至少能在現場,知道事情的進展,但又不在戰斗的中心,怎麼樣?」

  「我——」

  「這個辦法不錯,」衛斯理先生堅決地說,「金妮,你就留在這間屋裡,聽見了嗎?」

  金妮似乎不大喜歡這個主意,但在父親異常嚴厲的目光下,只好點了點頭。衛斯理夫婦和路平也朝樓梯口衝去。

  「榮恩呢?」哈利問,「妙麗呢?」

  「肯定已經去大禮堂了。」衛斯理先生扭頭喊道。

  「我路上沒看見他們呀。」哈利說。

  「他們好像說是去盥洗室,」金妮說,「就在你離開後不久。」

  「盥洗室?」

  哈利大步穿過房間,走到萬應室邊上一扇敞開的門前,察看了一下那邊的盥洗室。裡面沒人。

  「你確定他們說的是盥洗——?」

  就在這時,他的傷疤突然燒灼起來,萬應室消失了,他的目光掠過高高的鑄鐵大門——兩邊是頂上有帶翼野豬的石砫,掠過漆黑的操場,望向那燈火通明的城堡。娜吉妮懶散地耷拉在他的肩頭。他內心充滿了大開殺戒前的冷酷和決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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