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零工
──餐館打工
在油行,醫院工作的幾年中我還打點零工。來美國後和原中壢中學同學徐興林,取得聯絡,我們也是二度同學,後來我進政大唸一年級,興林已是外交系四年級的學長。當他在政大見到我,十分驚訝地問我,你怎麼來這,幹甚麼?我告他,我從海軍官校退學,保送到政大,和王振智同在政治系一年級。王振智也是我們中壢中學的同學,他是空軍官校保送的。
在異國,故人重逢,自是十分驚喜。他已是功成名就。他大學畢業後考取留學,就坐船來到紐約,半工半讀拿到碩士,他既聰明又用功,尤其是數字更有過目不忘之能。拿到學位後,就被美國最大的證券公司網羅去作股票分析部門的頭。他在紐約和邊淑川女士結婚。邊淑川是教育博士,在市政府教育局工作近三十年。長子徐小宇,現已是名人,繼承父業,為大公司經管數十億,到處受人歡迎,係活財神。次子徐小宙,也是我們的乾兒子,回臺尋根,學習中文,在美國啤酒公司任駐臺代理,現回加州繼續深造。後來我們經興林指點在貝賽買了房子,住得近了,就常有來往,又經他介紹,認識了政大新聞系的黃紹雄學長,大家稱他黃博士,米蘇里大學新聞系博士,曾到埃及大學教書,回美國後暫時沒有工作。興林就帶我們到北京樓,閻大川弟弟的餐館去打零工,我因週一到週五在史丹登島,只有週六週日兩天可去打工,興林是客串,到那包外賣,陪我們,黃博士,是端盤老手,只有我是學徒。
說起端盤子,真可謂滿腹辛酸史,訴與誰來聽。中國餐館學端盤子,是免費的義工,不給工錢,只給碗飯吃。下午兩三點就到了餐館,先是摘豆芽,摘空心菜,摘完菜是洗廁所,掃地,擦桌椅,擺桌布餐具,弄得差不多了,客人也就陸續來啦!這時學徒就得端茶倒水,客人吃完了,學徒就得收盤子清理。做了幾次,因為我是興林的朋友,老闆特別照顧,說叫我試接一臺看看,正好進來一對年輕夫婦,我就笑臉迎上去,說「姑子一聞寧」差點說出一拉鞋一麻賽來,(日本話歡迎光臨)。帶到位子,為女士拉開椅子,坐好,送上菜單,半彎著腰等客人令下,同時問客人要點什麼飲料。那女士要個「呆哭雷」,我就趕緊複誦一遍,「呆哭雷」,女的點點頭,那證明是對了,就在心裡默唸、「呆哭雷」、「呆哭雷」、那位男士卻叫了一杯、「血瑪麗」,這名字真可怕,但有一好處,印象深刻,不怕忘了。接著就點菜,心裡禱告,千萬叫我知道的,不要讓我出醜。還好,果然是寧為雞口,第一個菜甜酸雞,我一聽這名字,咽了口口水,把懸在喉嚨的心,先放下去一半,接著陳皮牛,我一聽這菜名,心想這傢伙可真不能小瞧,對中用國文化還真有研究,吃個飯都懂雞口牛後。再加個青菜。我就趕緊跑到酒吧,先叫了、「呆哭雷」,這名字不好聽,但樣子可真俏,酒杯上還插了把小傘,啊!我想這大概是白蛇哭倒雷峰塔吧!「血瑪麗」,就是一杯蕃茄汁加點酒吧?上酒上菜匆匆結束,我就完成了來美國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跑堂工作。
客人吃完了,要結帳,我就客氣地問,菜怎麼樣?同時告他們這是我第一次接客,服務怎樣?那位男士拿著帳單看了一下,說服務很好,菜也不錯,給了五元小費,我得意洋洋地把帳單和錢交給老闆,心想這圓滿達成任務,老闆總得誇獎幾句,結果老闆看了帳單說:你把酒帳忘了加上去啦!少算了六元。這真成了:出師未捷身先死,賠了夫人又折兵。我就要掏腰包賠錢,老闆說算啦!下次注意就好了。
這事之後,我發現了自己不是這材料,再者我在加拿大俱樂部打過工,覺得我是靠勞力換飯吃,我到餐館來端盤子,多少我應該有工資,哪能給吃頓飯就算了。我有家室,自己吃飽了,我的親人們就該餓著嗎?興林還說:這人家還是看他面子,給我去學工,好像憑我老梁自己,連這工都找不到。
唉!中國人呀,中國人,就會在自己同胞身上剝皮。看那些華青,就只會搶自己同胞。真要有種,去搶美國的銀行,我雖不能說你們對,但我心中會佩服你們真有種。
當時我的好友兆鍾隽,也是歷經萬苦艱難,來到美國,成了家,娶了個好太太陳玉靜,生了個女兒,和朋友合夥,在長島開了家中餐館,長城。小兆作經理,就叫我到他們餐館去學工,說學好了,先作企臺,有點經驗了,就可升站長,如果有興趣還可和他合作,自己作老闆開餐館,這真是幅美景,慢慢一步步去實現。
有一天,我和小學同學閻立國一起到小兆餐館去見習,看了一晚上,回來我們倆商量,還是算啦!我對餐館工作沒有興趣,實在說我對吃東西就是馬馬虎虎,填飽肚子就算,餐館工作,日夜顛倒,我不喜歡,所以見習一次就再也沒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