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二回 溫柔</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二回 溫柔</h3><br /><br />  她果然跑不了。<br /><br />  後面另外還有一扇門,她剛進去,就一把被小馬抓住。<br /><br />  後面剛好有張床,好大好大的一張床,她一倒下去,就剛好倒在床上。<br /><br />  小馬剛好壓住了她。<br /><br />  她喘息著,呼吸好像隨時都可能停頓,用力抓住小馬的手,道:「你等一等,先等一等。」<br /><br />  小馬故意露出牙齒獰笑,道:「還等什麼?」他的手在動,她用力在推。<br /><br />  「就算你真的要想,我們至少也先說說話,聊聊天。」<br /><br />  「現在我不想聊天。」<br /><br />  「難道你也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br /><br />  「現在不想。」<br /><br />  她雖然用力在推,可惜他的手卻令人很難抗拒。她忽然不再推了。<br /><br />  她忽然全身都已酥軟,連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洗澡的時候就好像出門做客一樣,穿著很整齊的衣服,現在卻好像洗澡一樣。<br /><br />  小馬用鼻抵著她的鼻,眼睛瞪著她的眼睛,道:「你投不投降?」<br /><br />  她喘息著,用力咬著嘴唇道:「不投降!」<br /><br />  小馬道:「你投降我就饒了你!」<br /><br />  她拚命搖頭:「我偏不投降,看你能把我怎麼樣?」一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把女人怎麼樣?你猜呢?<br /><br />  有許多事既不能猜,也不能想,否則不但心會跳、臉會紅,身子也會發燙的。<br /><br />  可是有很多事根本用不著猜,也用不著想,大家一樣會知道──小馬是個男人,年輕力壯的男人。她是個女人,鮮花般盛開的女人。<br /><br />  小馬並不笨,既不是太監,也不是聖人。<br /><br />  就算是笨蛋,也看得出她在勾引他。所以……所以現在小馬也不動了,全身也好像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br /><br />  她的呼吸也停頓了很久。現在才開始能喘息,立刻就喘息著說:「原來你真的不是個好人。」<br /><br />  「我本來就不是,尤其是在遇見你這種人的時候。」<br /><br />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br /><br />  「不知道。」<br /><br />  「完全不知道?」<br /><br />  「我只知道你非但也不是個好人,而且比我更壞,壞一百倍。」<br /><br />  她笑了,吃吃地笑道:「但我卻知道你。」<br /><br />  「完全知道?」<br /><br />  「你叫小馬,別人都叫你憤怒的小馬,因為你的脾氣比誰都大。」<br /><br />  「對。」<br /><br />  「你有個好朋友叫丁喜,聰明的丁喜。」<br /><br />  「對。」<br /><br />  「本來你們兩個人總是形影不離的,可是現在他已有了老婆,人家恩愛夫妻,你當然不好意思再夾在人家中間了。」<br /><br />  小馬沒有回答,眼睛卻已露出痛苦之色。她接著又道:「本來你也有個女人,你認為她一定會嫁給你的,她本來也準備嫁你的,只可惜你的脾氣太大,竟把她氣跑了。你找了三個月,卻連她的影子都找不到。」<br /><br />  小馬閉著嘴。他只能閉著嘴,因為他怕。<br /><br />  他怕自己會大哭、大叫,他怕自己會跳起來,一頭撞到牆上去。<br /><br />  「我姓藍。」她忽然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藍蘭。」<br /><br />  小馬道:「我並沒有問你尊姓大名。」他的心情不好,說出來的話當然也不太好聽。藍蘭卻一點也不生氣,又道:「我的父母都死了,卻留給我很大一筆錢。」<br /><br />  小馬道:「我既不想打聽你的家世,也不想娶個有錢的老婆。」<br /><br />  藍蘭道:「可是我現在已經說了出來,你已經聽見了。」<br /><br />  小馬道:「我不是個聾子。」<br /><br />  藍蘭道:「所以現在你已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也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br /><br />  小馬道:「哼。」藍蘭道:「所以現在你已經可以走了。」<br /><br />  小馬站起來,披上衣服就走。藍蘭沒有挽留他,連一點兒挽留他的意思都沒有。<br /><br />  可是小馬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過頭,問道:「你就是這裡的老闆?」<br /><br />  藍蘭道:「嗯。」<br /><br />  小馬道:「叫人把我找到這裡來的就是你?」<br /><br />  藍蘭道:「嗯。」<br /><br />  小馬道:「我揍了你們五個人,喝了你們兩瓶酒,又跟你……」藍蘭沒有讓他說下去,道:「你做的事我都知道,又何必再說?」<br /><br />  小馬道:「你費了那麼多功夫,神秘號令地把我找到這裡來,為的就是要我來喝酒,揍人?」<br /><br />  藍蘭道:「不是。」<br /><br />  小馬道:「你本來想找我幹什麼的?」<br /><br />  藍蘭道:「我本來當然還有一點別的事。」<br /><br />  小馬道:「現在呢?」<br /><br />  藍蘭道:「現在我已不想找你做了。」<br /><br />  小馬道:「為什麼?」<br /><br />  藍蘭道:「因為現在我已有點喜歡你,所以不忍再要你去送死。」<br /><br />  小馬道:「送死?到哪裡去送死?」<br /><br />  藍蘭道:「狼山。」<br /><br />  據說狼山有很多狼。<br /><br />  據說天下大大小小、公公母母、各式各樣的狼,都是從狼山來的,等到它們將死的時候,也都要回狼山去死。<br /><br />  這當然只不過是傳說。<br /><br />  世上本來就有很多接近神話的傳說,有的美麗,有的神秘,有的可怕。<br /><br />  誰也不知道這些傳說究竟有幾分真實性。<br /><br />  大家只知道一件事──現在狼山上幾乎連一隻狼都沒有了。狼山上的狼,都已被狼山上的人殺光了。<br /><br />  所以狼山的人當然比狼更可怕得多。事實上,現在狼山上的人還比世上所有的毒蛇猛獸都可怕得多。<br /><br />  他們不但殺狼,也殺人。<br /><br />  他們殺的人也許比他們殺的狼多得多。<br /><br />  江湖中替他們取了個很可怕的名字,叫「狼人」,他們自己也好像是很喜歡這名字。因為他們喜歡別人怕他們。<br /><br />  聽到「狼山」兩個字,小馬又不走了,回到床頭,看著藍蘭。藍蘭道:「你知道狼山這地方?」<br /><br />  小馬道:「但我卻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到狼山上去送死。」<br /><br />  藍蘭道:「因為你要保護我們去。」<br /><br />  小馬道:「你們?」<br /><br />  藍蘭道:「我們就是我跟我弟弟。」<br /><br />  小馬道:「你們要到狼山去?」<br /><br />  藍蘭道:「非去不可!」<br /><br />  小馬道:「什麼時候去?」<br /><br />  藍蘭道:「一早就去。」小馬坐下來,又瞧著她看了半天,道:「據說錢太多的人,都有點毛病。」<br /><br />  藍蘭道:「我的錢不少,可是我沒有毛病。」<br /><br />  小馬道:「沒有毛病的人,為什麼一定要到那鬼地方去?」<br /><br />  藍蘭道:「因為那條路是近路。」<br /><br />  小馬道:「近路?」<br /><br />  藍蘭道:「越過狼山到西城,至少可以少走六七天路。」<br /><br />  小馬道:「你們急著要到西城?」<br /><br />  藍蘭道:「我弟弟有病,可能一輩子都醫不好,如果不能在三天之內趕到西城,也許他就死定了。」<br /><br />  小馬道:「如果從狼山走,可能一輩子也到不了西城。」<br /><br />  藍蘭道:「我知道。」<br /><br />  小馬道:「可是你還要賭一賭?」<br /><br />  藍蘭道:「我想不出別的法子。」<br /><br />  小馬道:「西城有人能治你弟弟的疾病?」<br /><br />  藍蘭道:「只有他一個人。」<br /><br />  小馬站起來,又坐下。他顯然也想不出別的法子。<br /><br />  藍蘭道:「我們本來可以去請些有名的鏢客,可是這件事太急,我們只請到一個人。」<br /><br />  小馬道:「誰?」<br /><br />  藍蘭嘆了口氣,道:「只可惜那個人現在已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了。」<br /><br />  小馬道:「為什麼?」<br /><br />  藍蘭道:「因為他已被你打得七零八碎,想站起來都很難。」<br /><br />  小馬道:「彭老虎?」<br /><br />  藍蘭苦笑道:「我們本以為他的五虎斷門刀很有兩下子,誰知道他一遇見你,老虎就變成了病貓。」<br /><br />  小馬說:「所以你就想到來找我。」<br /><br />  藍蘭道:「可惜我也知道你這人是天生的牛脾氣。若是好好地請你做一件事,你絕不會答應的,何況,你最近心情又不好。」<br /><br />  小馬又站起來,瞪著她,冷冷道:「我只希望你記住一點。」藍蘭在聽。<br /><br />  小馬道:「我心情好不好,是我的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br /><br />  藍蘭道:「我記住了。」<br /><br />  小馬道:「很好。」<br /><br />  藍蘭道:「這次你說很好是什麼意思?」<br /><br />  小馬道:「就是你現在已經找到一個保鏢的意思。」<br /><br />  藍蘭跳起來,看著他,又驚又喜,道:「你真的肯答應?」<br /><br />  小馬道:「我為什麼不肯答應?」<br /><br />  藍蘭道:「你不怕那些狼人?」<br /><br />  小馬道:「有些怕。」<br /><br />  藍蘭道:「你不怕死?」<br /><br />  小馬道:「誰不怕死?只有白癡才不怕死。」<br /><br />  藍蘭道:「那你為什麼還肯去?」<br /><br />  小馬道:「因為我這個人有毛病。」<br /><br />  藍蘭嫣然道:「我知道,你的毛病有三千七百八十三點。」<br /><br />  小馬道:「是三千七百八十四點。」<br /><br />  藍蘭道:「現在又加了一點?」<br /><br />  小馬道:「加了最要命的一點。」<br /><br />  藍蘭道:「哪一點?」<br /><br />  小馬忽然一把抱起她,道:「就是這一點。」<br /><br />  凌晨。<br /><br />  淡淡的晨光從窗外照進來,她的皮膚柔軟光滑如絲緞。<br /><br />  她在看著他。<br /><br />  他很沉默。安靜而沉默。<br /><br />  像他這種人,只有在真正痛苦時,才會如此安靜沉默。<br /><br />  她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又想起了她?想起了那個被你氣走了的女孩子?」<br /><br />  「……」<br /><br />  「你答應這件事,是不是因為我可以讓你暫時忘記她?」小馬忽然翻身,壓住了她,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幾乎連呼吸都停頓,掙扎著道:「我就算說錯了話,你也不必這麼生氣的!」<br /><br />  小馬瞧著她,目中的痛苦之色更深,手卻放鬆了。大聲道:「你若說錯了,我最多當你放屁,我為什麼要生氣?」他生氣,只因為她的確說中了他的心事。這種刻骨銘心、無可奈何的痛苦,本就很難忘記,所以只要能忘記片刻,也是好的。<br /><br />  他狂歌當哭,爛醉如泥,也只不過為了要尋求這片刻的麻木和逃避。<br /><br />  雖然他明知無法逃避,雖然他明知清醒時只有更痛苦,他也別無選擇的餘地。<br /><br />  她正看著他時,眼睛已更柔和,充滿了一種母性的憐惜和同情。<br /><br />  她已漸漸瞭解他。<br /><br />  他倔強、驕傲,全身都充滿了叛逆性,但他卻只不過是個孩子。<br /><br />  她忍不住又想去擁抱他。可是天已亮了,陽光已照上了窗戶。<br /><br />  「我們一早就要走。」她坐起來,道:「這裡有二三十個家人,都練過幾年功夫,你可以選幾個帶去。」<br /><br />  小馬道:「現在我已選中了一個。」<br /><br />  藍蘭道:「誰?」<br /><br />  小馬道:「香香。」<br /><br />  藍蘭道:「為什麼要帶她去?」<br /><br />  小馬道:「因為她很香,真的很香。」<br /><br />  藍蘭道:「香人有什麼作用?」<br /><br />  小馬道:「香人總比臭人好。」</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憤怒的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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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溫柔



  她果然跑不了。

  後面另外還有一扇門,她剛進去,就一把被小馬抓住。

  後面剛好有張床,好大好大的一張床,她一倒下去,就剛好倒在床上。

  小馬剛好壓住了她。

  她喘息著,呼吸好像隨時都可能停頓,用力抓住小馬的手,道:「你等一等,先等一等。」

  小馬故意露出牙齒獰笑,道:「還等什麼?」他的手在動,她用力在推。

  「就算你真的要想,我們至少也先說說話,聊聊天。」

  「現在我不想聊天。」

  「難道你也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

  「現在不想。」

  她雖然用力在推,可惜他的手卻令人很難抗拒。她忽然不再推了。

  她忽然全身都已酥軟,連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洗澡的時候就好像出門做客一樣,穿著很整齊的衣服,現在卻好像洗澡一樣。

  小馬用鼻抵著她的鼻,眼睛瞪著她的眼睛,道:「你投不投降?」

  她喘息著,用力咬著嘴唇道:「不投降!」

  小馬道:「你投降我就饒了你!」

  她拚命搖頭:「我偏不投降,看你能把我怎麼樣?」一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把女人怎麼樣?你猜呢?

  有許多事既不能猜,也不能想,否則不但心會跳、臉會紅,身子也會發燙的。

  可是有很多事根本用不著猜,也用不著想,大家一樣會知道──小馬是個男人,年輕力壯的男人。她是個女人,鮮花般盛開的女人。

  小馬並不笨,既不是太監,也不是聖人。

  就算是笨蛋,也看得出她在勾引他。所以……所以現在小馬也不動了,全身也好像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她的呼吸也停頓了很久。現在才開始能喘息,立刻就喘息著說:「原來你真的不是個好人。」

  「我本來就不是,尤其是在遇見你這種人的時候。」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

  「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非但也不是個好人,而且比我更壞,壞一百倍。」

  她笑了,吃吃地笑道:「但我卻知道你。」

  「完全知道?」

  「你叫小馬,別人都叫你憤怒的小馬,因為你的脾氣比誰都大。」

  「對。」

  「你有個好朋友叫丁喜,聰明的丁喜。」

  「對。」

  「本來你們兩個人總是形影不離的,可是現在他已有了老婆,人家恩愛夫妻,你當然不好意思再夾在人家中間了。」

  小馬沒有回答,眼睛卻已露出痛苦之色。她接著又道:「本來你也有個女人,你認為她一定會嫁給你的,她本來也準備嫁你的,只可惜你的脾氣太大,竟把她氣跑了。你找了三個月,卻連她的影子都找不到。」

  小馬閉著嘴。他只能閉著嘴,因為他怕。

  他怕自己會大哭、大叫,他怕自己會跳起來,一頭撞到牆上去。

  「我姓藍。」她忽然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藍蘭。」

  小馬道:「我並沒有問你尊姓大名。」他的心情不好,說出來的話當然也不太好聽。藍蘭卻一點也不生氣,又道:「我的父母都死了,卻留給我很大一筆錢。」

  小馬道:「我既不想打聽你的家世,也不想娶個有錢的老婆。」

  藍蘭道:「可是我現在已經說了出來,你已經聽見了。」

  小馬道:「我不是個聾子。」

  藍蘭道:「所以現在你已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也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馬道:「哼。」藍蘭道:「所以現在你已經可以走了。」

  小馬站起來,披上衣服就走。藍蘭沒有挽留他,連一點兒挽留他的意思都沒有。

  可是小馬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過頭,問道:「你就是這裡的老闆?」

  藍蘭道:「嗯。」

  小馬道:「叫人把我找到這裡來的就是你?」

  藍蘭道:「嗯。」

  小馬道:「我揍了你們五個人,喝了你們兩瓶酒,又跟你……」藍蘭沒有讓他說下去,道:「你做的事我都知道,又何必再說?」

  小馬道:「你費了那麼多功夫,神秘號令地把我找到這裡來,為的就是要我來喝酒,揍人?」

  藍蘭道:「不是。」

  小馬道:「你本來想找我幹什麼的?」

  藍蘭道:「我本來當然還有一點別的事。」

  小馬道:「現在呢?」

  藍蘭道:「現在我已不想找你做了。」

  小馬道:「為什麼?」

  藍蘭道:「因為現在我已有點喜歡你,所以不忍再要你去送死。」

  小馬道:「送死?到哪裡去送死?」

  藍蘭道:「狼山。」

  據說狼山有很多狼。

  據說天下大大小小、公公母母、各式各樣的狼,都是從狼山來的,等到它們將死的時候,也都要回狼山去死。

  這當然只不過是傳說。

  世上本來就有很多接近神話的傳說,有的美麗,有的神秘,有的可怕。

  誰也不知道這些傳說究竟有幾分真實性。

  大家只知道一件事──現在狼山上幾乎連一隻狼都沒有了。狼山上的狼,都已被狼山上的人殺光了。

  所以狼山的人當然比狼更可怕得多。事實上,現在狼山上的人還比世上所有的毒蛇猛獸都可怕得多。

  他們不但殺狼,也殺人。

  他們殺的人也許比他們殺的狼多得多。

  江湖中替他們取了個很可怕的名字,叫「狼人」,他們自己也好像是很喜歡這名字。因為他們喜歡別人怕他們。

  聽到「狼山」兩個字,小馬又不走了,回到床頭,看著藍蘭。藍蘭道:「你知道狼山這地方?」

  小馬道:「但我卻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到狼山上去送死。」

  藍蘭道:「因為你要保護我們去。」

  小馬道:「你們?」

  藍蘭道:「我們就是我跟我弟弟。」

  小馬道:「你們要到狼山去?」

  藍蘭道:「非去不可!」

  小馬道:「什麼時候去?」

  藍蘭道:「一早就去。」小馬坐下來,又瞧著她看了半天,道:「據說錢太多的人,都有點毛病。」

  藍蘭道:「我的錢不少,可是我沒有毛病。」

  小馬道:「沒有毛病的人,為什麼一定要到那鬼地方去?」

  藍蘭道:「因為那條路是近路。」

  小馬道:「近路?」

  藍蘭道:「越過狼山到西城,至少可以少走六七天路。」

  小馬道:「你們急著要到西城?」

  藍蘭道:「我弟弟有病,可能一輩子都醫不好,如果不能在三天之內趕到西城,也許他就死定了。」

  小馬道:「如果從狼山走,可能一輩子也到不了西城。」

  藍蘭道:「我知道。」

  小馬道:「可是你還要賭一賭?」

  藍蘭道:「我想不出別的法子。」

  小馬道:「西城有人能治你弟弟的疾病?」

  藍蘭道:「只有他一個人。」

  小馬站起來,又坐下。他顯然也想不出別的法子。

  藍蘭道:「我們本來可以去請些有名的鏢客,可是這件事太急,我們只請到一個人。」

  小馬道:「誰?」

  藍蘭嘆了口氣,道:「只可惜那個人現在已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了。」

  小馬道:「為什麼?」

  藍蘭道:「因為他已被你打得七零八碎,想站起來都很難。」

  小馬道:「彭老虎?」

  藍蘭苦笑道:「我們本以為他的五虎斷門刀很有兩下子,誰知道他一遇見你,老虎就變成了病貓。」

  小馬說:「所以你就想到來找我。」

  藍蘭道:「可惜我也知道你這人是天生的牛脾氣。若是好好地請你做一件事,你絕不會答應的,何況,你最近心情又不好。」

  小馬又站起來,瞪著她,冷冷道:「我只希望你記住一點。」藍蘭在聽。

  小馬道:「我心情好不好,是我的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藍蘭道:「我記住了。」

  小馬道:「很好。」

  藍蘭道:「這次你說很好是什麼意思?」

  小馬道:「就是你現在已經找到一個保鏢的意思。」

  藍蘭跳起來,看著他,又驚又喜,道:「你真的肯答應?」

  小馬道:「我為什麼不肯答應?」

  藍蘭道:「你不怕那些狼人?」

  小馬道:「有些怕。」

  藍蘭道:「你不怕死?」

  小馬道:「誰不怕死?只有白癡才不怕死。」

  藍蘭道:「那你為什麼還肯去?」

  小馬道:「因為我這個人有毛病。」

  藍蘭嫣然道:「我知道,你的毛病有三千七百八十三點。」

  小馬道:「是三千七百八十四點。」

  藍蘭道:「現在又加了一點?」

  小馬道:「加了最要命的一點。」

  藍蘭道:「哪一點?」

  小馬忽然一把抱起她,道:「就是這一點。」

  凌晨。

  淡淡的晨光從窗外照進來,她的皮膚柔軟光滑如絲緞。

  她在看著他。

  他很沉默。安靜而沉默。

  像他這種人,只有在真正痛苦時,才會如此安靜沉默。

  她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又想起了她?想起了那個被你氣走了的女孩子?」

  「……」

  「你答應這件事,是不是因為我可以讓你暫時忘記她?」小馬忽然翻身,壓住了她,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幾乎連呼吸都停頓,掙扎著道:「我就算說錯了話,你也不必這麼生氣的!」

  小馬瞧著她,目中的痛苦之色更深,手卻放鬆了。大聲道:「你若說錯了,我最多當你放屁,我為什麼要生氣?」他生氣,只因為她的確說中了他的心事。這種刻骨銘心、無可奈何的痛苦,本就很難忘記,所以只要能忘記片刻,也是好的。

  他狂歌當哭,爛醉如泥,也只不過為了要尋求這片刻的麻木和逃避。

  雖然他明知無法逃避,雖然他明知清醒時只有更痛苦,他也別無選擇的餘地。

  她正看著他時,眼睛已更柔和,充滿了一種母性的憐惜和同情。

  她已漸漸瞭解他。

  他倔強、驕傲,全身都充滿了叛逆性,但他卻只不過是個孩子。

  她忍不住又想去擁抱他。可是天已亮了,陽光已照上了窗戶。

  「我們一早就要走。」她坐起來,道:「這裡有二三十個家人,都練過幾年功夫,你可以選幾個帶去。」

  小馬道:「現在我已選中了一個。」

  藍蘭道:「誰?」

  小馬道:「香香。」

  藍蘭道:「為什麼要帶她去?」

  小馬道:「因為她很香,真的很香。」

  藍蘭道:「香人有什麼作用?」

  小馬道:「香人總比臭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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