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玖回 一分為二、二合為一</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玖回 一分為二、二合為一</h3><br /><br />  司馬拳遠比藏劍老人高大,所以藏劍老人疾射過去的姿勢是稍微向上的。<br /><br />  可是就在藏劍老人身形甫動之際,司馬拳已抓起一雙流星錘。<br /><br />  流星錘呼呼地舞動起來,厲風如鋼鋸軋在耳中,也把藏劍老人封出流星錘範圍之外。<br /><br />  藏劍老人為流星錘所逼,無法靠近,亦根本無從出手。<br /><br />  流星錘在旋動中突然化作攻擊,藏劍老人仗著詭異倏忽的步法,數度閃過。正要趁飛錘攻擊的罅縫間攻入,但另一枚流星錘又立時把破綻封鎖。<br /><br />  八十招之內,藏劍老人陷於挨打的場面。<br /><br />  八十招一過,司馬拳袖中一彈,噗噗兩聲,飛出兩點藍火。<br /><br />  藏劍老人以為對方施放暗器,忙長吸一口氣,沖天而起。<br /><br />  藍火卻飛向流星錘。<br /><br />  「霍、霍」二聲,流星錘給藍火一燙,立即變成了火球,熊熊地燒了起來。<br /><br />  藏劍老人正圖居高臨下,發動攻擊,火流星已橫掃上來,幾乎把他的腰脊掃斷。<br /><br />  藏劍老人原勉強避得開去,但衣衫已著火。<br /><br />  卻就在這時,「叮」地一聲,藏劍老人雙手自袖中陡然抽出!<br /><br />  他雙手已多了一白一紅兩柄小劍,哧哧二聲,如斷毛髮,已切斷了火流星的兩條鐵鍊。<br /><br />  「呼、呼」二聲,一顆斷鍊流星,直飛出去,打得直陷入石牆之中,另一顆則碎木櫺而飛了出去。<br /><br />  藏劍老人在這剎那間逼了進去,身形掠起,雙劍頓收,看來正要向司馬拳上身刺去!<br /><br />  這下電掣星馳,猝然之間,司馬拳長袍下襬裂開,一人滾了出來,手持雙飛叉,插戳藏劍老人胸腹之間。<br /><br />  這下變起猝然,但是藏劍老人的劍勢也在瞬霎之間,全然更易。<br /><br />  他的劍轉而向下,「噗噗」刺入了那人的背脅之中。<br /><br />  太阿、銅雀兩劍碎金斷玉,一刺入人身體內,即絞碎了對方生機,故此那人飛叉雖已在藏劍老人身上劃了兩道血痕,但已無力再刺入一分,登時斃命。<br /><br />  司馬拳這時大喝一聲,雙手己抓住藏劍老人雙手,用力一托,這一下,藏劍老人就算雙臂不折,手中劍也得被震脫。<br /><br />  但是藏劍老人雙劍仍在手中。<br /><br />  司馬拳一再失手,心中大驚,一瞥之下,只見藏劍老人雙手齊腕而斷,而那一對寶劍已嵌鑲在臂肉之中,非把雙手斬斷,否則誰也奪不過來。<br /><br />  他只不過一怔之間,藏劍老人雙腿已向他連環踢出。<br /><br />  一取下陰,一取咽喉。<br /><br />  司馬拳當機立斷,凌空一個翻身,掠上橫匾。<br /><br />  他掠上的同時,忽見青衣一閃,竟在自己身後。<br /><br />  司馬拳片刻不停,足下一點,穿櫺而出,腳未落地,忽又見青衣一閃,白青衣已在他立足之前。<br /><br />  司馬拳怪叫一聲,凌空一個翻身,居然一掠而出丈高圍牆。<br /><br />  就在他要落地之前,他又見到了一個人。<br /><br />  白青衣。<br /><br />  這一下使得他幾乎要從空中直摔下來,但居然還能把摔勢改為雙拳飛擂而下。<br /><br />  不過當他雙拳擊出之時,白青衣又不見了。<br /><br />  「砰」地一聲,他的後腦被一物擊中,當他落地之時,碎裂的頭殼在撞地時一扭,連頭骨都折斷了。<br /><br />  他不知道打碎他的骨頭的是他剛才脫鍊飛出的一枚流星錘。<br /><br />  白青衣淡淡地道:「你說過要一對一,我就不出手,你既以二敵一又使詐,就莫怪我出手不容情。」<br /><br />  當白青衣回到衙堂的時候,藏劍老人才剛剛把身上的火焰弄熄,但身上也燒得的灼一片、焦一片,很是狼狽。<br /><br />  地上倒著一人,手持雙叉,五短身材,倒是死不閉目。<br /><br />  白青衣笑道:「谷兄,你怎麼知道長袍底下還有公孫謹?」<br /><br />  藏劍老人道:「我從未見過司馬、公孫,也不知道是一對矮子,但是,我見過我生死之交何埋劍的屍體。」<br /><br />  白青衣不明白:「哦?」<br /><br />  藏劍老人道:「何埋劍是力抗他們二人而死。他死的時候,劍斜向上,而胸腹和背部都為二種不同的利器所傷,我驗過傷口,在胸腹傷的武器是飛叉,在背部的傷口是流星錘所致。」<br /><br />  他頓了頓。似想到埋劍老人的屍體,便不由起了一陣難過:「以這種情形,何埋劍的劍勢上取,敵人必定很高大,但胸腹又為人所襲。以何埋劍劍法之精密,沒理由為攻人上盤就把自己中盤賣給別人的,而且,依傷勢推理,他是同時挨上下合擊而亡的,這樣的情形,除非是何埋劍根本不知道對方有兩個人,才會遭了毒手,但這又似乎不可能,除非……」<br /><br />  他接下去道:「所以,當我一看見司馬拳的長袍,心裡便防著了,加上司馬、公孫以『一分為二,二合為一』的怪異武功聞名於世,顧名思義,心裡已明瞭七、八分。」<br /><br />  白青衣笑道:「難怪江湖上有曰:用腦勝於用手,用心勝於用口。」<br /><br />  藏劍老人看著與手臂已合而為一的一對寶劍,道:「但若果沒有這一對劍,我未必能破司馬拳的火流星。」<br /><br />  白青衣道:「真是一對好劍。」<br /><br />  藏劍老人道:「但如果不是白兄,只怕我也難免傷在司馬拳手下。」<br /><br />  白青衣微微一笑。但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在藏劍老人一雙寶劍的反映裡。正有一對森寒的眼睛,映在劍上。<br /><br />  這對森冷的眼睛,是從橫匾「明鏡高懸」上看下來的。<br /><br />  剛才白青衣在匾上把司馬拳追逼了下來,他也沒有注意到橫匾的陰影裡、正匿藏著這一對豺狼般的眼睛。<br /><br />  刑室裡「噹」地一聲,滾下了一根鐵枝,葉楚甚握劍鍔的手,緊了一緊。<br /><br />  葉夢色向鐵窗看去,靜寂寂地,再也沒半點聲息,卻有一股無形的寒意,似在地下升起,無聲無息的掩上心頭。<br /><br />  葉夢色道:「哥……」<br /><br />  葉楚甚道:「我去看看,妳在這裡。」說著穿窗而去。<br /><br />  葉夢色急道:「我也……」但葉楚甚已穿了出窗,全無聲息。<br /><br />  又隔了一陣,葉夢色完全聽不到什麼聲息,倒是衙堂、牢房處似隱約傳來呼喝格鬥之聲。<br /><br />  葉夢色忐忑不安的走動著,不小心噹啷一聲踢倒了一副鐵枷,這鐵枷連著一張鐵椅,鐵椅上有千百枚尖晃晃的利刺,刺尖上都銹了一大片,椅下椅背,都有斑剝的一灘一灘的褐色。<br /><br />  葉夢色想到這些褐色敢情都是一些含冤莫白,被鞭拷逼打至不成人形的犯人,累積起來的血污,以致抹也抹不去,洗也洗不掉,心裡就有一陣莫名的驚恐。<br /><br />  她盼望葉楚甚、白青衣、飛鳥、枯木、藏劍老人能快快回來。<br /><br />  就在這時,寂靜已極的石室裡忽然有哭聲響。<br /><br />  葉夢色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但聲音又響起了第二次──葉夢色幾乎整個人嚇得跳了起來,手也完全冰冷。<br /><br />  ──那是嗤笑聲!<br /><br />  而在刑室裡所有的差役等,全都被封了穴道,當然也封了啞穴,又怎能發出聲音來。<br /><br />  ──究竟誰在後面?<br /><br />  葉夢色幾乎沒有勇氣回過頭去。但為了知道是誰發出那一聲森寒的冷笑,她必須要回頭。<br /><br />  飛鳥大師覺得鍾神秀不僅在回頭,而且也在回眸,他覺得這老頭兒很好玩,而且很好笑。<br /><br />  所以他問:「鍾老頭,怎麼你沒有腳,卻能跑得那麼快?」<br /><br />  鍾神秀冷冷地道:「枉你有一雙腿,連跑也不會。」<br /><br />  飛鳥也不生氣,笑嘻嘻地又問:「老頭兒,怎麼看去你弟弟比你更老?」<br /><br />  他指的是在圍牆上與枯木道人對峙的那人,鍾神秀沒好氣地道:「誰說他是我弟弟?」<br /><br />  飛鳥搔著頭皮道:「哦?你還有哥哥麼?」<br /><br />  鍾神秀冷笑道:「他是我們東海釣鱉磯唯一被邀在天慾宮任分舵主之高職的『黑白無常』應未遲。」<br /><br />  飛鳥大師更覺有趣。道:「『黑白無常』麼?那是兩個人了?還有一個呢?」<br /><br />  鍾神秀打從鼻子冷哼一聲,道:「有應兄在,『黑白無常』都讓他一人給當了。」<br /><br />  飛鳥大師對那「黑白無常」更是好奇,偏頭去望,一看之下,嚇了一大跳,這時天色雖烏黑一片,但衙堂裡已透出燈光,隱約可見牆頭上那人,戴著頂麻織高帽,臉色如堊,高大披髮,兩邊鬢腳垂著一蓬白紙團,團下垂著一掛紙錢,闊口厚唇,白牙森列,手如鳥爪,掌薄指長,只差「一見發財」四個字,就是活脫脫的白無常鬼。<br /><br />  更奇在他另一邊臉;卻黝黑非常。<br /><br />  飛鳥大師伸了一伸舌頭,道:「黑白無常,你一個全擔上好了,我無異議。」<br /><br />  黑白無常冷哼一聲,卻覺渾身不自在,因為前面那乾柴一般的老道,正以死雞一般的灰眼球子瞅住他。<br /><br />  「你是黑白無常?」<br /><br />  「你是枯木?」<br /><br />  「果然像。」<br /><br />  「你也一樣。」<br /><br />  「你來做什麼?」<br /><br />  「不是找你。」<br /><br />  「找葉氏兄妹?」<br /><br />  「凡飛魚塘的人,天慾宮都要找。」<br /><br />  「找到之後如何?」<br /><br />  「殺了。」<br /><br />  「那你應該找我,」枯木冷冷地道:「我現在也是飛魚塘的人。」<br /><br />  「你本來不是。」黑白無常冷冷地笑道:「我不喜歡殺冒充飛魚塘的人。」<br /><br />  「你來了我就是了。」枯木要死不活地道:「我是衝著你。」<br /><br />  黑白無常左邊黑臉更黑,右邊白臉更白,張著血盆大口吼道:「你自己要送死,我就成全你。」<br /><br />  枯木道人毫無表情地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盯上你?」<br /><br />  他語言毫無變化地說:「三個月前,你在松紋觀所作所為?」<br /><br />  黑白無常淡淡地道:「這樣的事我作過太多,如果每件都要記起來,那麼我哪還有時間練功、殺人」<br /><br />  枯木道:「你不記得,我可以告訴你,你趁松紋觀年誕請醮,把觀裡洗劫一空,連寺廟道觀都敢掠奪,未免太飢不擇食了。」<br /><br />  黑白無常道:「每逢寺觀春秋二祭,當神誕打醮之時,正是油水最多的時候,我不選在那時候,還選何時?」<br /><br />  他冷笑道:「再說,我是黑白無常,他們偏不拜,卻去拜其他……」<br /><br />  枯木打斷道:「但你連松紋觀的觀主也殺了。」<br /><br />  黑白無常道:「那老雜毛麼?他已實在太老了,老得連我的命令都聽不懂了。哦,他是你什麼人?」<br /><br />  枯木冷冷地道:「非親非故,但在我餓得走不動時,扶我回觀去吃齋菜的老好人。」<br /><br />  黑白無常嘖嘖地道:「你也窮過麼?如果學我動手去搶,一定不會餓成這樣子。」<br /><br />  飛鳥大師聽枯木道人與黑白無常冷冰冰的你一言我一語,像塊木頭似的,禁不住大叫道:「喂,你們像兩塊棺材板唱戲似的,是不是高手都這樣對話才能顯出自己高手?」<br /><br />  枯木冷冷地道:「你說對了。」<br /><br />  飛鳥大師學得枯木的語調道:「其實是不是高手,要憑一樣事情才能證明。」<br /><br />  枯木果然問:「什麼事情?」<br /><br />  飛鳥大師道:「武功,武功好,才是高手,隱瞞不來,冒充不到的。」<br /><br />  黑白無常道:「說的好。」忽然之間。整棟圍牆像麵粉砌成一般,潰倒了下來。<br /><br />  不論監獄還是衙門的圍牆,當然都不是用麵粉砌的,圍牆忽墜,枯木一腳踩空,往下墜了下去,而鍾神秀陡地一拍地上,急掠而起,圍牆碎石,直罩飛鳥大師。<br /><br />  牆是黑白無常應未遲暗中運力踩碎的。枯木飛跌之時,黑白無常急嘯而追擊,手中多了一面破扇,卻是精鋼打造的,直劈枯木!<br /><br />  這一未落地前一剎那間,黑白無常應未遲的鋼扇不知擊中了枯木身上多少下!<br /><br />  枯木在飛墜之際,卻只做了一件事。<br /><br />  他怪叫一聲,反手在門頂天靈蓋附近,用力一拍!<br /><br />  這一下完全違反了任何門派任何武功的規律,但是枯木這自拍一掌之後,黑白無常連擊中他三十四招,其中有九處要害,但都如中朽木,又似一刀砍在霉木上,全不著力。<br /><br />  枯木一到地,左手抽出殳頭,右手抽出殳尾,雙手一捏,兩量各彈出一段二尺長殳身。四下一接合,長足九尺,殳之前端如刃,長四寸,形似鴨嘴,中鋒凸露,這幾下都在星逝電閃間完成,「哧」地一聲,殳已刺入黑白無常胯下。<br /><br />  黑白無常慘嚎一聲,像「人柱」般被刺串在殳上。<br /><br />  枯木又在天靈蓋上自擊一掌,「哇」地一聲,吐了一口血,血未吐盡,便道:「我這是自創的『自擊天門,封宮閉穴』的『枯木神功』,憑你功力,再打我十數下,也是枉然。」<br /><br />  他立即說話是怕黑白無常應未遲沒有聽見就死去未免死不瞑目,枯木最不喜歡他所殺的人不明白是被什麼武功所殺,可是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覺得說得太遲了一些,因為黑白無常應未遲已然死去。</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布衣神相二:葉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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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玖回 一分為二、二合為一



  司馬拳遠比藏劍老人高大,所以藏劍老人疾射過去的姿勢是稍微向上的。

  可是就在藏劍老人身形甫動之際,司馬拳已抓起一雙流星錘。

  流星錘呼呼地舞動起來,厲風如鋼鋸軋在耳中,也把藏劍老人封出流星錘範圍之外。

  藏劍老人為流星錘所逼,無法靠近,亦根本無從出手。

  流星錘在旋動中突然化作攻擊,藏劍老人仗著詭異倏忽的步法,數度閃過。正要趁飛錘攻擊的罅縫間攻入,但另一枚流星錘又立時把破綻封鎖。

  八十招之內,藏劍老人陷於挨打的場面。

  八十招一過,司馬拳袖中一彈,噗噗兩聲,飛出兩點藍火。

  藏劍老人以為對方施放暗器,忙長吸一口氣,沖天而起。

  藍火卻飛向流星錘。

  「霍、霍」二聲,流星錘給藍火一燙,立即變成了火球,熊熊地燒了起來。

  藏劍老人正圖居高臨下,發動攻擊,火流星已橫掃上來,幾乎把他的腰脊掃斷。

  藏劍老人原勉強避得開去,但衣衫已著火。

  卻就在這時,「叮」地一聲,藏劍老人雙手自袖中陡然抽出!

  他雙手已多了一白一紅兩柄小劍,哧哧二聲,如斷毛髮,已切斷了火流星的兩條鐵鍊。

  「呼、呼」二聲,一顆斷鍊流星,直飛出去,打得直陷入石牆之中,另一顆則碎木櫺而飛了出去。

  藏劍老人在這剎那間逼了進去,身形掠起,雙劍頓收,看來正要向司馬拳上身刺去!

  這下電掣星馳,猝然之間,司馬拳長袍下襬裂開,一人滾了出來,手持雙飛叉,插戳藏劍老人胸腹之間。

  這下變起猝然,但是藏劍老人的劍勢也在瞬霎之間,全然更易。

  他的劍轉而向下,「噗噗」刺入了那人的背脅之中。

  太阿、銅雀兩劍碎金斷玉,一刺入人身體內,即絞碎了對方生機,故此那人飛叉雖已在藏劍老人身上劃了兩道血痕,但已無力再刺入一分,登時斃命。

  司馬拳這時大喝一聲,雙手己抓住藏劍老人雙手,用力一托,這一下,藏劍老人就算雙臂不折,手中劍也得被震脫。

  但是藏劍老人雙劍仍在手中。

  司馬拳一再失手,心中大驚,一瞥之下,只見藏劍老人雙手齊腕而斷,而那一對寶劍已嵌鑲在臂肉之中,非把雙手斬斷,否則誰也奪不過來。

  他只不過一怔之間,藏劍老人雙腿已向他連環踢出。

  一取下陰,一取咽喉。

  司馬拳當機立斷,凌空一個翻身,掠上橫匾。

  他掠上的同時,忽見青衣一閃,竟在自己身後。

  司馬拳片刻不停,足下一點,穿櫺而出,腳未落地,忽又見青衣一閃,白青衣已在他立足之前。

  司馬拳怪叫一聲,凌空一個翻身,居然一掠而出丈高圍牆。

  就在他要落地之前,他又見到了一個人。

  白青衣。

  這一下使得他幾乎要從空中直摔下來,但居然還能把摔勢改為雙拳飛擂而下。

  不過當他雙拳擊出之時,白青衣又不見了。

  「砰」地一聲,他的後腦被一物擊中,當他落地之時,碎裂的頭殼在撞地時一扭,連頭骨都折斷了。

  他不知道打碎他的骨頭的是他剛才脫鍊飛出的一枚流星錘。

  白青衣淡淡地道:「你說過要一對一,我就不出手,你既以二敵一又使詐,就莫怪我出手不容情。」

  當白青衣回到衙堂的時候,藏劍老人才剛剛把身上的火焰弄熄,但身上也燒得的灼一片、焦一片,很是狼狽。

  地上倒著一人,手持雙叉,五短身材,倒是死不閉目。

  白青衣笑道:「谷兄,你怎麼知道長袍底下還有公孫謹?」

  藏劍老人道:「我從未見過司馬、公孫,也不知道是一對矮子,但是,我見過我生死之交何埋劍的屍體。」

  白青衣不明白:「哦?」

  藏劍老人道:「何埋劍是力抗他們二人而死。他死的時候,劍斜向上,而胸腹和背部都為二種不同的利器所傷,我驗過傷口,在胸腹傷的武器是飛叉,在背部的傷口是流星錘所致。」

  他頓了頓。似想到埋劍老人的屍體,便不由起了一陣難過:「以這種情形,何埋劍的劍勢上取,敵人必定很高大,但胸腹又為人所襲。以何埋劍劍法之精密,沒理由為攻人上盤就把自己中盤賣給別人的,而且,依傷勢推理,他是同時挨上下合擊而亡的,這樣的情形,除非是何埋劍根本不知道對方有兩個人,才會遭了毒手,但這又似乎不可能,除非……」

  他接下去道:「所以,當我一看見司馬拳的長袍,心裡便防著了,加上司馬、公孫以『一分為二,二合為一』的怪異武功聞名於世,顧名思義,心裡已明瞭七、八分。」

  白青衣笑道:「難怪江湖上有曰:用腦勝於用手,用心勝於用口。」

  藏劍老人看著與手臂已合而為一的一對寶劍,道:「但若果沒有這一對劍,我未必能破司馬拳的火流星。」

  白青衣道:「真是一對好劍。」

  藏劍老人道:「但如果不是白兄,只怕我也難免傷在司馬拳手下。」

  白青衣微微一笑。但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在藏劍老人一雙寶劍的反映裡。正有一對森寒的眼睛,映在劍上。

  這對森冷的眼睛,是從橫匾「明鏡高懸」上看下來的。

  剛才白青衣在匾上把司馬拳追逼了下來,他也沒有注意到橫匾的陰影裡、正匿藏著這一對豺狼般的眼睛。

  刑室裡「噹」地一聲,滾下了一根鐵枝,葉楚甚握劍鍔的手,緊了一緊。

  葉夢色向鐵窗看去,靜寂寂地,再也沒半點聲息,卻有一股無形的寒意,似在地下升起,無聲無息的掩上心頭。

  葉夢色道:「哥……」

  葉楚甚道:「我去看看,妳在這裡。」說著穿窗而去。

  葉夢色急道:「我也……」但葉楚甚已穿了出窗,全無聲息。

  又隔了一陣,葉夢色完全聽不到什麼聲息,倒是衙堂、牢房處似隱約傳來呼喝格鬥之聲。

  葉夢色忐忑不安的走動著,不小心噹啷一聲踢倒了一副鐵枷,這鐵枷連著一張鐵椅,鐵椅上有千百枚尖晃晃的利刺,刺尖上都銹了一大片,椅下椅背,都有斑剝的一灘一灘的褐色。

  葉夢色想到這些褐色敢情都是一些含冤莫白,被鞭拷逼打至不成人形的犯人,累積起來的血污,以致抹也抹不去,洗也洗不掉,心裡就有一陣莫名的驚恐。

  她盼望葉楚甚、白青衣、飛鳥、枯木、藏劍老人能快快回來。

  就在這時,寂靜已極的石室裡忽然有哭聲響。

  葉夢色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但聲音又響起了第二次──葉夢色幾乎整個人嚇得跳了起來,手也完全冰冷。

  ──那是嗤笑聲!

  而在刑室裡所有的差役等,全都被封了穴道,當然也封了啞穴,又怎能發出聲音來。

  ──究竟誰在後面?

  葉夢色幾乎沒有勇氣回過頭去。但為了知道是誰發出那一聲森寒的冷笑,她必須要回頭。

  飛鳥大師覺得鍾神秀不僅在回頭,而且也在回眸,他覺得這老頭兒很好玩,而且很好笑。

  所以他問:「鍾老頭,怎麼你沒有腳,卻能跑得那麼快?」

  鍾神秀冷冷地道:「枉你有一雙腿,連跑也不會。」

  飛鳥也不生氣,笑嘻嘻地又問:「老頭兒,怎麼看去你弟弟比你更老?」

  他指的是在圍牆上與枯木道人對峙的那人,鍾神秀沒好氣地道:「誰說他是我弟弟?」

  飛鳥搔著頭皮道:「哦?你還有哥哥麼?」

  鍾神秀冷笑道:「他是我們東海釣鱉磯唯一被邀在天慾宮任分舵主之高職的『黑白無常』應未遲。」

  飛鳥大師更覺有趣。道:「『黑白無常』麼?那是兩個人了?還有一個呢?」

  鍾神秀打從鼻子冷哼一聲,道:「有應兄在,『黑白無常』都讓他一人給當了。」

  飛鳥大師對那「黑白無常」更是好奇,偏頭去望,一看之下,嚇了一大跳,這時天色雖烏黑一片,但衙堂裡已透出燈光,隱約可見牆頭上那人,戴著頂麻織高帽,臉色如堊,高大披髮,兩邊鬢腳垂著一蓬白紙團,團下垂著一掛紙錢,闊口厚唇,白牙森列,手如鳥爪,掌薄指長,只差「一見發財」四個字,就是活脫脫的白無常鬼。

  更奇在他另一邊臉;卻黝黑非常。

  飛鳥大師伸了一伸舌頭,道:「黑白無常,你一個全擔上好了,我無異議。」

  黑白無常冷哼一聲,卻覺渾身不自在,因為前面那乾柴一般的老道,正以死雞一般的灰眼球子瞅住他。

  「你是黑白無常?」

  「你是枯木?」

  「果然像。」

  「你也一樣。」

  「你來做什麼?」

  「不是找你。」

  「找葉氏兄妹?」

  「凡飛魚塘的人,天慾宮都要找。」

  「找到之後如何?」

  「殺了。」

  「那你應該找我,」枯木冷冷地道:「我現在也是飛魚塘的人。」

  「你本來不是。」黑白無常冷冷地笑道:「我不喜歡殺冒充飛魚塘的人。」

  「你來了我就是了。」枯木要死不活地道:「我是衝著你。」

  黑白無常左邊黑臉更黑,右邊白臉更白,張著血盆大口吼道:「你自己要送死,我就成全你。」

  枯木道人毫無表情地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盯上你?」

  他語言毫無變化地說:「三個月前,你在松紋觀所作所為?」

  黑白無常淡淡地道:「這樣的事我作過太多,如果每件都要記起來,那麼我哪還有時間練功、殺人」

  枯木道:「你不記得,我可以告訴你,你趁松紋觀年誕請醮,把觀裡洗劫一空,連寺廟道觀都敢掠奪,未免太飢不擇食了。」

  黑白無常道:「每逢寺觀春秋二祭,當神誕打醮之時,正是油水最多的時候,我不選在那時候,還選何時?」

  他冷笑道:「再說,我是黑白無常,他們偏不拜,卻去拜其他……」

  枯木打斷道:「但你連松紋觀的觀主也殺了。」

  黑白無常道:「那老雜毛麼?他已實在太老了,老得連我的命令都聽不懂了。哦,他是你什麼人?」

  枯木冷冷地道:「非親非故,但在我餓得走不動時,扶我回觀去吃齋菜的老好人。」

  黑白無常嘖嘖地道:「你也窮過麼?如果學我動手去搶,一定不會餓成這樣子。」

  飛鳥大師聽枯木道人與黑白無常冷冰冰的你一言我一語,像塊木頭似的,禁不住大叫道:「喂,你們像兩塊棺材板唱戲似的,是不是高手都這樣對話才能顯出自己高手?」

  枯木冷冷地道:「你說對了。」

  飛鳥大師學得枯木的語調道:「其實是不是高手,要憑一樣事情才能證明。」

  枯木果然問:「什麼事情?」

  飛鳥大師道:「武功,武功好,才是高手,隱瞞不來,冒充不到的。」

  黑白無常道:「說的好。」忽然之間。整棟圍牆像麵粉砌成一般,潰倒了下來。

  不論監獄還是衙門的圍牆,當然都不是用麵粉砌的,圍牆忽墜,枯木一腳踩空,往下墜了下去,而鍾神秀陡地一拍地上,急掠而起,圍牆碎石,直罩飛鳥大師。

  牆是黑白無常應未遲暗中運力踩碎的。枯木飛跌之時,黑白無常急嘯而追擊,手中多了一面破扇,卻是精鋼打造的,直劈枯木!

  這一未落地前一剎那間,黑白無常應未遲的鋼扇不知擊中了枯木身上多少下!

  枯木在飛墜之際,卻只做了一件事。

  他怪叫一聲,反手在門頂天靈蓋附近,用力一拍!

  這一下完全違反了任何門派任何武功的規律,但是枯木這自拍一掌之後,黑白無常連擊中他三十四招,其中有九處要害,但都如中朽木,又似一刀砍在霉木上,全不著力。

  枯木一到地,左手抽出殳頭,右手抽出殳尾,雙手一捏,兩量各彈出一段二尺長殳身。四下一接合,長足九尺,殳之前端如刃,長四寸,形似鴨嘴,中鋒凸露,這幾下都在星逝電閃間完成,「哧」地一聲,殳已刺入黑白無常胯下。

  黑白無常慘嚎一聲,像「人柱」般被刺串在殳上。

  枯木又在天靈蓋上自擊一掌,「哇」地一聲,吐了一口血,血未吐盡,便道:「我這是自創的『自擊天門,封宮閉穴』的『枯木神功』,憑你功力,再打我十數下,也是枉然。」

  他立即說話是怕黑白無常應未遲沒有聽見就死去未免死不瞑目,枯木最不喜歡他所殺的人不明白是被什麼武功所殺,可是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覺得說得太遲了一些,因為黑白無常應未遲已然死去。

布衣神相二:葉夢色 -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