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的情人
克難小學因學生太多,後來分成東、西兩校,我分到較近的東校,在電力公司旁,閻樹柯、曲樹華他們在西校。東校經常由劉姓訓導主任負責,劉主任個子很高,臉既黑又長,對學生管教很嚴,學生都怕他,動不動就打手板,小手一被打能腫很厚,吃飯連碗都不能端,那會兒也沒家長抗議,好像小孩挨打是應該的事。我們的國文張老師也是個打板子有名的兇悍老師。每天一早到了學校上早自習,他就輪流把學生叫到他房間去背書,時常我們去了,他在那洗臉漱口,由我們漂亮的班長余寶禎同學在旁拿著書監督我們背書,有時背不過想打馬虎眼混過去,張老師卻能聽出來,馬上叫重背。我那會兒偷偷喜歡余寶禎,她是福建人,沒有爸爸,媽媽是我們住家隔壁紡織廠的女工,生活很清苦。她功課很好,人又長得漂亮,又說一口比我們好聽的官話。遺憾她身材較小坐在前排,我沒能和她坐在一個桌子上,要不我的功課也許會因聽她話而變得好點。為了不要在她面前丟醜,所以我的國文都背得很熟,偶而忘了她會偷偷用口形提醒我。她是我偷偷喜歡的第一個情人。雖然事隔半個世紀了我對她的一顰一笑還能記憶猶新。
我那會兒在學校算是比較特殊的學生,好幾百個同學只有我和趙總司令的兒子兩個人騎自行車。下學時學生要在操場先排隊,隊伍是按住家街道分的,每隊有個隊長,等訓導主任講完話,一聲令下,就看那一隊排得最整齊,那隊就先走,然後一隊隊接著走,我們兩個騎車的是特別隊,老師講完話就可以先走了。我有時到了大馬路上就等守仁的隊伍出來,就帶他騎車一齊回家,有時和他吵了架,就不管他,自己先騎車回家了。
有時到了家就爬到圍牆上偷看余寶禎回家,她家是在隔壁紡織廠的工人宿舍。我曾去過紡織廠,但沒勇氣去她家看她。我和余寶禎有一次上晚自習,我到廚房去打開水,正好她也在廚房,又沒別人,我心跳突然加快,不知說什麼好。我那會兒手上戴著一個手錶,是偷拿了爸爸一個壞了錶帶的手錶,然後到一家認識的皮鞋店,請人家給做了條綠色的玻璃錶帶,就是塑料錶帶。現在想來真是其土無比,但五十多年前那可神氣了,余寶禎看沒別人,就拉著我的手,看我的手錶和玻璃錶帶,我當時幾乎高興得昏倒,後來還後悔當時沒勇氣把錶脫下來送給她作定情物。回家就撒謊說丟了,最多也不過皮肉吃點苦。
我們同班同學閻立國,還有他二哥立民那會兒和我很好,立國是和女同學楊汝明坐一個桌子,兩人在桌子中間畫一條線,楚河、漢界分得很清,誰不小心過了界就會被對方用尺子打。班上還有郭參謀長的女兒郭瑜翠,人也很漂亮,長顆小虎牙,說話也很好聽。我是講一口定襄土話,我長的較高坐在後面幾排,也是和一姓郭的女同學同坐。我忘記她名字了,只知道她媽媽去世了,她父親郭煥庭娶了我姐姐的好朋友梁競男,我們很替競男姐抱不平,她年輕又漂亮,給個老頭子當續絃,但沒幾年競男姐就因肺病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