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七章 繞指柔</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七章 繞指柔</h3><br /><br />  我是誰和沈太公對望一眼,也不打話,即躥身而起。<br /><br />  大船離小船雖近,但也有丈餘遠,加上船舷高出舟子近十尺,我是誰、沈太公這一蹬而起,端的如天丸急射,迅疾無倫。<br /><br />  方振眉微歎一聲:如此一來,小雪留在小舟上,自己斷不可能捨棄小雪而搶登大船,但只有留守在小舟上了。<br /><br />  我是誰,沈太公兩人身子如鷹隼一般,急昇而起,昇起船首,正待撲入,忽覺江天勁風裏,尤其這黑漆如洞的船身內,湧起幾道極之怪異的幽風。<br /><br />  我是誰、沈太公畢竟是飽經陣仗的好手,瞬間一聲低吼、一聲怒吼,都旨在提醒對方一個字:「蠱!」<br /><br />  「蠱」字一出,沈太公、我是誰是閉住呼息,運功全身罩滿真氣,急撲向船艙內!<br /><br />  船艙甲板還有丈餘距離,我是誰、沈太公既已先拔起丈餘,再掠向船上,少不免要在甲板上運足一點,稍微借一借力。<br /><br />  可是兩人足尖一點,毫未著力,身子如同大石落井一般,不住下沉。<br /><br />  兩人心中一凜,原來這「甲板」上,既沒有木板,也沒有任何著力之處,只是一個極大而深的黑洞!<br /><br />  我是誰、沈太公二人平空提氣,意圖力拔而起,但身形已經下沉,力已用竭,加上閉氣在先,一口真氣調換不斷,剛要吸氣,殊料黑洞裏所發出的一陣腐霉之氣,迅即吸入二人鼻孔內!<br /><br />  饒是兩人功力高深,一閉之下,好像肺裏塞了一堆海藻,全身軟綿乏力。<br /><br />  ──黑洞裏,不是海水,而是比深海更可怕的死水!<br /><br />  方振眉在小舟上見一黑一灰兩條身影,上拔即下沉,叫了半聲:「蠱!」即聲息瘖啞,他已知情勢不妙,當下向張恨守拋下了一句話:「照顧小姑娘!」<br /><br />  張恨守悲歌一竭,愣在當堂,方振眉已如一隻白鳶,飄了出去。<br /><br />  紙鳶與鷹鷲的飛行姿態相比,當然一悠然自若一迅疾遒勁,但方振眉這一飄確如行雲流水,但速度卻比鷹隼還急!<br /><br />  沈太公、我是誰向下沉落的時候,方振眉的身形已拔越船舷。<br /><br />  他立即感覺到空中有蠱毒!<br /><br />  對方誘他們過來本來就是圈套!<br /><br />  他也立刻知道船下的黑洞有劇毒!<br /><br />  方振眉立時吐氣揚聲,喝了一聲,這一大喝,像一根大槌子,向他迎頭擊下,使他遽沉的速度,加快十倍不止!<br /><br />  他及時越過沈太公,但絲毫未停,又沉越過我是誰的身子──我是誰本就比沈太公重,所以下沉得也較快──這時離船底的「死水」已經不到三尺!<br /><br />  方振眉遽翻掌腕,一手抓住我是誰足踝,發力一托,把我是誰在上推去!<br /><br />  這下電光石火,我是誰剛往上彈起,沈太公已落至方振眉處!<br /><br />  方振眉微一側身,讓沈太公的腳踩在自己左肩上,方振眉再運力一頂,沈太公借力猛翻,向上躥起!<br /><br />  此際方振眉一沉再沉,已落至離「死水」不過一尺之遙,那腥臭怪氣,令方振眉暈了一暈。<br /><br />  方振眉倏地雙袖如拍板一般運力擊下,雙袖所捲起之狂飆,擊上水面上,一股逆流使他輕如薄紙的身子,急昇了起來!<br /><br />  他遽昇得如此之速,令激起的又臭又腥的黑水仍不及濺在他身上!<br /><br />  船舷與船艙之間相距一座偌大的「無底甲板」,船艙上有一道扶梯欄杆,欄杆上有三個人。<br /><br />  船艙漆黑,只有一星黃火,搖晃明滅,似點在艙中,又似燃在這遙遠多風海上的鬼火。<br /><br />  欄杆上的三人背光而立。<br /><br />  左右二人,一團黑暗,誰也看不清楚他們的臉目,中間一人,在黑黝裏,眼中兩點綠火,就像站在中央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叢林裏特別兇狠的野獸。<br /><br />  這三個人,眼見我是誰、沈太公、方振眉一個一個地掉落下去,但瞬即又看見我是誰、沈太公、方振眉一個一個地彈回上來。<br /><br />  他們立刻斷定了一件事:這三個人沉落下去後還能再躍上來,全是因為一個人:──方振眉!<br /><br />  所以他們只對著一個人下毒手,那就是最後才冒昇上來的幾乎已舊力耗盡、新力未至的方振眉!<br /><br />  ※※※<br /><br />  就算是萬獸之王的獅子,也有牠荏弱的時候,一隻老虎掉到陷阱裏,跟一隻老鼠被關在籠子裏不會有太大的分別。<br /><br />  縱然方振眉目前處身的陷阱是為朋友而掉落的,但此際無疑是方振眉最脆弱的時刻。在敵手環視之下,任何微小的弱點暴露,都足以致命。<br /><br />  中間的綠火沒有動。<br /><br />  我是誰上騰的時候,勉強把身子一挪,撲向左艙;沈太公上來的時候,也勉力把身形一折,掠向右艙。<br /><br />  三個漆黑中的人也沒有動。<br /><br />  等到方振眉的白衣一掠上來,中間那盞綠火仍然沒有動,但左右二人,倏地掠出!<br /><br />  這兩人破空劃出,夾著一聲劍嘯,只因為二人在空中拔劍,而又因為同時拔劍致使只有一聲劍風。<br /><br />  這兩柄劍在漆黑中像兩片綠色的長蛇,偏偏劍闊不過蚊子的翅膀,在瞬息間已在方振眉的白衣前後左右閃動了二十一下。<br /><br />  但方振眉的身形,就像燕子乍過急流一般,劇烈抖動浮沉著,然而姿態極其優美,那四十二劍始終沒能沾著他的衣衫。<br /><br />  只是他的身形,不得不往正中的船艙掠去。<br /><br />  三人在半空一閃而過,交手已數十招,方振眉雙足落地,到了那兩盞綠火身前,對方的劍招既傷不了他,但他也脫不了凌厲周密的劍網,兩人仍在他一左一右。<br /><br />  方振眉足尖剛剛落地,「錚」地一聲,一柄劍在黑暗中灼紅如香焰,已指在他咽喉上!<br /><br />  方振眉的身形陡地止住,僵硬。那柄通紅的劍,也倏然而止,在方振眉喉嚨不到三分處!<br /><br />  那對綠火霎了一霎,笑道:「好功夫!」<br /><br />  方振眉一動也不動,道:「好劍法!」<br /><br />  那對綠火哈哈大笑,但劍尖卻半點不顫:「我原本只買方振眉一隻手指,卻不料分文不需要就買下閣下一條命。」<br /><br />  方振眉微微笑道:「『人頭幡』幡主司空退的『碧火血劍人頭蠱』,在下總算領教了一項。」<br /><br />  那雙綠火猖然一盛。遂又哈哈笑道:「一項就夠了。我的『血劍』一伸,只怕你求死也難。」<br /><br />  方振眉卻顧左右,神色不變,道:「如我沒有弄錯,這兩位就是『人頭幡』座下四大殺手之伊賣和梅買?」<br /><br />  司空退笑道:「伊賣、梅買、張恨守,都是人頭幡裏的好手。」方振眉眉角一揚:「我卻知道四大殺手中又以霍冤崖為最高。不知他身在何處?」<br /><br />  司空退的劍又乍紅灼亮起來:「你找他幹什麼?你已是砧上之肉,甕中之鱉了,我的手一動,你這生這世,就再也動不了。」<br /><br />  方振眉笑了,卻說了一句話:「奇怪。」<br /><br />  司空退冷冷地問:「你奇怪什麼?」<br /><br />  方振眉說:「我跟人頭幡無冤無仇,你要我的命做什麼?」<br /><br />  司空退道:「因為你太多管閒事。」<br /><br />  方振眉眼角的笑意更濃了:「因為我太多管閒事而要殺我甘心的,也確不只你這一家。只是,你本來要殺的,好像不是我。」<br /><br />  司空退繃緊了臉:「哦?」<br /><br />  方振眉繼續說下去:「你原意好像也不是要殺人的。」<br /><br />  司空退眼神冷似冰霜,只「哼」了一聲。<br /><br />  方振眉道:「你開始是要抓人的,而且抓的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可憐小女孩子。」<br /><br />  司空退半聲不響。只盯著方振眉,好像盯著他就可以把對方灼穿兩個血洞來。<br /><br />  方振眉的笑意已到了嘴邊:「我真奇怪人頭幡怎麼改行了?不幹大買賣卻來擄劫一個小孤女,還為了這個小女孩子不惜殺掉我們三個人。」<br /><br />  我是誰在一旁怒吼著跳起來:「放屁,誰殺得了我們!」說著揮拳就要衝前。<br /><br />  司空退冷冷地道:「你再上前來一步,就算你還能放屁,方振眉也無屁可放了。」只見他靈蛇一般的劍,又疾然急進二分。此刻紅如鶴頂的劍尖,離方振眉咽喉已不及一分。<br /><br />  我是誰立時像一根釘子被木槌打入木裏去般僵住。沈太公額上也滲出了冷汗:「司空退,你這老不死的,有話好說,有話好說。」<br /><br />  司空退歎了一聲道:「可惜我跟你們,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了。」<br /><br />  沈太公激動得結結巴巴的,「司空退,我……我跟你下跪也行,叫你做老爸也行,只求你不要殺這個我的財神爺!」<br /><br />  司空退「嘿嘿」兩聲地怪笑道:「你一把年紀,我可沒你這種龜兒子。」<br /><br />  我是誰十指嵌入了手心,齜牙道:「你敢殺他,我宰你全船!」<br /><br />  司空退怪笑道:「那叫誘之以利,這叫脅之以威……只是,我只要把你們的財神爺一劍穿了喉,你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伊賣、梅買和張恨守的敵手。」<br /><br />  方振眉忽然道:「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br /><br />  司空退眉一揚,綠火一霎,仍是禁不住問:「聽說過什麼?」<br /><br />  方振眉笑吟吟地道:「有一種武功……」<br /><br />  司空退不而耐煩了起來:「什麼武功,快說!」<br /><br />  方振眉:「有一種武功能後發先至,以後發制人,以柔制剛……」<br /><br />  司空退沒有聽完。<br /><br />  他已聽懂方振眉的意思。<br /><br />  方振眉的意思很簡單:他還沒有死。一支劍指著他的咽喉不等於洞穿了他的咽喉。<br /><br />  司空退沒有再讓方振眉說下去。<br /><br />  他立刻出那一劍。<br /><br />  劍只離方振眉的喉管不到一分,他要方振眉永遠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br /><br />  他的劍刺出。只有一分的距離,可是那一分的距離,忽然多了一件東西。<br /><br />  方振眉的指頭。<br /><br />  「叮」地一聲,劍刺在指頭上。劍尖折,斷刃飛,「篤」地射入船艙上。<br /><br />  司空退舞起周身劍花,萬縷紅光,梅買、伊賣二人同時出劍,刺二十三,削四十一,方振眉身如白鶴,長空拔起,已悠然落足在船桅上。<br /><br />  只見船桅帆布上那顆綠磷磷的髏骷上,瀟瀟灑灑地飄上了一襲白色衣衫。<br /><br />  司空退怒吼道:「王指點將,千刀萬劍化作繞指柔……你,你已練成了『點石成金』!?」<br /><br />  只聽方振眉在風中傳來的語音:「可惜點是點了,石還是石,金仍是金。」</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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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繞指柔



  我是誰和沈太公對望一眼,也不打話,即躥身而起。

  大船離小船雖近,但也有丈餘遠,加上船舷高出舟子近十尺,我是誰、沈太公這一蹬而起,端的如天丸急射,迅疾無倫。

  方振眉微歎一聲:如此一來,小雪留在小舟上,自己斷不可能捨棄小雪而搶登大船,但只有留守在小舟上了。

  我是誰,沈太公兩人身子如鷹隼一般,急昇而起,昇起船首,正待撲入,忽覺江天勁風裏,尤其這黑漆如洞的船身內,湧起幾道極之怪異的幽風。

  我是誰、沈太公畢竟是飽經陣仗的好手,瞬間一聲低吼、一聲怒吼,都旨在提醒對方一個字:「蠱!」

  「蠱」字一出,沈太公、我是誰是閉住呼息,運功全身罩滿真氣,急撲向船艙內!

  船艙甲板還有丈餘距離,我是誰、沈太公既已先拔起丈餘,再掠向船上,少不免要在甲板上運足一點,稍微借一借力。

  可是兩人足尖一點,毫未著力,身子如同大石落井一般,不住下沉。

  兩人心中一凜,原來這「甲板」上,既沒有木板,也沒有任何著力之處,只是一個極大而深的黑洞!

  我是誰、沈太公二人平空提氣,意圖力拔而起,但身形已經下沉,力已用竭,加上閉氣在先,一口真氣調換不斷,剛要吸氣,殊料黑洞裏所發出的一陣腐霉之氣,迅即吸入二人鼻孔內!

  饒是兩人功力高深,一閉之下,好像肺裏塞了一堆海藻,全身軟綿乏力。

  ──黑洞裏,不是海水,而是比深海更可怕的死水!

  方振眉在小舟上見一黑一灰兩條身影,上拔即下沉,叫了半聲:「蠱!」即聲息瘖啞,他已知情勢不妙,當下向張恨守拋下了一句話:「照顧小姑娘!」

  張恨守悲歌一竭,愣在當堂,方振眉已如一隻白鳶,飄了出去。

  紙鳶與鷹鷲的飛行姿態相比,當然一悠然自若一迅疾遒勁,但方振眉這一飄確如行雲流水,但速度卻比鷹隼還急!

  沈太公、我是誰向下沉落的時候,方振眉的身形已拔越船舷。

  他立即感覺到空中有蠱毒!

  對方誘他們過來本來就是圈套!

  他也立刻知道船下的黑洞有劇毒!

  方振眉立時吐氣揚聲,喝了一聲,這一大喝,像一根大槌子,向他迎頭擊下,使他遽沉的速度,加快十倍不止!

  他及時越過沈太公,但絲毫未停,又沉越過我是誰的身子──我是誰本就比沈太公重,所以下沉得也較快──這時離船底的「死水」已經不到三尺!

  方振眉遽翻掌腕,一手抓住我是誰足踝,發力一托,把我是誰在上推去!

  這下電光石火,我是誰剛往上彈起,沈太公已落至方振眉處!

  方振眉微一側身,讓沈太公的腳踩在自己左肩上,方振眉再運力一頂,沈太公借力猛翻,向上躥起!

  此際方振眉一沉再沉,已落至離「死水」不過一尺之遙,那腥臭怪氣,令方振眉暈了一暈。

  方振眉倏地雙袖如拍板一般運力擊下,雙袖所捲起之狂飆,擊上水面上,一股逆流使他輕如薄紙的身子,急昇了起來!

  他遽昇得如此之速,令激起的又臭又腥的黑水仍不及濺在他身上!

  船舷與船艙之間相距一座偌大的「無底甲板」,船艙上有一道扶梯欄杆,欄杆上有三個人。

  船艙漆黑,只有一星黃火,搖晃明滅,似點在艙中,又似燃在這遙遠多風海上的鬼火。

  欄杆上的三人背光而立。

  左右二人,一團黑暗,誰也看不清楚他們的臉目,中間一人,在黑黝裏,眼中兩點綠火,就像站在中央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叢林裏特別兇狠的野獸。

  這三個人,眼見我是誰、沈太公、方振眉一個一個地掉落下去,但瞬即又看見我是誰、沈太公、方振眉一個一個地彈回上來。

  他們立刻斷定了一件事:這三個人沉落下去後還能再躍上來,全是因為一個人:──方振眉!

  所以他們只對著一個人下毒手,那就是最後才冒昇上來的幾乎已舊力耗盡、新力未至的方振眉!

  ※※※

  就算是萬獸之王的獅子,也有牠荏弱的時候,一隻老虎掉到陷阱裏,跟一隻老鼠被關在籠子裏不會有太大的分別。

  縱然方振眉目前處身的陷阱是為朋友而掉落的,但此際無疑是方振眉最脆弱的時刻。在敵手環視之下,任何微小的弱點暴露,都足以致命。

  中間的綠火沒有動。

  我是誰上騰的時候,勉強把身子一挪,撲向左艙;沈太公上來的時候,也勉力把身形一折,掠向右艙。

  三個漆黑中的人也沒有動。

  等到方振眉的白衣一掠上來,中間那盞綠火仍然沒有動,但左右二人,倏地掠出!

  這兩人破空劃出,夾著一聲劍嘯,只因為二人在空中拔劍,而又因為同時拔劍致使只有一聲劍風。

  這兩柄劍在漆黑中像兩片綠色的長蛇,偏偏劍闊不過蚊子的翅膀,在瞬息間已在方振眉的白衣前後左右閃動了二十一下。

  但方振眉的身形,就像燕子乍過急流一般,劇烈抖動浮沉著,然而姿態極其優美,那四十二劍始終沒能沾著他的衣衫。

  只是他的身形,不得不往正中的船艙掠去。

  三人在半空一閃而過,交手已數十招,方振眉雙足落地,到了那兩盞綠火身前,對方的劍招既傷不了他,但他也脫不了凌厲周密的劍網,兩人仍在他一左一右。

  方振眉足尖剛剛落地,「錚」地一聲,一柄劍在黑暗中灼紅如香焰,已指在他咽喉上!

  方振眉的身形陡地止住,僵硬。那柄通紅的劍,也倏然而止,在方振眉喉嚨不到三分處!

  那對綠火霎了一霎,笑道:「好功夫!」

  方振眉一動也不動,道:「好劍法!」

  那對綠火哈哈大笑,但劍尖卻半點不顫:「我原本只買方振眉一隻手指,卻不料分文不需要就買下閣下一條命。」

  方振眉微微笑道:「『人頭幡』幡主司空退的『碧火血劍人頭蠱』,在下總算領教了一項。」

  那雙綠火猖然一盛。遂又哈哈笑道:「一項就夠了。我的『血劍』一伸,只怕你求死也難。」

  方振眉卻顧左右,神色不變,道:「如我沒有弄錯,這兩位就是『人頭幡』座下四大殺手之伊賣和梅買?」

  司空退笑道:「伊賣、梅買、張恨守,都是人頭幡裏的好手。」方振眉眉角一揚:「我卻知道四大殺手中又以霍冤崖為最高。不知他身在何處?」

  司空退的劍又乍紅灼亮起來:「你找他幹什麼?你已是砧上之肉,甕中之鱉了,我的手一動,你這生這世,就再也動不了。」

  方振眉笑了,卻說了一句話:「奇怪。」

  司空退冷冷地問:「你奇怪什麼?」

  方振眉說:「我跟人頭幡無冤無仇,你要我的命做什麼?」

  司空退道:「因為你太多管閒事。」

  方振眉眼角的笑意更濃了:「因為我太多管閒事而要殺我甘心的,也確不只你這一家。只是,你本來要殺的,好像不是我。」

  司空退繃緊了臉:「哦?」

  方振眉繼續說下去:「你原意好像也不是要殺人的。」

  司空退眼神冷似冰霜,只「哼」了一聲。

  方振眉道:「你開始是要抓人的,而且抓的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可憐小女孩子。」

  司空退半聲不響。只盯著方振眉,好像盯著他就可以把對方灼穿兩個血洞來。

  方振眉的笑意已到了嘴邊:「我真奇怪人頭幡怎麼改行了?不幹大買賣卻來擄劫一個小孤女,還為了這個小女孩子不惜殺掉我們三個人。」

  我是誰在一旁怒吼著跳起來:「放屁,誰殺得了我們!」說著揮拳就要衝前。

  司空退冷冷地道:「你再上前來一步,就算你還能放屁,方振眉也無屁可放了。」只見他靈蛇一般的劍,又疾然急進二分。此刻紅如鶴頂的劍尖,離方振眉咽喉已不及一分。

  我是誰立時像一根釘子被木槌打入木裏去般僵住。沈太公額上也滲出了冷汗:「司空退,你這老不死的,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司空退歎了一聲道:「可惜我跟你們,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了。」

  沈太公激動得結結巴巴的,「司空退,我……我跟你下跪也行,叫你做老爸也行,只求你不要殺這個我的財神爺!」

  司空退「嘿嘿」兩聲地怪笑道:「你一把年紀,我可沒你這種龜兒子。」

  我是誰十指嵌入了手心,齜牙道:「你敢殺他,我宰你全船!」

  司空退怪笑道:「那叫誘之以利,這叫脅之以威……只是,我只要把你們的財神爺一劍穿了喉,你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伊賣、梅買和張恨守的敵手。」

  方振眉忽然道:「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

  司空退眉一揚,綠火一霎,仍是禁不住問:「聽說過什麼?」

  方振眉笑吟吟地道:「有一種武功……」

  司空退不而耐煩了起來:「什麼武功,快說!」

  方振眉:「有一種武功能後發先至,以後發制人,以柔制剛……」

  司空退沒有聽完。

  他已聽懂方振眉的意思。

  方振眉的意思很簡單:他還沒有死。一支劍指著他的咽喉不等於洞穿了他的咽喉。

  司空退沒有再讓方振眉說下去。

  他立刻出那一劍。

  劍只離方振眉的喉管不到一分,他要方振眉永遠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劍刺出。只有一分的距離,可是那一分的距離,忽然多了一件東西。

  方振眉的指頭。

  「叮」地一聲,劍刺在指頭上。劍尖折,斷刃飛,「篤」地射入船艙上。

  司空退舞起周身劍花,萬縷紅光,梅買、伊賣二人同時出劍,刺二十三,削四十一,方振眉身如白鶴,長空拔起,已悠然落足在船桅上。

  只見船桅帆布上那顆綠磷磷的髏骷上,瀟瀟灑灑地飄上了一襲白色衣衫。

  司空退怒吼道:「王指點將,千刀萬劍化作繞指柔……你,你已練成了『點石成金』!?」

  只聽方振眉在風中傳來的語音:「可惜點是點了,石還是石,金仍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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