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捌回 藏劍與埋劍</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捌回 藏劍與埋劍</h3><br /><br />  藏劍老人與白青衣走到衙堂,但見氣象森森,兩旁木架擺著上堂用的棍子,官座後繡白額虎圖,白青衣道:「這倒像李鱷魚。」<br /><br />  只見白額虎上懸「公正廉明」四個大字,正梁還掛有「明鏡高懸」四字,白青衣看了搖搖頭。<br /><br />  藏劍老人道:「司馬拳,我已嗅著你的味道了,出來吧。」堂上仍悄沒聲息地。<br /><br />  白青衣取出火摺子、點亮了四角燭台,道:「既然是司馬先生到了,公孫謹公孫兄也想必來了吧?」<br /><br />  燭火漸漸明亮,將黑暗的輪廓勾勒了出來,只見一塊刻著「威武」的木牌後,一人冷冷地道:「白青衣,我們不是衝著你來的。」木牌遮著那人的頭,只見他身上穿著一身非絲非綢亦非布的玄色長袍。<br /><br />  白青衣笑道:「那是衝著谷兄了?」<br /><br />  那人冷冷地道:「我只一個人,你們要兩人齊上也行。」<br /><br />  白青衣目光一閃:「是麼?公孫兄這次竟沒陪司馬先生一起嗎?」<br /><br />  藏劍老人冷冷地道:「白兄,這司馬先生跟我有些過節,你最好不要插手。」白青衣退過一邊,微笑而立,暗底裡卻是替藏劍老人掠場。<br /><br />  那人也自黑暗中緩緩走出來,走的姿勢緩慢而奇特,彷彿腳步不大靈便,這人在燭台下一照,竟然十分高大,連高瘦的藏劍老人僅及他胸部,而袍子又十分之長,直沒及足背,看去只有一個小小的頭,其餘全是玄色長袍。脖子上掛了一流星錘,往兩臂邊垂落,兀自晃去。<br /><br />  可是白青衣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小的一顆頭顱,竟流露出那麼強烈的恨意和恨色。<br /><br />  只聽司馬拳道:「谷藏劍,沒想到咱們遲碰面就遲到了五年。」<br /><br />  藏劍老人冷冷地道:「只要我沒死,你沒死,再遲也不遲。」<br /><br />  司馬拳又陰陰一笑道:「是麼?可惜何埋劍卻已先走一步了。」<br /><br />  藏劍老人臉色煞然大變。<br /><br />  白青衣即道:「哦?司馬先生和谷兄是初見麼?如此則不知仇從何來,好教晚生不解。」<br /><br />  他在此時此際問這句話,試圖把藏劍老人激起來的情緒先壓一壓,緩一緩,因為他看得出來,司馬拳不是容易對付的人物,尤其他懸掛在頭上的一對流星錘,佈滿尖刺,尖刺在燭火映照之下,閃著藍茫茫的刺目異光。<br /><br />  司馬拳道:「白兄想知道麼?」<br /><br />  白青衣忙道:「願聞其詳。」<br /><br />  司馬拳道:「白兄也許不知道,五年前,兄弟我也曾是黑道『天慾宮』的人。」<br /><br />  藏劍老人冷冷地道:「難道現在就是白道上的漢子麼?」<br /><br />  司馬拳道:「這個黑道麼?兄弟我早已摸懂混熟了,也不想改道而行,何況,我雖然因五年前之失被革離天慾宮,但為求稻粱謀、舒服享受,還是習慣用這一雙流星錘在官道上討個強盜飯吃,這一來嘛,可黑得入骨了,塗石灰也染不白了。」<br /><br />  藏劍老人道:「五年前,你也一樣打家劫舍!」<br /><br />  司馬拳牽動嘴角,單是笑容,但眼中狠意更甚:「五年前的事,兄弟我是替天慾宮做事,可以說是身不由己,奉命行事……」<br /><br />  五年前的事,司馬拳清楚記得是發生在大熊嶺附近。那時,天慾宮得悉:「銅雀」、「太阿」兩柄稀世寶劍,落在一對夫妻手上。<br /><br />  這對年輕夫妻,也是大有來頭的人物,男的是鐵城山的名劍客哥舒未明,女的是石虎山莊主掌上明珠施稍夜,這兩人本就養尊處優,年少得志,偏偏新婚之後,有了闖蕩江湖的雄心,又不許他們家裡的人派人相護。<br /><br />  他們出道之後,倒是作了好幾件俠義的事,聲名鵲起,而且有日放棹栮海,適逢該處地形上的變動,竟冒起了一座小山丘,正可謂「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飄渺間」,他們到了島上,無意中得到了「銅雀」、「太阿」這一對名軟寶劍。<br /><br />  哥舒未明和施稍夜運氣雖好,但江湖經驗不夠,得到這一對寶劍之後,不懂得收斂之道,大事張揚,結果,惹起天慾宮起奪寶之念,命司馬拳和公孫謹行事。<br /><br />  司馬和公孫謹,一上來就以「一化為二,二合為一」的奇招重創哥舒未明,剩下的施稍夜苦戰之下,也給二人所傷,唯夫妻二人,也逃了出來,遇上了藏劍老人谷風晚與埋劍老叟何可河。<br /><br />  司馬拳和公孫謹很快就追過來,卻被埋劍老叟何可河攔路截住,二人合擊何可河,再用「二合為一,一化為二」之法,殺了何可河,但是在埋劍老叟猛力反擊之下,司馬和公孫二人,也負傷不輕。<br /><br />  他們帶傷前尋,才發現哥舒未明和施稍夜這對夫妻已經身亡,但「太阿」、「銅雀」二劍不翼而飛,由於何埋劍瀕死前仍呼著藏劍老人的名字,司馬和公孫都可以肯定這一對寶劍是給谷風晚取去。<br /><br />  可是兩人卻尋不著藏劍老人。<br /><br />  因為這件奪劍之事失手,天慾宮主大怒,各在司馬和公孫二人身上印了一掌,逐出宮門,以後二人每逢陰雨天時,必體內如蟲行蟻走,痛不欲生,偏又無法治療,苦痛萬狀,想來都是藏劍老人所賜,對他更是咬牙切齒,恨到入骨。<br /><br />  只是兩人費盡心機,都找不到藏劍老人。這次見藏劍老人重出江湖,便不理有其他高手在場,一路跟蹤過來,要伏殺藏劍老人。<br /><br />  不料還未動手,仍是叫人發覺了。<br /><br />  司馬拳想到這裡,恨得牙癢癢。道:「五年後的今天,我想跟谷兄討回一件東西,想谷兄會物歸原主吧。」說罷嘿嘿一笑。<br /><br />  藏劍老人臉色冷沉,道:「那是你的東西麼?哥舒未明夫妻也死得太冤了。」<br /><br />  司馬拳「哦」了一聲,剔起一邊眉毛道:「那谷兄是承認兩把寶劍在你手上了?」他冷笑一聲又道:「哥舒未明、施稍夜這對夫妻是死不瞑目,只怕,睜開的眼睛是瞪著谷兄面不是在下吧?」<br /><br />  藏劍老人瘦骨嶙峋的臉上抽搐了一下,怒道:「胡說──」<br /><br />  司馬拳又嘿嘿一笑:「以前的事,不提也可以,不過,東西可是大家的,谷兄獨佔,可不大說得過去吧──」<br /><br />  藏劍老人喝道:「住口。」<br /><br />  司馬拳陰陰一笑:「自己做了,卻不給人說。」<br /><br />  藏劍老人的雙袖裡忽然繃直了起來,他的思潮奔回了五年前的大熊嶺森林裡……<br /><br />  他和埋劍老人聽說近日有一對寶劍出世,兩人雖是對劍如癡如迷,但卻一直沒有擁有過稀世的寶劍,所以聞風趕到大熊嶺,想碰碰運氣。<br /><br />  這日,卻在山道上碰到一對夫妻。<br /><br />  兩人十分年輕,長相也都清秀,但遍身浴血,向他倆求助。<br /><br />  藏劍老人和埋劍老叟那時都不知道這對小夫妻就是近日崛起武林的「龍鳳雙劍俠」哥舒未明和施稍夜。<br /><br />  施稍夜傷得已幾不能走,全仗哥舒未明扶她,但她的精神,卻要比她丈夫好一些,勉強說出「……有人要……追殺……我們……要拿……這……」說著遞上了一對小劍。<br /><br />  藏劍和埋劍只一眼就看出了是一對好劍,埋劍老叟問:「誰下的手?」<br /><br />  施稍夜呻吟般地答:「天慾宮……司馬拳……和公孫……謹……」<br /><br />  兩人一聽,便知來者不易惹,埋劍老叟向藏劍老人疾道:「你去把他們扶進林子裡隱藏起來,再來幫我,司馬公孫,幽州雙梟,不易對付。」<br /><br />  藏劍老人道:「讓我先擋著,你……」<br /><br />  埋劍老叟不耐煩地道:「讓我來。」<br /><br />  藏劍老人道:「一齊出手不好麼?」<br /><br />  埋劍老叟向受傷的兩人一指:「天慾宮人多,這兩人又受了傷,手中又有敵人垂涎之物,先藏匿起來,無後顧之虞,再過來吧,就算司馬公孫聯手,一、二百招之內未必殺得了我,放心吧!」<br /><br />  於是埋劍老叟抽出了劍,攔在大路,藏劍老人卻帶著那雙垂危的夫妻進了森林。<br /><br />  進了森林,踉蹌蹣跚的奔了一段路程,藏劍老人扔下金創藥,道:「你們就在這裡等我們回來。」<br /><br />  施稍夜道:「要是敵人追來了,我們怎麼辦?……」眼中流露出哀求之色。<br /><br />  藏劍老人覺得對方未免自私了一些,便道:「拔劍相抗啊!」<br /><br />  豈料哥舒未明和施稍夜真的依言拔出了劍,喘息著緊張地戒備著,這兩把劍一拔出來,精光湛湛,在哥舒未明手上那把,直似握著透明的水棒一般,水光灩然,在施稍夜手上那把,則像火焰一般,閃爍不已。<br /><br />  藏劍老人是劍術大家,一見這兩把劍,便知道是名震江湖,劍中龍鳳:銅雀與太阿,不禁貪心陡生。心道:反正兩人也是自己和何埋劍救的,而且又不知道自己姓名,這裡無人,不如佔為己有,一走了之,也無人知曉。<br /><br />  心裡意念已定,便道:「這兩柄劍,既有人奪;拿著不安全,不如先交給我保管吧。」<br /><br />  誰知哥舒未明卻叫道:「不要給他,他想奪劍!」<br /><br />  藏劍老人武功雖高,但多行俠義,絕少做傷天害理之事,而今動念要奪劍,心裡不禁一陣狂跳,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哥舒未明這麼一說,更激起了他老羞成怒,心忖:好哇,我們兄弟冒死相救,你們贈劍報答我們,也天經地義之至,卻來辱我!<br /><br />  當下將心一橫,反正給人當是賊,不如就當強盜,於是動手去搶。哥舒未明和施稍夜重傷之下,哪裡是他的對手?偏又死護著雙劍,不讓人奪。<br /><br />  太阿、銅雀二劍氣,一熱一寒,交配運用,威力更強,藏劍老人本不想傷害兩人性命,但不慎而為之所傷,一隻左手被削了四指,藏劍老人痛入心脾,又羞又怒,更急於接應何埋劍,於是下了重手,在施稍夜背上打了一掌,在哥舒未明右脅扎了一劍。<br /><br />  哥舒未明和施稍夜本來傷勢頗重,加上這一下,兩人都送了性命。<br /><br />  藏劍老人殺了龍鳳雙劍俠,心中大悔,跪了下來,他生平極少行惡,為奪人物而殺人,更是首回,手上痛,心裡悔,一時怔在那裡。<br /><br />  這時樹林裡忽然轉出一人,手裡執著一根竹竿,竿上掛著面白布,寫著幾個大字,藏劍老人當時心亂,也沒留心細看。<br /><br />  那人看到這種情景,「哦」了一聲,道:「這是怎麼一回事?」<br /><br />  藏劍老人怒道:「殺人,沒見過麼?」話一出口,深覺後悔,不禁再起殺心,要將這人殺了滅口,以免洩露出去,不但自己在江湖上名聲大降,叫江湖上好漢恥笑,而且,石虎山和鐵城山的高手定不肯放過自己,加上自己奪得寶劍的事若張揚出去,只怕難再有寢食之安。<br /><br />  故此,藏劍老人頓起殺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這目擊證人也一併殺了。<br /><br />  那人看看現場,目光落在死者兩把寶劍道,搖頭歎息道:「想閣下必是為奪劍殺人吧,實在是寶物害人。」<br /><br />  藏劍老人大喝一聲,猝然出劍。<br /><br />  那人突然抽出竹竿,「嗤」地後發先至,刺穿藏劍老人掌心。<br /><br />  藏劍老人痛極而劍脫手,隨地而汗涔下。<br /><br />  這時他才瞥見那人長竿的白布上,寫著「布衣神相」四字。<br /><br />  那人緩緩收回了竹竿,歎道:「你殺人奪寶,本來該死,不過,瞧你剛才神色,也大有悔意,且跪地為懺,本告誡你幾句算了,不料惡性未改,仍向我出手,如果我不會武功,豈不在死城裡又添一冤鬼了?」<br /><br />  他長歎又道:「現在你雙手俱廢,得到這雙寶劍,又有何用?自己好好想想吧。」說罷,以一隻手抱起哥舒未明與施稍夜二人,道:「我找個地方葬了他們。你好自為之吧。」<br /><br />  李布衣緩緩走出了林子,留下藏劍老人驚懼莫名。後來他還是取了太阿、銅雀雙劍,本想把劍交給埋劍老叟,但這一再延誤,當他趕到原地的時候,只看見了埋劍老叟何可河的屍體……<br /><br />  這五年來,藏劍老人谷風晚便在遺恨中渡過,他雙手已廢,用腳為埋劍老叟掃墓,他總是深心覺得,如不是他動了貪念,就不會殺了「龍鳳雙劍俠」,也不會救援遲了,害了埋劍老叟一條性命。<br /><br />  司馬拳可不知道那麼多。他只知道太阿、銅雀兩劍,乃是藏劍老人所奪,唯有再搶回來,才可以重歸天慾宮,教宮主解去種在他們身上的重手法禁制。<br /><br />  他冷哼道:「谷風晚,你只要交出雙劍,我也不難為你,馬上就走。」<br /><br />  藏劍老人道:「你只要交出了一樣東西,我把雙劍給你也無妨。」<br /><br />  司馬拳問:「什麼東西?」<br /><br />  藏劍老人道:「你的狗命。」<br /><br />  一說完了這句話,藏劍老人倏地一躬背,微縮身,人已經彈了出去,比箭還快撲向司馬拳!</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布衣神相二:葉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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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捌回 藏劍與埋劍



  藏劍老人與白青衣走到衙堂,但見氣象森森,兩旁木架擺著上堂用的棍子,官座後繡白額虎圖,白青衣道:「這倒像李鱷魚。」

  只見白額虎上懸「公正廉明」四個大字,正梁還掛有「明鏡高懸」四字,白青衣看了搖搖頭。

  藏劍老人道:「司馬拳,我已嗅著你的味道了,出來吧。」堂上仍悄沒聲息地。

  白青衣取出火摺子、點亮了四角燭台,道:「既然是司馬先生到了,公孫謹公孫兄也想必來了吧?」

  燭火漸漸明亮,將黑暗的輪廓勾勒了出來,只見一塊刻著「威武」的木牌後,一人冷冷地道:「白青衣,我們不是衝著你來的。」木牌遮著那人的頭,只見他身上穿著一身非絲非綢亦非布的玄色長袍。

  白青衣笑道:「那是衝著谷兄了?」

  那人冷冷地道:「我只一個人,你們要兩人齊上也行。」

  白青衣目光一閃:「是麼?公孫兄這次竟沒陪司馬先生一起嗎?」

  藏劍老人冷冷地道:「白兄,這司馬先生跟我有些過節,你最好不要插手。」白青衣退過一邊,微笑而立,暗底裡卻是替藏劍老人掠場。

  那人也自黑暗中緩緩走出來,走的姿勢緩慢而奇特,彷彿腳步不大靈便,這人在燭台下一照,竟然十分高大,連高瘦的藏劍老人僅及他胸部,而袍子又十分之長,直沒及足背,看去只有一個小小的頭,其餘全是玄色長袍。脖子上掛了一流星錘,往兩臂邊垂落,兀自晃去。

  可是白青衣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小的一顆頭顱,竟流露出那麼強烈的恨意和恨色。

  只聽司馬拳道:「谷藏劍,沒想到咱們遲碰面就遲到了五年。」

  藏劍老人冷冷地道:「只要我沒死,你沒死,再遲也不遲。」

  司馬拳又陰陰一笑道:「是麼?可惜何埋劍卻已先走一步了。」

  藏劍老人臉色煞然大變。

  白青衣即道:「哦?司馬先生和谷兄是初見麼?如此則不知仇從何來,好教晚生不解。」

  他在此時此際問這句話,試圖把藏劍老人激起來的情緒先壓一壓,緩一緩,因為他看得出來,司馬拳不是容易對付的人物,尤其他懸掛在頭上的一對流星錘,佈滿尖刺,尖刺在燭火映照之下,閃著藍茫茫的刺目異光。

  司馬拳道:「白兄想知道麼?」

  白青衣忙道:「願聞其詳。」

  司馬拳道:「白兄也許不知道,五年前,兄弟我也曾是黑道『天慾宮』的人。」

  藏劍老人冷冷地道:「難道現在就是白道上的漢子麼?」

  司馬拳道:「這個黑道麼?兄弟我早已摸懂混熟了,也不想改道而行,何況,我雖然因五年前之失被革離天慾宮,但為求稻粱謀、舒服享受,還是習慣用這一雙流星錘在官道上討個強盜飯吃,這一來嘛,可黑得入骨了,塗石灰也染不白了。」

  藏劍老人道:「五年前,你也一樣打家劫舍!」

  司馬拳牽動嘴角,單是笑容,但眼中狠意更甚:「五年前的事,兄弟我是替天慾宮做事,可以說是身不由己,奉命行事……」

  五年前的事,司馬拳清楚記得是發生在大熊嶺附近。那時,天慾宮得悉:「銅雀」、「太阿」兩柄稀世寶劍,落在一對夫妻手上。

  這對年輕夫妻,也是大有來頭的人物,男的是鐵城山的名劍客哥舒未明,女的是石虎山莊主掌上明珠施稍夜,這兩人本就養尊處優,年少得志,偏偏新婚之後,有了闖蕩江湖的雄心,又不許他們家裡的人派人相護。

  他們出道之後,倒是作了好幾件俠義的事,聲名鵲起,而且有日放棹栮海,適逢該處地形上的變動,竟冒起了一座小山丘,正可謂「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飄渺間」,他們到了島上,無意中得到了「銅雀」、「太阿」這一對名軟寶劍。

  哥舒未明和施稍夜運氣雖好,但江湖經驗不夠,得到這一對寶劍之後,不懂得收斂之道,大事張揚,結果,惹起天慾宮起奪寶之念,命司馬拳和公孫謹行事。

  司馬和公孫謹,一上來就以「一化為二,二合為一」的奇招重創哥舒未明,剩下的施稍夜苦戰之下,也給二人所傷,唯夫妻二人,也逃了出來,遇上了藏劍老人谷風晚與埋劍老叟何可河。

  司馬拳和公孫謹很快就追過來,卻被埋劍老叟何可河攔路截住,二人合擊何可河,再用「二合為一,一化為二」之法,殺了何可河,但是在埋劍老叟猛力反擊之下,司馬和公孫二人,也負傷不輕。

  他們帶傷前尋,才發現哥舒未明和施稍夜這對夫妻已經身亡,但「太阿」、「銅雀」二劍不翼而飛,由於何埋劍瀕死前仍呼著藏劍老人的名字,司馬和公孫都可以肯定這一對寶劍是給谷風晚取去。

  可是兩人卻尋不著藏劍老人。

  因為這件奪劍之事失手,天慾宮主大怒,各在司馬和公孫二人身上印了一掌,逐出宮門,以後二人每逢陰雨天時,必體內如蟲行蟻走,痛不欲生,偏又無法治療,苦痛萬狀,想來都是藏劍老人所賜,對他更是咬牙切齒,恨到入骨。

  只是兩人費盡心機,都找不到藏劍老人。這次見藏劍老人重出江湖,便不理有其他高手在場,一路跟蹤過來,要伏殺藏劍老人。

  不料還未動手,仍是叫人發覺了。

  司馬拳想到這裡,恨得牙癢癢。道:「五年後的今天,我想跟谷兄討回一件東西,想谷兄會物歸原主吧。」說罷嘿嘿一笑。

  藏劍老人臉色冷沉,道:「那是你的東西麼?哥舒未明夫妻也死得太冤了。」

  司馬拳「哦」了一聲,剔起一邊眉毛道:「那谷兄是承認兩把寶劍在你手上了?」他冷笑一聲又道:「哥舒未明、施稍夜這對夫妻是死不瞑目,只怕,睜開的眼睛是瞪著谷兄面不是在下吧?」

  藏劍老人瘦骨嶙峋的臉上抽搐了一下,怒道:「胡說──」

  司馬拳又嘿嘿一笑:「以前的事,不提也可以,不過,東西可是大家的,谷兄獨佔,可不大說得過去吧──」

  藏劍老人喝道:「住口。」

  司馬拳陰陰一笑:「自己做了,卻不給人說。」

  藏劍老人的雙袖裡忽然繃直了起來,他的思潮奔回了五年前的大熊嶺森林裡……

  他和埋劍老人聽說近日有一對寶劍出世,兩人雖是對劍如癡如迷,但卻一直沒有擁有過稀世的寶劍,所以聞風趕到大熊嶺,想碰碰運氣。

  這日,卻在山道上碰到一對夫妻。

  兩人十分年輕,長相也都清秀,但遍身浴血,向他倆求助。

  藏劍老人和埋劍老叟那時都不知道這對小夫妻就是近日崛起武林的「龍鳳雙劍俠」哥舒未明和施稍夜。

  施稍夜傷得已幾不能走,全仗哥舒未明扶她,但她的精神,卻要比她丈夫好一些,勉強說出「……有人要……追殺……我們……要拿……這……」說著遞上了一對小劍。

  藏劍和埋劍只一眼就看出了是一對好劍,埋劍老叟問:「誰下的手?」

  施稍夜呻吟般地答:「天慾宮……司馬拳……和公孫……謹……」

  兩人一聽,便知來者不易惹,埋劍老叟向藏劍老人疾道:「你去把他們扶進林子裡隱藏起來,再來幫我,司馬公孫,幽州雙梟,不易對付。」

  藏劍老人道:「讓我先擋著,你……」

  埋劍老叟不耐煩地道:「讓我來。」

  藏劍老人道:「一齊出手不好麼?」

  埋劍老叟向受傷的兩人一指:「天慾宮人多,這兩人又受了傷,手中又有敵人垂涎之物,先藏匿起來,無後顧之虞,再過來吧,就算司馬公孫聯手,一、二百招之內未必殺得了我,放心吧!」

  於是埋劍老叟抽出了劍,攔在大路,藏劍老人卻帶著那雙垂危的夫妻進了森林。

  進了森林,踉蹌蹣跚的奔了一段路程,藏劍老人扔下金創藥,道:「你們就在這裡等我們回來。」

  施稍夜道:「要是敵人追來了,我們怎麼辦?……」眼中流露出哀求之色。

  藏劍老人覺得對方未免自私了一些,便道:「拔劍相抗啊!」

  豈料哥舒未明和施稍夜真的依言拔出了劍,喘息著緊張地戒備著,這兩把劍一拔出來,精光湛湛,在哥舒未明手上那把,直似握著透明的水棒一般,水光灩然,在施稍夜手上那把,則像火焰一般,閃爍不已。

  藏劍老人是劍術大家,一見這兩把劍,便知道是名震江湖,劍中龍鳳:銅雀與太阿,不禁貪心陡生。心道:反正兩人也是自己和何埋劍救的,而且又不知道自己姓名,這裡無人,不如佔為己有,一走了之,也無人知曉。

  心裡意念已定,便道:「這兩柄劍,既有人奪;拿著不安全,不如先交給我保管吧。」

  誰知哥舒未明卻叫道:「不要給他,他想奪劍!」

  藏劍老人武功雖高,但多行俠義,絕少做傷天害理之事,而今動念要奪劍,心裡不禁一陣狂跳,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哥舒未明這麼一說,更激起了他老羞成怒,心忖:好哇,我們兄弟冒死相救,你們贈劍報答我們,也天經地義之至,卻來辱我!

  當下將心一橫,反正給人當是賊,不如就當強盜,於是動手去搶。哥舒未明和施稍夜重傷之下,哪裡是他的對手?偏又死護著雙劍,不讓人奪。

  太阿、銅雀二劍氣,一熱一寒,交配運用,威力更強,藏劍老人本不想傷害兩人性命,但不慎而為之所傷,一隻左手被削了四指,藏劍老人痛入心脾,又羞又怒,更急於接應何埋劍,於是下了重手,在施稍夜背上打了一掌,在哥舒未明右脅扎了一劍。

  哥舒未明和施稍夜本來傷勢頗重,加上這一下,兩人都送了性命。

  藏劍老人殺了龍鳳雙劍俠,心中大悔,跪了下來,他生平極少行惡,為奪人物而殺人,更是首回,手上痛,心裡悔,一時怔在那裡。

  這時樹林裡忽然轉出一人,手裡執著一根竹竿,竿上掛著面白布,寫著幾個大字,藏劍老人當時心亂,也沒留心細看。

  那人看到這種情景,「哦」了一聲,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藏劍老人怒道:「殺人,沒見過麼?」話一出口,深覺後悔,不禁再起殺心,要將這人殺了滅口,以免洩露出去,不但自己在江湖上名聲大降,叫江湖上好漢恥笑,而且,石虎山和鐵城山的高手定不肯放過自己,加上自己奪得寶劍的事若張揚出去,只怕難再有寢食之安。

  故此,藏劍老人頓起殺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這目擊證人也一併殺了。

  那人看看現場,目光落在死者兩把寶劍道,搖頭歎息道:「想閣下必是為奪劍殺人吧,實在是寶物害人。」

  藏劍老人大喝一聲,猝然出劍。

  那人突然抽出竹竿,「嗤」地後發先至,刺穿藏劍老人掌心。

  藏劍老人痛極而劍脫手,隨地而汗涔下。

  這時他才瞥見那人長竿的白布上,寫著「布衣神相」四字。

  那人緩緩收回了竹竿,歎道:「你殺人奪寶,本來該死,不過,瞧你剛才神色,也大有悔意,且跪地為懺,本告誡你幾句算了,不料惡性未改,仍向我出手,如果我不會武功,豈不在死城裡又添一冤鬼了?」

  他長歎又道:「現在你雙手俱廢,得到這雙寶劍,又有何用?自己好好想想吧。」說罷,以一隻手抱起哥舒未明與施稍夜二人,道:「我找個地方葬了他們。你好自為之吧。」

  李布衣緩緩走出了林子,留下藏劍老人驚懼莫名。後來他還是取了太阿、銅雀雙劍,本想把劍交給埋劍老叟,但這一再延誤,當他趕到原地的時候,只看見了埋劍老叟何可河的屍體……

  這五年來,藏劍老人谷風晚便在遺恨中渡過,他雙手已廢,用腳為埋劍老叟掃墓,他總是深心覺得,如不是他動了貪念,就不會殺了「龍鳳雙劍俠」,也不會救援遲了,害了埋劍老叟一條性命。

  司馬拳可不知道那麼多。他只知道太阿、銅雀兩劍,乃是藏劍老人所奪,唯有再搶回來,才可以重歸天慾宮,教宮主解去種在他們身上的重手法禁制。

  他冷哼道:「谷風晚,你只要交出雙劍,我也不難為你,馬上就走。」

  藏劍老人道:「你只要交出了一樣東西,我把雙劍給你也無妨。」

  司馬拳問:「什麼東西?」

  藏劍老人道:「你的狗命。」

  一說完了這句話,藏劍老人倏地一躬背,微縮身,人已經彈了出去,比箭還快撲向司馬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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