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6</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6</h3><br /><br />  星期五的夜晚,夜店通常都是爆滿的,許多上班族們因著接下來有連續兩天的休假,都會選在這一天的下班後,跟同事去放鬆狂歡以抒解一整週的工作壓力。<br /><br />  潘雅湛在日常生活上喜靜,但也並不排斥偶爾到喧囂熱鬧的地方喝酒放鬆一下。他是個年輕人,在事業還沒開始進入衝刺期前,任何一種玩樂休閒方式,他都有興趣去嘗試與了解。等三十歲以後,慢慢定性下來,將會從中再去選擇適合自己而自己也喜歡的去當成日後的休閒活動。<br /><br />  李正棋向來精於玩樂,這也是他被表哥陳子儼看重的專業之一,在跟客戶應酬上,總能精確地找到合適的場合,讓合作的洽談順利進去。今晚這間夜店,才新開不到三個月,就在東區打出知名度,成了一般上班族的最愛。它很熱鬧,每日主題玩得很瘋,但不用擔心會在這裡出現毒品或鬥毆事件,老闆們的背景據說很有力,黑白兩道都有人罩,沒人敢在此惹事。<br /><br />  這裡有菸、有酒,有最挑逗視覺神經的貼身舞、鋼管舞,和意亂情迷,但不會有明目張膽的金錢交易。看對眼的男男女女在此成就一夜情的事幾乎天天都發生,尋常到已經不會有人覺得奇怪了。<br /><br />  李正棋與潘雅湛吃完晚餐才過來,抵達時,朱明理已經到了,而且把他堂妹朱婷琳也帶來了。<br /><br />  朱婷琳穿得相當性感而帥氣──上身是鮮紅色的緊身細肩帶彈性背心,胸口呈深V造型,除了現出深深的乳溝外,更幾乎將她半個雪白胸部給露出來;而下半身是黑色緊身的低腰七分牛仔褲,讓她挺翹臀形與長腿線條都驕傲的展現。在背心與褲子的交界處,不時還因為她抬起手臂而露出一截雪白誘人的腰線,引人頻頻側目。<br /><br />  當三個男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時,她也不加入,逕自跳下舞池,在狂歌熱舞下扭動性感的身軀,並以精湛的舞技成為全場的焦點,使得好些個擅舞的男子全圍在她身邊,等待她的邀舞召喚;而她當然不會讓所有人失望,只要舞技好的,她都不介意來段雙人舞互相較勁一番,看得外圍的人拍手大聲叫好!也讓DJ忍不住為她精挑出合適的舞曲播放。<br /><br />  當DJ播放出BOA的「EAT YOU UP」這首動感舞曲時,一群男男女女歡呼出聲,在朱婷琳的號召下,全部湧進舞池,隨著她的帶動一起跳。後來更是男女成對鬥舞,玩得酣暢淋漓。<br /><br />  待終於跳得幾乎虛脫,從舞池裡退下時,每個人都大聲叫著要請她喝一杯,而她爽快地告訴酒保──她請在場的每個人一瓶海尼根!<br /><br />  在眾人歡送下,回到座位。<br /><br />  朱婷琳氣喘吁吁地趴在潘雅湛身邊的吧檯上,待緩過氣之後,向酒保要了杯調酒,然後看向潘雅湛,笑問:<br /><br />  「你沒下去跳舞?我哥和正棋都下去鬆一下筋骨了,你還在這兒端著怎麼可以?」<br /><br />  潘雅湛將杯裡剩下的酒飲盡,朝酒保要了一瓶礦泉水,才回道:<br /><br />  「我只會一點社交舞,不適合這裡,妳也知道。」<br /><br />  「藉口。」她哼。一雙興味的美目直打量著他的臉,臉上笑得別有深意。<br /><br />  潘雅湛也不管她怎麼看,逕自喝著水,吃著吧檯上的各式乾果。<br /><br />  「嘿,你知道嗎?前幾天美國僑界的那個張二少追來台灣了,聽說他決定明年成家,當然,在成家之前,得有個新娘。他認為陳綿綿小姐將是明年為他穿上婚紗的不二人選。」<br /><br />  「妳總是消息靈通。」潘雅湛知道朱婷琳對任何消息都知道得比別人快,打聽得比誰都清楚,這也是他向來佩服她的地方。所以對她說出來的任何消息,即使是八卦,他都相信那是真的。<br /><br />  她身子朝他靠近,不敢把手臂搭上肩膀,倒是能緊挨著他手臂。這是他能忍耐的距離,再多就後果自負了。她雖然非常想越雷池,但總要相準恰當的時機才能免於真的與他撕破臉,不然就得不償失了。<br /><br />  「既然知道我消息靈通,那麼,告訴我,對於陳公主的一片真心,你有何感想?」像是漫不經心的聊天口吻,但一雙杏眼可眨也沒眨地密切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br /><br />  潘雅湛臉上仍然是淡淡的,沒表現出驚詫,也沒故作不知。沒回應、不理會,就是他的回應。<br /><br />  「說起來我還真得謝謝你。要不是因為你,那陳公主怎麼可能會親自接我的電話,甚至十天下來,已經成功被我約出來吃兩次飯了。」<br /><br />  原來是從陳綿綿的言行舉止上去猜測出來的……潘雅湛這才知道朱婷琳是怎麼得來的消息。如果不是從陳公主那兒知曉,就算朱婷琳再能掐會算,也絕對不會發現這件事的。<br /><br />  他當然知道陳綿綿那種矜持的淑女,加上有足夠的智商,讓她在找人套話時,肯定是充滿技巧,甚至可做到不著痕跡的。但想要不著痕跡,還得看是對什麼人而言。兩年前她沒瞞過李正棋,兩年後又怎麼可能瞞得過為了接近他,花了六年時間千方百計想親近她的朱婷琳?<br /><br />  李正棋是天生對人有一種精確的敏銳判斷;而朱婷琳則是被陳公主冷淡以對了六年的人,突然被允許親近了,當然就會找答案,這種抽絲剝繭的事,朱婷琳正好擅長。<br /><br />  潘雅湛將裝著無花果的小盤子推到她面,道:<br /><br />  「別只喝酒,吃點東西吧。」<br /><br />  「你叫人閉嘴的方式真溫柔。」朱婷琳不客氣地將身體的重量往他身上偎去了些,一手懶懶地挑著乾果丟進嘴裡嚼著。<br /><br />  潘雅湛沒理她,在又一首動感音樂結束之後,他抬頭往舞池裡找著兩個好友。由於燈光很暗,所以找了很久才找到人。發現他們一個是被三五個年輕女子圍住聊天;一個正故作瀟灑狀地半身靠著大理石圓柱,將一名背影很婀娜窈窕的女子給堵在角落散發男性魅力……<br /><br />  好吧,不能對他們這樣的黃金單身漢要求太多,就算他們其實據說是有固定交往對象的,但因為都沒有帶到哥兒們面前正式介紹過,就表示還不列入結婚的觀察名單裡,那麼,在夜店尋求情慾的解放,也沒什麼好指責的。反正該交給朱明理的資料已經給了,在這種鬧哄哄的場合也不遭合討論案子,就不打擾他們獵豔了。<br /><br />  他看了下手錶,現在已經十點半了,他最晚十一點得走人。明天一大早要回父母家,要帶品琛去看牙醫,當然,連小兒子的也一同看,接著就帶他們去動物園半日遊。晚上就在父母家裡住下了……<br /><br />  嗯,想得太遠了,他現在比較好奇的是──他的妻子昨天分房睡的行為是打算長期如此呢?還是一時的脾氣發作,為了給他點小小的顏色看?<br /><br />  「啊,現在是一首節奏輕快的曲子,不算激烈,我們下去跳吧!」朱婷琳一直都在專注地看著潘雅湛,自然也將他的神思不屬給看在眼底。心中非常好奇是什麼事或什麼人,令他產生這樣的表情?居然在公開場合、在她的虎視眺耽下走神?真是太大意了!<br /><br />  當然,他的走神,也給了她有機可乘,當她跳下高腳椅,也用力拉下他時,他既猝不及防地被她帶進舞池了,就不會將她丟下離開。<br /><br />  看著朱婷琳一臉得逞的壞笑表情,潘雅湛雙手舉起做投降狀,在她對他張開雙手邀舞時,他只好一手挽著她手,一手搭著她的背。接著,在她口形說出兩個字「探戈」時,他撇撇唇,帶著她跳起簡單的舞步,牽著她滿場轉圈。<br /><br />  跳完一曲之後,不接受她再接著跳的請求,將她的手交給正好在一旁的朱明理,就轉身走回吧檯邊了。<br /><br />  向酒保要了杯溫開水,走到男洗手間去漱口,並且整理一下儀容,主要是確定衣服上有沒有沾上什麼不應該存在的印跡──例如唇膏、香粉之類的,才洗了個手,走出去,該是要回家了。<br /><br />  「要回去了?」朱婷琳慵懶的聲音在燈光昏暗的走道上響起。<br /><br />  「妳怎麼在這兒?」潘雅湛有些訝異,以為她還在舞池裡呢,怎麼會在這通向洗手間的走道上?<br /><br />  「當然是在等你,我還有一些話想問你呢,剛才你在看錶,我就知道你要回家了,總得在你跑掉前,把想問的話給問完吧?」她語調慢吞吞的。<br /><br />  「妳醉了?」他站在她面前。「我扶妳回明理那裡吧。」<br /><br />  「我沒那麼醉,不用。」她想躲開他的攙扶,不料腳下沒站穩,細跟高跟鞋突然一拐,她猛然往右方倒去。<br /><br />  潘雅湛手快地伸出手扶住她,原本想抓住她臂膀穩住她的,右手是安全的拉住她左上臂了,但左手卻出現失誤──整個手掌蓋在朱婷琳右邊胸部上!<br /><br />  他飛快地縮回手,但他的手才離開她胸部不到兩公分,就被她蓋上來的兩手用力壓回去,讓整個右乳房都在他的掌握下。<br /><br />  「婷琳!」潘雅湛語氣有些驚怒。<br /><br />  「別生氣……遇到這種事,男人不該生氣,而且這只是意外啊,我把握機會,有什麼不對?」她低低一笑,隨著他後退的腳步,他有些失策地背部抵著牆,除非推開她,不然他一時沒有退路。<br /><br />  「我們是朋友,妳明白吧?」他語帶警告。<br /><br />  「當然,要不是珍惜你這個朋友,我哪需要這般小心翼翼,隨時伺機而動?」<br /><br />  「妳放手。」潘雅湛極力忽視自己左手掌的所有感覺,在這陰暗的走道邊,直視著她的眼,而不去理會她滿身的性感。<br /><br />  「如果不是因為得抓住你的手,我還真想騰出一手摸摸你的胸口看看心跳有沒有加速跳動?」<br /><br />  「沒有。」潘雅湛也不算說謊,她指的是她的胸部觸感造成他心跳的失序,但這確實是沒有的。<br /><br />  「我不會相信的。雅湛,這是你碰過的第二個女性的乳房吧?雖然穿了Nu Bra,但我本身其實就有足夠的豐滿,對嗎?至少是你妻子不能比的,你應該把握機會,好好體驗一下。」她在美國見過童瑤幾次,對童瑤一身寬鬆而邋遢家居服下的身材嗤之以鼻,認定生了兩個孩子的她,必是走樣成腰肥臀大胸貧的黃臉婆標準身材。<br /><br />  朱婷琳的語氣過於自信,也像是吃定了潘雅湛似的。總認為他這樣一個在性事對象上單一而沒經歷過風花雪月的人,只要相準時機,就跟個小處男一樣好逗弄,不管他平常是一個多麼厲害精明的男人,在眼下這曖昧而充滿挑逗的情境下,他總要手足無措的。<br /><br />  潘雅湛不可否認被她的話激起了一點火氣,既然她如此豪放地用她的身體來逗弄他,還以為可以令他手足無措,那麼,他也並不是不敢接招的。於是,刻意忽略處境並且靜止不動的左手在她雙手下微微地動了,他捏了捏,並掂了掂……<br /><br />  「嗯,啊……」朱婷琳先是不敢置信他的動作,接著從身子深處湧起一股虛軟酥麻的戚覺瞬間將她淹沒……<br /><br />  她一直是喜歡著潘雅湛的,也幻想過終有一天將他勾上床的得意,但卻從來沒有想過……僅是被他這樣抓握了一下,就能教她動情!<br /><br />  「雅……雅湛……你……可以更貼近一些……」她喘息,輕輕勾起一邊的肩帶,給他邀請的暗示。然後悄悄伸出一隻手,想摸上他胸膛、想往下滑、想找到他也動情的證據……或許,今晚將會美好得令人難以置信……<br /><br />  潘雅湛不讓她手得逞,右手輕鬆地抓住她手腕,制住了她所有的騷動。<br /><br />  「不用更貼近,這樣足夠了。」語氣有些低沉,但朱婷琳不確定那是否出自動情的原因<br /><br />  「怎麼會足夠?足夠什麼?」他放在她乳房上的手已經不再動了,朱婷琳不悅地回復清醒,覺得渾身不舒服,渴望剛被點燃就被撲滅,得不到抒解的身體令她煩躁起來。<br /><br />  「我剛只是在確定妳說的話。」<br /><br />  「什麼話?」她滿腦子只想抓他撲向離她最近的一張床,哪裡還能夠正常思考。<br /><br />  「我對女性的尺寸罩杯一向不太了解。」<br /><br />  朱婷琳帶點驕傲地宣告:「我是34C。」<br /><br />  潘雅湛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在她自得的笑容下,淡淡說道:<br /><br />  「從妳的語氣聽來,這似乎是很值得自豪的數字。」<br /><br />  「當然!」以東方女性的身材而言,確實。「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她問。<br /><br />  「我想說的是,這個──」他終於將左手從她乳房上移開,只以眼睛看著,將話說完:「不是我摸過最豐滿的。」<br /><br />  朱婷琳一時沒想清他話中的意思,只呆呆看著他的左手,滿心懊惱著居然讓他溜開了!<br /><br />  「走吧,我送妳去明理那裡。」潘雅湛也不管她一臉的迷糊,不管她是真醉還是在發酒瘋,今天到此為止。扶著她手臂,便強勢地往吧檯帶去。<br /><br />  當潘雅湛跟兩個朋友道別完,準備離開時,朱婷琳才想明白他說的是只什麼。撲過去,揪著潘雅湛的衣袖,低聲咬牙道:<br /><br />  「我不相信你說的!」他那個黃臉婆的胸部怎麼可能比她還豐滿!「這不可能,我見過她,她絕不可能比我更、更──」她表情無比嫌惡,她覺得被徹底羞辱了。<br /><br />  潘雅湛低下頭,眼睛與她相對,兩人很近,近得像在接吻。而他輕輕吐出的字句,雖然近似氣音般飄渺,卻句句是嘲諷的利箭,即使聲音是那那麼好聽──<br /><br />  「更大、更挺、更誘人。」<br /><br />  「我不信!」<br /><br />  「妳信不信,並不重要。不過,我何必騙妳?」<br /><br />  輕輕拉下她抓著袖子的手,再次說聲「再見」,便走了。<br /><br />  ※※※<br /><br />  他的手,此刻正放在那「更大、更挺、更誘人」上。<br /><br />  他想,結婚十年,就算日子過得再平淡無味,也沒想過離婚這件事,對她長相身材的滿意,應該占了很大的原因。男人畢竟是視覺的動物……<br /><br />  他知道她身材很好,卻也沒想過拿她跟別的女人比較。在今晚之前,他還真是沒去注意過別的女人的身材好壞。<br /><br />  潘雅湛回想著為什麼朱婷琳會認為童瑤的身材很糟糕,然後想起,朱婷琳幾次見到童瑤不是在她懷孕期間,就是產後那幾個月。回台灣之後,雖然曾在宴會場合見過童瑤盛裝的樣子,但一來朱婷琳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她的公關事業上,懶得去理會童瑤;二來童瑤穿在身上的禮服向來是保守的類型,並不像別人會特意強調出胸部的宏偉與腰身的纖細,她總是挑選那種可以將特別的部位給遮蓋隱藏起來的禮服出席──原來那些層層疊疊的蕾絲與花邊是這樣的用處……<br /><br />  先入為主的既定想法,讓朱婷琳再也沒把銳利的目光放在童瑤身上。朱婷琳深信,不管她有沒有機會攻克潘雅湛,童瑤在此中都完全起不了作用,就沒有關注的價值。<br /><br />  潘雅湛想,他跟她,夫妻的名分,除了晚上睡在同一張床上外,日常生活竟像是活在兩個不相干的世界……<br /><br />  以前孩子養在身邊,還沒有這樣明顯的感覺,而,從今年九月開始,大兒子讀寄宿的貴族小學,連小兒子也被母親拐了去當住校生,說是兄弟倆相伴正好。身邊才清閒兩個月,他就覺得與妻子的生活產生了諸多問題──除了談孩子,他們沒有別的話題。以前孩子在身邊還理所當然,而,現在孩子不由他們帶了,他們居然仍然沒有孩子以外的話題可以說嗎?<br /><br />  是他將她排在他的世界之外?還是她將他推在她的世界之外?<br /><br />  「嗯……」她低吟出聲,像是終於被他擾醒。<br /><br />  「不裝睡了?」他側躺在床上,一手支著頭,一手從她睡衣領口探進去,把玩她一對豐盈。在她身上揉摸這麼久,而她動也不動,那時他就知道她在裝睡了。<br /><br />  「已經很晚了……」童瑤沒想到他會摸個沒停,就這麼一直柔捏著,卻沒其他動作──比如摸夠了,睡覺;比如說摸得動情,壓上來……<br /><br />  他十一點十分回到家,那時她正要入睡,也就沒起來跟他打招呼什麼的。他進房來,似乎在床尾看了看她,然後進浴室洗澡去了。待他浴罷出來時,她確實已經進入淺眠狀態了。不過,當他躺上床,卻不安分地探手進她睡衣時,她腦子一個激靈,立即從混沌轉為清醒,整個戚覺神經都尖銳起來。<br /><br />  兩個選擇,張眼看他,或閉眼裝睡。<br /><br />  那時她給自己藉口說:已經太晚了,明天還得早起呢,現下能不折騰就別折騰了吧,不然明天精神不濟就不好了。所以,裝睡吧,他摸得沒趣也就睡了。<br /><br />  而事實是,她還在被那枚唇印困擾,在他沒有主動跟她解釋清楚之前,她決定用最冷淡的方式來回應他的親近!<br /><br />  「已經一點了,確實有點晚。」他的唇貼在她耳邊,聲音帶著點沙啞。<br /><br />  她此刻的睡姿是側身背對著他,但完全不妨礙他的揉摸,反而因為側躺,而讓她的胸部更為綿軟好搓揉。<br /><br />  潘雅湛的軀體緊貼在她背後,吻上她耳朵下方敏感處,不費力就吮出一顆草莓,並一路往下,在她光裸圓潤的雪肩上來回輾轉。<br /><br />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並不激動──至少沒像朱婷琳那樣,只被那麼一抓,就情慾大動。<br /><br />  為什麼會不同?<br /><br />  潘雅湛仔細比對著……<br /><br />  童瑤的胸部確實是比朱婷琳的更迷人,不是他自吹自擂,站在男性的立場,純粹對美色的評分,童瑤或許少了些風情,不像朱婷琳那樣連甩個頭髮都能是一種性感的展現,但這些性感的手段通常是需要豐富的經驗來累積的。身為童瑤的丈夫,自然更滿意於妻子的不性感。把性感風騷排除在外,童瑤的外在條件絕對是女性裡屬於頂尖的那一類。<br /><br />  他原本並不清楚女性是通過什麼手段,將軟綿綿、甚至並不豐滿的胸部,給托高擠出時下流行的「爆乳」的視覺效果。但親手碰觸到朱婷琳的胸部之後,在摸到她一只豐滿的同時,一半是來自Nu Bra的矽膠手感,便多少有些了解了。<br /><br />  矽膠這東西啊,終究無法取代貨真價實的手感。不過,童瑤擁有傲人的本錢,想來也用不著這樣的東西。她是已婚少婦,身材是好是壞,都無須讓她丈夫以外的男人知曉。<br /><br />  童瑤細細喘氣,感覺到他雖然動情,卻沒有太過急切,甚至是……不專心的。或許是想著明天事多,不宜放縱,所以他沒將兩人的衣物脫盡,只上衣敞開,褲子褪到大腿,兩人仍然是側身相貼,沒有改變姿勢,他探了探她腿間的情況,確定她身體準備好了,才緩緩進入……<br /><br />  他的動作輕緩,抽出進入都慢慢的,而她的呼吸也配合著,在他有時進入得深些,就輕吟出聲,身子微顫……<br /><br />  她從不會拒絕他的求歡,但說起互動卻是不夠的,她沒那麼投入……<br /><br />  不去比朱婷琳那樣慣於享受性愛的,就拿當年她跑來搶奪他的午夜之吻那狠勁來對比,潘雅湛就知道,在他們夫妻有過的性愛裡,就算是做得最酣暢滿足的時候,她也沒有完全放開。<br /><br />  她所有的反應,只是順應他想要的而已。<br /><br />  這是「已得到」和「求之而不可得」的差別嗎?<br /><br />  現在外頭就有兩個明目張膽企圖得到他的女人,而家裡名正言順擁有他的這個女人,就算知道外頭可能有敵人正虎視耽耽,仍然只是配合他,而從不索求他。<br /><br />  為什麼?<br /><br />  他不足以令她想要爭取嗎?<br /><br />  她在想什麼?<br /><br />  她對他是怎麼看的?<br /><br />  當十八歲時的暗戀已經不復存在,二十八歲的現在,他對她而言,是什麼?<br /><br />  當他終於射出,卻沒有抒解過後的慵懶滿足感,只是忍不住吁出一口氣,發現她也是……<br /><br />  而她並沒有起床去淋浴,迷迷糊糊地拉好衣褲,就不動了,不久後就聽到她綿長的呼吸聲,她沉睡了。<br /><br />  潘雅湛臉都黑了,這女人……或許做到一半時就偷偷在睡了吧?抬起一隻手掌摀著雙眼,平躺了好一會,才翻了個身,背對著她,也悶悶地閉上眼睡了。<br /><br />  一場心不在焉的性愛,比沒做還令人感到空虛。<br /><br />  ※※※<br /><br />  跟孩子相處,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帶他們看牙醫,吃午餐,去動物園,然後轉眼就彩霞滿天,孩子在車上睡過了塞車時間,等回公婆家時,正好有精神跟爺爺奶奶報告今天一整天的行程,並有好胃口來吃晚餐。<br /><br />  潘推湛是潘家三個兒子裡的老么。大哥潘雅澄的人生軌道可說完全拷貝自父親,不僅同樣是個建築師,連讀的學校也一樣。目前三十四歲的潘雅澄在德國完成博士學位後,就一直留在德國工作,但明年就會回來了,他決定繼承父親的公司,並承擔起他身為長子的各種責任。<br /><br />  二哥潘雅澈,則走教育路線,現年三十二,讀完碩士之後,就申請到偏遠山區任教,愈原始的地方愈愛。若說他主業是國中數學老師,副業則是自然生態攝影師。童瑤偷偷在猜二哥是為了當攝影師而去當老師的。總得有個基本能養活自己的工作,才能縱容自己去發展興趣吧。而且這也才能在婆婆面前交代得過去──雖然婆婆大人更希望二兒子既然讀了教育,就應該一路往上爬,並以當教育部長為終極目標。<br /><br />  公公婆婆年輕時忙於學業,後來又忙於事業,孩子只好交由公婆帶大。結果就是三個孩子跟父母沒那麼親近,畢竟感情也是要相處來的。所以如今公婆對這兩個孫子疼得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帶在身邊,那種彌補的心情,可以理解。<br /><br />  身為小兒子的潘雅湛,他從來不讓父母家人擔心,聰明勤奮又自律,若不是在十八歲那年出了童瑤這個意外,他絕對會是天下父母心目中最完美的兒子。<br /><br />  不過,時過境遷,風水還是又轉回來了,有一個早婚早育的兒子,在十八歲那時,當人父母的可能會羞於對親友啟齒,對潘母這個教育家而言,尤其難堪;然而,在二十八歲的現在,在全民不婚或晚婚的風潮吹遍全球時,那些兩手空空、被寂寞啃噬、成日巴望著含飴弄孫的老先生老太太們,哪個見了潘家這兩個孫子不是羨慕得要命,誰還記得十年前對自家子女告誡過的「不要學潘家老三,有這樣的污點,一輩子都毀了」的話?<br /><br />  「奶奶,我跟妳說,我們看到無尾熊了,還有企鵝,長得好可愛哦……」<br /><br />  「爺爺,醫生叔叔說接下來還會一直掉牙齒,不過新牙齒也會很快長出來,要小心不要一直用舌頭去舔,不然會長歪掉,到時候就會醜醜的,很難看……」<br /><br />  兩個孩子從上了飯桌就嘰哩呱啦地說個不停,說到了下餐桌還沒完沒了。這可不是潘家餐桌上常見的風景,一切都是因為兩個孩子而改變的。在孫子面前,兩個老人家哪還有在外頭端著的那副冷淡嚴肅的樣子?<br /><br />  以前在美國時,兩個老的就常常飛來探望,回國之後,更是三天兩頭帶回老家住,現在更直截了當地把老宅當家,把父母家當宿舍了……<br /><br />  其實只要孩子覺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童瑤的父母過世得很早,親人更少,長輩只有姑媽一個。有這麼多人愛她的孩子,孩子會很幸福,她並不會非要把孩子鎖在身邊不可。<br /><br />  她自己不太曉得什麼是幸福,但如果孩子能在這麼多的愛裡長大,他們是一定會知道的吧?這樣真好。<br /><br />  一家六口人,在客廳吃著水果,聽孩子興高采烈地說話,直到時鐘走到九點,孩子該上床的時間到了,童瑤才起身領著兩個孩子回他們的房間去刷牙,準備睡覺。<br /><br />  他們夫妻的房間就在孩子隔壁。當她哄完孩子睡著之後,推門進來,看到他已經是一身睡衣,頭髮也乾得差不多了,正坐在書桌前上網。<br /><br />  「睡了?」他沒回頭,兩手也快速地在鍵盤上敲打,隨口問著。<br /><br />  「嗯。」她淡淡應著。從衣櫃裡找出睡衣,往浴室走去。<br /><br />  當她關上浴室的門時,潘雅湛正好打完一長串字,送了出去,這才轉眼看向浴室。<br /><br />  很冷淡,也一直是冷淡的,可是,直到最近,他才開始覺得不滿,為什麼?<br /><br />  或許,是因為對她期待更多吧……<br /><br />  雖然,他並不曉得她能給他什麼「更多」。<br /><br />  隔著一扇門,正將自己泡在浴缸裡的童瑤懶洋洋地打開按摩功能,除了要消除活動了一整天的疲憊外,也是不想太早出去,就讓她獨處得更久一些時間吧。<br /><br />  婚姻這詞兒,就是這麼霸道的事,當它綁定了一對男女之後,從次這對男女就失去個人的隱私權,只要一方有一點點不同的舉動,都能讓另一人察覺,誰也躲不了。<br /><br />  是他先變得不同,還是她?<br /><br />  如果婚姻是一輩子的事,那應該怎樣去維持它?又用什麼去支撐它到最後?<br /><br />  她知道,他們會一起過一輩子的。<br /><br />  不管時代再怎麼變遷,不管離婚這事已尋常到像吃飯睡覺,都無法動搖她的決定──從品琛生下來之後,她不僅再也沒想過「離婚」這兩個字,更確定了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考慮跟他離婚。<br /><br />  做決定不難,貫徹才是真正困難的地方。<br /><br />  當日子開始空閒下來,那一直潛伏在心底深處的恐慌再也抑制不住地隨時爬上心頭。她不可能用十八歲時的暗戀,來支撐這場婚姻一輩子!<br /><br />  當她人生的步調被打亂之後,就再也記不起自己對人生有怎樣的計畫了。她可以閱讀大量的育兒書來學會怎麼帶孩子,然而,讀了再多兩性溝通、夫妻相處的書,卻對婚姻沒有絲毫實質的幫助……<br /><br />  不是養孩子比婚姻容易,她知道的,一切的原由是,她很愛很愛孩子,卻,或許並不愛她的丈夫……<br /><br />  潘雅湛是她少女時代美好的暗戀,但除了給他她的暗戀之外,真的從沒打算給更多別的。<br /><br />  他在她心中,一直就簡簡單單的擁有兩個身分──過去,她唯一暗戀過的白馬王子;現在,她的丈夫。<br /><br />  而愛情,都不在這兩個角色裡存在。至少,她沒這麼想過。<br /><br />  「嘩啦──」她有些煩躁地以雙手捧起一把水,往臉上蓋去,兩手就一直摀著臉……<br /><br />  她覺得空虛……因為空虛,而產生了渴望……<br /><br />  但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渴望些什麼。<br /><br />  因為不知道,所以,不甘……<br /><br />  「唉……」歎息,她最近常做的事。<br /><br />  而當歎息也無法安撫得她平心靜氣之後,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出些什麼……連自己也不敢置信的、顯得很荒唐的事……<br /><br />  十八歲那年的不顧一切,是結婚的後果。<br /><br />  二十八歲若是再來一次不顧一切,她將面臨什麼?</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枕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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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五的夜晚,夜店通常都是爆滿的,許多上班族們因著接下來有連續兩天的休假,都會選在這一天的下班後,跟同事去放鬆狂歡以抒解一整週的工作壓力。

  潘雅湛在日常生活上喜靜,但也並不排斥偶爾到喧囂熱鬧的地方喝酒放鬆一下。他是個年輕人,在事業還沒開始進入衝刺期前,任何一種玩樂休閒方式,他都有興趣去嘗試與了解。等三十歲以後,慢慢定性下來,將會從中再去選擇適合自己而自己也喜歡的去當成日後的休閒活動。

  李正棋向來精於玩樂,這也是他被表哥陳子儼看重的專業之一,在跟客戶應酬上,總能精確地找到合適的場合,讓合作的洽談順利進去。今晚這間夜店,才新開不到三個月,就在東區打出知名度,成了一般上班族的最愛。它很熱鬧,每日主題玩得很瘋,但不用擔心會在這裡出現毒品或鬥毆事件,老闆們的背景據說很有力,黑白兩道都有人罩,沒人敢在此惹事。

  這裡有菸、有酒,有最挑逗視覺神經的貼身舞、鋼管舞,和意亂情迷,但不會有明目張膽的金錢交易。看對眼的男男女女在此成就一夜情的事幾乎天天都發生,尋常到已經不會有人覺得奇怪了。

  李正棋與潘雅湛吃完晚餐才過來,抵達時,朱明理已經到了,而且把他堂妹朱婷琳也帶來了。

  朱婷琳穿得相當性感而帥氣──上身是鮮紅色的緊身細肩帶彈性背心,胸口呈深V造型,除了現出深深的乳溝外,更幾乎將她半個雪白胸部給露出來;而下半身是黑色緊身的低腰七分牛仔褲,讓她挺翹臀形與長腿線條都驕傲的展現。在背心與褲子的交界處,不時還因為她抬起手臂而露出一截雪白誘人的腰線,引人頻頻側目。

  當三個男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時,她也不加入,逕自跳下舞池,在狂歌熱舞下扭動性感的身軀,並以精湛的舞技成為全場的焦點,使得好些個擅舞的男子全圍在她身邊,等待她的邀舞召喚;而她當然不會讓所有人失望,只要舞技好的,她都不介意來段雙人舞互相較勁一番,看得外圍的人拍手大聲叫好!也讓DJ忍不住為她精挑出合適的舞曲播放。

  當DJ播放出BOA的「EAT YOU UP」這首動感舞曲時,一群男男女女歡呼出聲,在朱婷琳的號召下,全部湧進舞池,隨著她的帶動一起跳。後來更是男女成對鬥舞,玩得酣暢淋漓。

  待終於跳得幾乎虛脫,從舞池裡退下時,每個人都大聲叫著要請她喝一杯,而她爽快地告訴酒保──她請在場的每個人一瓶海尼根!

  在眾人歡送下,回到座位。

  朱婷琳氣喘吁吁地趴在潘雅湛身邊的吧檯上,待緩過氣之後,向酒保要了杯調酒,然後看向潘雅湛,笑問:

  「你沒下去跳舞?我哥和正棋都下去鬆一下筋骨了,你還在這兒端著怎麼可以?」

  潘雅湛將杯裡剩下的酒飲盡,朝酒保要了一瓶礦泉水,才回道:

  「我只會一點社交舞,不適合這裡,妳也知道。」

  「藉口。」她哼。一雙興味的美目直打量著他的臉,臉上笑得別有深意。

  潘雅湛也不管她怎麼看,逕自喝著水,吃著吧檯上的各式乾果。

  「嘿,你知道嗎?前幾天美國僑界的那個張二少追來台灣了,聽說他決定明年成家,當然,在成家之前,得有個新娘。他認為陳綿綿小姐將是明年為他穿上婚紗的不二人選。」

  「妳總是消息靈通。」潘雅湛知道朱婷琳對任何消息都知道得比別人快,打聽得比誰都清楚,這也是他向來佩服她的地方。所以對她說出來的任何消息,即使是八卦,他都相信那是真的。

  她身子朝他靠近,不敢把手臂搭上肩膀,倒是能緊挨著他手臂。這是他能忍耐的距離,再多就後果自負了。她雖然非常想越雷池,但總要相準恰當的時機才能免於真的與他撕破臉,不然就得不償失了。

  「既然知道我消息靈通,那麼,告訴我,對於陳公主的一片真心,你有何感想?」像是漫不經心的聊天口吻,但一雙杏眼可眨也沒眨地密切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潘雅湛臉上仍然是淡淡的,沒表現出驚詫,也沒故作不知。沒回應、不理會,就是他的回應。

  「說起來我還真得謝謝你。要不是因為你,那陳公主怎麼可能會親自接我的電話,甚至十天下來,已經成功被我約出來吃兩次飯了。」

  原來是從陳綿綿的言行舉止上去猜測出來的……潘雅湛這才知道朱婷琳是怎麼得來的消息。如果不是從陳公主那兒知曉,就算朱婷琳再能掐會算,也絕對不會發現這件事的。

  他當然知道陳綿綿那種矜持的淑女,加上有足夠的智商,讓她在找人套話時,肯定是充滿技巧,甚至可做到不著痕跡的。但想要不著痕跡,還得看是對什麼人而言。兩年前她沒瞞過李正棋,兩年後又怎麼可能瞞得過為了接近他,花了六年時間千方百計想親近她的朱婷琳?

  李正棋是天生對人有一種精確的敏銳判斷;而朱婷琳則是被陳公主冷淡以對了六年的人,突然被允許親近了,當然就會找答案,這種抽絲剝繭的事,朱婷琳正好擅長。

  潘雅湛將裝著無花果的小盤子推到她面,道:

  「別只喝酒,吃點東西吧。」

  「你叫人閉嘴的方式真溫柔。」朱婷琳不客氣地將身體的重量往他身上偎去了些,一手懶懶地挑著乾果丟進嘴裡嚼著。

  潘雅湛沒理她,在又一首動感音樂結束之後,他抬頭往舞池裡找著兩個好友。由於燈光很暗,所以找了很久才找到人。發現他們一個是被三五個年輕女子圍住聊天;一個正故作瀟灑狀地半身靠著大理石圓柱,將一名背影很婀娜窈窕的女子給堵在角落散發男性魅力……

  好吧,不能對他們這樣的黃金單身漢要求太多,就算他們其實據說是有固定交往對象的,但因為都沒有帶到哥兒們面前正式介紹過,就表示還不列入結婚的觀察名單裡,那麼,在夜店尋求情慾的解放,也沒什麼好指責的。反正該交給朱明理的資料已經給了,在這種鬧哄哄的場合也不遭合討論案子,就不打擾他們獵豔了。

  他看了下手錶,現在已經十點半了,他最晚十一點得走人。明天一大早要回父母家,要帶品琛去看牙醫,當然,連小兒子的也一同看,接著就帶他們去動物園半日遊。晚上就在父母家裡住下了……

  嗯,想得太遠了,他現在比較好奇的是──他的妻子昨天分房睡的行為是打算長期如此呢?還是一時的脾氣發作,為了給他點小小的顏色看?

  「啊,現在是一首節奏輕快的曲子,不算激烈,我們下去跳吧!」朱婷琳一直都在專注地看著潘雅湛,自然也將他的神思不屬給看在眼底。心中非常好奇是什麼事或什麼人,令他產生這樣的表情?居然在公開場合、在她的虎視眺耽下走神?真是太大意了!

  當然,他的走神,也給了她有機可乘,當她跳下高腳椅,也用力拉下他時,他既猝不及防地被她帶進舞池了,就不會將她丟下離開。

  看著朱婷琳一臉得逞的壞笑表情,潘雅湛雙手舉起做投降狀,在她對他張開雙手邀舞時,他只好一手挽著她手,一手搭著她的背。接著,在她口形說出兩個字「探戈」時,他撇撇唇,帶著她跳起簡單的舞步,牽著她滿場轉圈。

  跳完一曲之後,不接受她再接著跳的請求,將她的手交給正好在一旁的朱明理,就轉身走回吧檯邊了。

  向酒保要了杯溫開水,走到男洗手間去漱口,並且整理一下儀容,主要是確定衣服上有沒有沾上什麼不應該存在的印跡──例如唇膏、香粉之類的,才洗了個手,走出去,該是要回家了。

  「要回去了?」朱婷琳慵懶的聲音在燈光昏暗的走道上響起。

  「妳怎麼在這兒?」潘雅湛有些訝異,以為她還在舞池裡呢,怎麼會在這通向洗手間的走道上?

  「當然是在等你,我還有一些話想問你呢,剛才你在看錶,我就知道你要回家了,總得在你跑掉前,把想問的話給問完吧?」她語調慢吞吞的。

  「妳醉了?」他站在她面前。「我扶妳回明理那裡吧。」

  「我沒那麼醉,不用。」她想躲開他的攙扶,不料腳下沒站穩,細跟高跟鞋突然一拐,她猛然往右方倒去。

  潘雅湛手快地伸出手扶住她,原本想抓住她臂膀穩住她的,右手是安全的拉住她左上臂了,但左手卻出現失誤──整個手掌蓋在朱婷琳右邊胸部上!

  他飛快地縮回手,但他的手才離開她胸部不到兩公分,就被她蓋上來的兩手用力壓回去,讓整個右乳房都在他的掌握下。

  「婷琳!」潘雅湛語氣有些驚怒。

  「別生氣……遇到這種事,男人不該生氣,而且這只是意外啊,我把握機會,有什麼不對?」她低低一笑,隨著他後退的腳步,他有些失策地背部抵著牆,除非推開她,不然他一時沒有退路。

  「我們是朋友,妳明白吧?」他語帶警告。

  「當然,要不是珍惜你這個朋友,我哪需要這般小心翼翼,隨時伺機而動?」

  「妳放手。」潘雅湛極力忽視自己左手掌的所有感覺,在這陰暗的走道邊,直視著她的眼,而不去理會她滿身的性感。

  「如果不是因為得抓住你的手,我還真想騰出一手摸摸你的胸口看看心跳有沒有加速跳動?」

  「沒有。」潘雅湛也不算說謊,她指的是她的胸部觸感造成他心跳的失序,但這確實是沒有的。

  「我不會相信的。雅湛,這是你碰過的第二個女性的乳房吧?雖然穿了Nu Bra,但我本身其實就有足夠的豐滿,對嗎?至少是你妻子不能比的,你應該把握機會,好好體驗一下。」她在美國見過童瑤幾次,對童瑤一身寬鬆而邋遢家居服下的身材嗤之以鼻,認定生了兩個孩子的她,必是走樣成腰肥臀大胸貧的黃臉婆標準身材。

  朱婷琳的語氣過於自信,也像是吃定了潘雅湛似的。總認為他這樣一個在性事對象上單一而沒經歷過風花雪月的人,只要相準時機,就跟個小處男一樣好逗弄,不管他平常是一個多麼厲害精明的男人,在眼下這曖昧而充滿挑逗的情境下,他總要手足無措的。

  潘雅湛不可否認被她的話激起了一點火氣,既然她如此豪放地用她的身體來逗弄他,還以為可以令他手足無措,那麼,他也並不是不敢接招的。於是,刻意忽略處境並且靜止不動的左手在她雙手下微微地動了,他捏了捏,並掂了掂……

  「嗯,啊……」朱婷琳先是不敢置信他的動作,接著從身子深處湧起一股虛軟酥麻的戚覺瞬間將她淹沒……

  她一直是喜歡著潘雅湛的,也幻想過終有一天將他勾上床的得意,但卻從來沒有想過……僅是被他這樣抓握了一下,就能教她動情!

  「雅……雅湛……你……可以更貼近一些……」她喘息,輕輕勾起一邊的肩帶,給他邀請的暗示。然後悄悄伸出一隻手,想摸上他胸膛、想往下滑、想找到他也動情的證據……或許,今晚將會美好得令人難以置信……

  潘雅湛不讓她手得逞,右手輕鬆地抓住她手腕,制住了她所有的騷動。

  「不用更貼近,這樣足夠了。」語氣有些低沉,但朱婷琳不確定那是否出自動情的原因

  「怎麼會足夠?足夠什麼?」他放在她乳房上的手已經不再動了,朱婷琳不悅地回復清醒,覺得渾身不舒服,渴望剛被點燃就被撲滅,得不到抒解的身體令她煩躁起來。

  「我剛只是在確定妳說的話。」

  「什麼話?」她滿腦子只想抓他撲向離她最近的一張床,哪裡還能夠正常思考。

  「我對女性的尺寸罩杯一向不太了解。」

  朱婷琳帶點驕傲地宣告:「我是34C。」

  潘雅湛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在她自得的笑容下,淡淡說道:

  「從妳的語氣聽來,這似乎是很值得自豪的數字。」

  「當然!」以東方女性的身材而言,確實。「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她問。

  「我想說的是,這個──」他終於將左手從她乳房上移開,只以眼睛看著,將話說完:「不是我摸過最豐滿的。」

  朱婷琳一時沒想清他話中的意思,只呆呆看著他的左手,滿心懊惱著居然讓他溜開了!

  「走吧,我送妳去明理那裡。」潘雅湛也不管她一臉的迷糊,不管她是真醉還是在發酒瘋,今天到此為止。扶著她手臂,便強勢地往吧檯帶去。

  當潘雅湛跟兩個朋友道別完,準備離開時,朱婷琳才想明白他說的是只什麼。撲過去,揪著潘雅湛的衣袖,低聲咬牙道:

  「我不相信你說的!」他那個黃臉婆的胸部怎麼可能比她還豐滿!「這不可能,我見過她,她絕不可能比我更、更──」她表情無比嫌惡,她覺得被徹底羞辱了。

  潘雅湛低下頭,眼睛與她相對,兩人很近,近得像在接吻。而他輕輕吐出的字句,雖然近似氣音般飄渺,卻句句是嘲諷的利箭,即使聲音是那那麼好聽──

  「更大、更挺、更誘人。」

  「我不信!」

  「妳信不信,並不重要。不過,我何必騙妳?」

  輕輕拉下她抓著袖子的手,再次說聲「再見」,便走了。

  ※※※

  他的手,此刻正放在那「更大、更挺、更誘人」上。

  他想,結婚十年,就算日子過得再平淡無味,也沒想過離婚這件事,對她長相身材的滿意,應該占了很大的原因。男人畢竟是視覺的動物……

  他知道她身材很好,卻也沒想過拿她跟別的女人比較。在今晚之前,他還真是沒去注意過別的女人的身材好壞。

  潘雅湛回想著為什麼朱婷琳會認為童瑤的身材很糟糕,然後想起,朱婷琳幾次見到童瑤不是在她懷孕期間,就是產後那幾個月。回台灣之後,雖然曾在宴會場合見過童瑤盛裝的樣子,但一來朱婷琳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她的公關事業上,懶得去理會童瑤;二來童瑤穿在身上的禮服向來是保守的類型,並不像別人會特意強調出胸部的宏偉與腰身的纖細,她總是挑選那種可以將特別的部位給遮蓋隱藏起來的禮服出席──原來那些層層疊疊的蕾絲與花邊是這樣的用處……

  先入為主的既定想法,讓朱婷琳再也沒把銳利的目光放在童瑤身上。朱婷琳深信,不管她有沒有機會攻克潘雅湛,童瑤在此中都完全起不了作用,就沒有關注的價值。

  潘雅湛想,他跟她,夫妻的名分,除了晚上睡在同一張床上外,日常生活竟像是活在兩個不相干的世界……

  以前孩子養在身邊,還沒有這樣明顯的感覺,而,從今年九月開始,大兒子讀寄宿的貴族小學,連小兒子也被母親拐了去當住校生,說是兄弟倆相伴正好。身邊才清閒兩個月,他就覺得與妻子的生活產生了諸多問題──除了談孩子,他們沒有別的話題。以前孩子在身邊還理所當然,而,現在孩子不由他們帶了,他們居然仍然沒有孩子以外的話題可以說嗎?

  是他將她排在他的世界之外?還是她將他推在她的世界之外?

  「嗯……」她低吟出聲,像是終於被他擾醒。

  「不裝睡了?」他側躺在床上,一手支著頭,一手從她睡衣領口探進去,把玩她一對豐盈。在她身上揉摸這麼久,而她動也不動,那時他就知道她在裝睡了。

  「已經很晚了……」童瑤沒想到他會摸個沒停,就這麼一直柔捏著,卻沒其他動作──比如摸夠了,睡覺;比如說摸得動情,壓上來……

  他十一點十分回到家,那時她正要入睡,也就沒起來跟他打招呼什麼的。他進房來,似乎在床尾看了看她,然後進浴室洗澡去了。待他浴罷出來時,她確實已經進入淺眠狀態了。不過,當他躺上床,卻不安分地探手進她睡衣時,她腦子一個激靈,立即從混沌轉為清醒,整個戚覺神經都尖銳起來。

  兩個選擇,張眼看他,或閉眼裝睡。

  那時她給自己藉口說:已經太晚了,明天還得早起呢,現下能不折騰就別折騰了吧,不然明天精神不濟就不好了。所以,裝睡吧,他摸得沒趣也就睡了。

  而事實是,她還在被那枚唇印困擾,在他沒有主動跟她解釋清楚之前,她決定用最冷淡的方式來回應他的親近!

  「已經一點了,確實有點晚。」他的唇貼在她耳邊,聲音帶著點沙啞。

  她此刻的睡姿是側身背對著他,但完全不妨礙他的揉摸,反而因為側躺,而讓她的胸部更為綿軟好搓揉。

  潘雅湛的軀體緊貼在她背後,吻上她耳朵下方敏感處,不費力就吮出一顆草莓,並一路往下,在她光裸圓潤的雪肩上來回輾轉。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並不激動──至少沒像朱婷琳那樣,只被那麼一抓,就情慾大動。

  為什麼會不同?

  潘雅湛仔細比對著……

  童瑤的胸部確實是比朱婷琳的更迷人,不是他自吹自擂,站在男性的立場,純粹對美色的評分,童瑤或許少了些風情,不像朱婷琳那樣連甩個頭髮都能是一種性感的展現,但這些性感的手段通常是需要豐富的經驗來累積的。身為童瑤的丈夫,自然更滿意於妻子的不性感。把性感風騷排除在外,童瑤的外在條件絕對是女性裡屬於頂尖的那一類。

  他原本並不清楚女性是通過什麼手段,將軟綿綿、甚至並不豐滿的胸部,給托高擠出時下流行的「爆乳」的視覺效果。但親手碰觸到朱婷琳的胸部之後,在摸到她一只豐滿的同時,一半是來自Nu Bra的矽膠手感,便多少有些了解了。

  矽膠這東西啊,終究無法取代貨真價實的手感。不過,童瑤擁有傲人的本錢,想來也用不著這樣的東西。她是已婚少婦,身材是好是壞,都無須讓她丈夫以外的男人知曉。

  童瑤細細喘氣,感覺到他雖然動情,卻沒有太過急切,甚至是……不專心的。或許是想著明天事多,不宜放縱,所以他沒將兩人的衣物脫盡,只上衣敞開,褲子褪到大腿,兩人仍然是側身相貼,沒有改變姿勢,他探了探她腿間的情況,確定她身體準備好了,才緩緩進入……

  他的動作輕緩,抽出進入都慢慢的,而她的呼吸也配合著,在他有時進入得深些,就輕吟出聲,身子微顫……

  她從不會拒絕他的求歡,但說起互動卻是不夠的,她沒那麼投入……

  不去比朱婷琳那樣慣於享受性愛的,就拿當年她跑來搶奪他的午夜之吻那狠勁來對比,潘雅湛就知道,在他們夫妻有過的性愛裡,就算是做得最酣暢滿足的時候,她也沒有完全放開。

  她所有的反應,只是順應他想要的而已。

  這是「已得到」和「求之而不可得」的差別嗎?

  現在外頭就有兩個明目張膽企圖得到他的女人,而家裡名正言順擁有他的這個女人,就算知道外頭可能有敵人正虎視耽耽,仍然只是配合他,而從不索求他。

  為什麼?

  他不足以令她想要爭取嗎?

  她在想什麼?

  她對他是怎麼看的?

  當十八歲時的暗戀已經不復存在,二十八歲的現在,他對她而言,是什麼?

  當他終於射出,卻沒有抒解過後的慵懶滿足感,只是忍不住吁出一口氣,發現她也是……

  而她並沒有起床去淋浴,迷迷糊糊地拉好衣褲,就不動了,不久後就聽到她綿長的呼吸聲,她沉睡了。

  潘雅湛臉都黑了,這女人……或許做到一半時就偷偷在睡了吧?抬起一隻手掌摀著雙眼,平躺了好一會,才翻了個身,背對著她,也悶悶地閉上眼睡了。

  一場心不在焉的性愛,比沒做還令人感到空虛。

  ※※※

  跟孩子相處,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帶他們看牙醫,吃午餐,去動物園,然後轉眼就彩霞滿天,孩子在車上睡過了塞車時間,等回公婆家時,正好有精神跟爺爺奶奶報告今天一整天的行程,並有好胃口來吃晚餐。

  潘推湛是潘家三個兒子裡的老么。大哥潘雅澄的人生軌道可說完全拷貝自父親,不僅同樣是個建築師,連讀的學校也一樣。目前三十四歲的潘雅澄在德國完成博士學位後,就一直留在德國工作,但明年就會回來了,他決定繼承父親的公司,並承擔起他身為長子的各種責任。

  二哥潘雅澈,則走教育路線,現年三十二,讀完碩士之後,就申請到偏遠山區任教,愈原始的地方愈愛。若說他主業是國中數學老師,副業則是自然生態攝影師。童瑤偷偷在猜二哥是為了當攝影師而去當老師的。總得有個基本能養活自己的工作,才能縱容自己去發展興趣吧。而且這也才能在婆婆面前交代得過去──雖然婆婆大人更希望二兒子既然讀了教育,就應該一路往上爬,並以當教育部長為終極目標。

  公公婆婆年輕時忙於學業,後來又忙於事業,孩子只好交由公婆帶大。結果就是三個孩子跟父母沒那麼親近,畢竟感情也是要相處來的。所以如今公婆對這兩個孫子疼得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帶在身邊,那種彌補的心情,可以理解。

  身為小兒子的潘雅湛,他從來不讓父母家人擔心,聰明勤奮又自律,若不是在十八歲那年出了童瑤這個意外,他絕對會是天下父母心目中最完美的兒子。

  不過,時過境遷,風水還是又轉回來了,有一個早婚早育的兒子,在十八歲那時,當人父母的可能會羞於對親友啟齒,對潘母這個教育家而言,尤其難堪;然而,在二十八歲的現在,在全民不婚或晚婚的風潮吹遍全球時,那些兩手空空、被寂寞啃噬、成日巴望著含飴弄孫的老先生老太太們,哪個見了潘家這兩個孫子不是羨慕得要命,誰還記得十年前對自家子女告誡過的「不要學潘家老三,有這樣的污點,一輩子都毀了」的話?

  「奶奶,我跟妳說,我們看到無尾熊了,還有企鵝,長得好可愛哦……」

  「爺爺,醫生叔叔說接下來還會一直掉牙齒,不過新牙齒也會很快長出來,要小心不要一直用舌頭去舔,不然會長歪掉,到時候就會醜醜的,很難看……」

  兩個孩子從上了飯桌就嘰哩呱啦地說個不停,說到了下餐桌還沒完沒了。這可不是潘家餐桌上常見的風景,一切都是因為兩個孩子而改變的。在孫子面前,兩個老人家哪還有在外頭端著的那副冷淡嚴肅的樣子?

  以前在美國時,兩個老的就常常飛來探望,回國之後,更是三天兩頭帶回老家住,現在更直截了當地把老宅當家,把父母家當宿舍了……

  其實只要孩子覺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童瑤的父母過世得很早,親人更少,長輩只有姑媽一個。有這麼多人愛她的孩子,孩子會很幸福,她並不會非要把孩子鎖在身邊不可。

  她自己不太曉得什麼是幸福,但如果孩子能在這麼多的愛裡長大,他們是一定會知道的吧?這樣真好。

  一家六口人,在客廳吃著水果,聽孩子興高采烈地說話,直到時鐘走到九點,孩子該上床的時間到了,童瑤才起身領著兩個孩子回他們的房間去刷牙,準備睡覺。

  他們夫妻的房間就在孩子隔壁。當她哄完孩子睡著之後,推門進來,看到他已經是一身睡衣,頭髮也乾得差不多了,正坐在書桌前上網。

  「睡了?」他沒回頭,兩手也快速地在鍵盤上敲打,隨口問著。

  「嗯。」她淡淡應著。從衣櫃裡找出睡衣,往浴室走去。

  當她關上浴室的門時,潘雅湛正好打完一長串字,送了出去,這才轉眼看向浴室。

  很冷淡,也一直是冷淡的,可是,直到最近,他才開始覺得不滿,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對她期待更多吧……

  雖然,他並不曉得她能給他什麼「更多」。

  隔著一扇門,正將自己泡在浴缸裡的童瑤懶洋洋地打開按摩功能,除了要消除活動了一整天的疲憊外,也是不想太早出去,就讓她獨處得更久一些時間吧。

  婚姻這詞兒,就是這麼霸道的事,當它綁定了一對男女之後,從次這對男女就失去個人的隱私權,只要一方有一點點不同的舉動,都能讓另一人察覺,誰也躲不了。

  是他先變得不同,還是她?

  如果婚姻是一輩子的事,那應該怎樣去維持它?又用什麼去支撐它到最後?

  她知道,他們會一起過一輩子的。

  不管時代再怎麼變遷,不管離婚這事已尋常到像吃飯睡覺,都無法動搖她的決定──從品琛生下來之後,她不僅再也沒想過「離婚」這兩個字,更確定了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考慮跟他離婚。

  做決定不難,貫徹才是真正困難的地方。

  當日子開始空閒下來,那一直潛伏在心底深處的恐慌再也抑制不住地隨時爬上心頭。她不可能用十八歲時的暗戀,來支撐這場婚姻一輩子!

  當她人生的步調被打亂之後,就再也記不起自己對人生有怎樣的計畫了。她可以閱讀大量的育兒書來學會怎麼帶孩子,然而,讀了再多兩性溝通、夫妻相處的書,卻對婚姻沒有絲毫實質的幫助……

  不是養孩子比婚姻容易,她知道的,一切的原由是,她很愛很愛孩子,卻,或許並不愛她的丈夫……

  潘雅湛是她少女時代美好的暗戀,但除了給他她的暗戀之外,真的從沒打算給更多別的。

  他在她心中,一直就簡簡單單的擁有兩個身分──過去,她唯一暗戀過的白馬王子;現在,她的丈夫。

  而愛情,都不在這兩個角色裡存在。至少,她沒這麼想過。

  「嘩啦──」她有些煩躁地以雙手捧起一把水,往臉上蓋去,兩手就一直摀著臉……

  她覺得空虛……因為空虛,而產生了渴望……

  但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渴望些什麼。

  因為不知道,所以,不甘……

  「唉……」歎息,她最近常做的事。

  而當歎息也無法安撫得她平心靜氣之後,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出些什麼……連自己也不敢置信的、顯得很荒唐的事……

  十八歲那年的不顧一切,是結婚的後果。

  二十八歲若是再來一次不顧一切,她將面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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