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斯耐樂園、瑪琳海族館
在洛杉磯附近,除了好萊塢之外,還有三個觀光的好去處,一是狄斯耐樂園(Disneyland),一是馬琳海族館(Marineland of the Pacific),一是諾特農場(Knott's Berry Farm)。諾特農場中有一個「淘金村」,完全仿照二百年前,西部剛開發時,草萊未闢,許多人蜂湧到這裡來淘金的情形,建築、交通、人們的衣飾,悉遵古制,完全是西部武打片的作風,每天下午還要表演一次「劫車」的鏡頭,遊客們也可以穿戴上印第安酋長的羽帽戎裝,拍上一張照片,其風味和日月潭的毛家村差不多,不過花樣較多,噱頭更大而已。筆者因為時間所限,沒有去遊諾特農場,只去了狄斯耐樂園和瑪琳海族館。
赫魯曉夫訪問美國,美國人招待他遍遊各重要城市,洛杉磯當然也是對象之一。赫魯雪夫到了洛杉磯。於暢遊好萊塢之後,忽然想起要到狄斯耐樂園去,美國當局卻因狄斯耐樂園遊客太多,秩序不易維持,安全不易保障,婉予拒絕。這可引起赫魯雪夫的大肆咆哮,借題發揮,批評在美國境內「太不安全」沒有行動的自由。這一節插曲,也可以說明了狄斯耐樂園的身價。狄斯耐樂園在洛杉磯東南二十五哩。從洛杉磯去狄斯耐樂園,除了自己開車外,可以搭觀光遊覽車,也可以乘公路車。兩者殊途同歸,但是公路車不僅省一塊半錢(遊覽車三元七角,公路車二元二角),而且時間還比較自由,因此我們便選擇了後者。公路車車站在洛杉磯大街,名為Metropolitan Coach Dept.,有近百條路線,如蛛網似的開往附近各地,每條路線每天又有數十班次。停車場和候車室都在地下層,地面幾層是賣票、旅行指導、行車管理,以及出售商品的所在,旅客終日川流不息。這個公路車站規模之大,除了紐約外,為別處所少見。
公路車循著美國一〇一號公路前進,這是美國有名的公路之一,全長數百哩,筆直的展開,沒有交叉,沒有曲折,真是「周道如砥」。著名的長堤(Long Beach)是一年一度選舉世界小姐的所在地,也在這公路附近,豔事流傳,傾慕已久,可惜無緣前往一觀,而且縱然去也不是時候,只能望風懷想一回而已。
車行三十分鐘而抵狄斯耐樂園大門,只見一片車海,一片人聲,好不熱鬧。我們去的那天,既非星期,又非假日。已經有這樣盛況,到了歲時令節,其擁擠熙攘,可以想見了。到這裡來的人,當然孩子們是主角,但是壯年老年,也一樣的趨之若鶩。樂園門口彩色繽紛,分成十幾個售票口,都排了長龍買票而入。票子分為兩種,一種是單買門票,另一種則是「票簿」,這種票簿好比配給票,分為ABCD等種,A券相當於一角,B券相當於二角……每種都搭配數張,因為狄斯耐樂園中的種種玩意兒,幾乎樣樣要錢,不過價錢不同,你選擇那一種玩,就撕那一種券給他們。
狄斯附樂園是好萊塢鼎鼎大名的卡通大王華德狄斯耐的夢想的實現。狄斯耐的藝術天才,幻想能力,並世罕見。他要把理想中的世界,現實化起來,具體化起來,讓世人共同享受,於是乃買下這一百六十英畝的田地,花了六千萬美金的投資,建設一個多彩多姿的人間幻境。自從狄斯耐樂園創設以後,世界各地,爭相仿傚,設立許多固定的或流動的兒童樂園,而且這一型式的兒童樂園,也都以狄斯耐樂園稱之。不過各地的狄斯耐樂園,既無如此規模,也沒有這麼多的花樣,僅僅襲取其一鱗半爪而已。要講到百戲雜陳,無奇不有,還得推這個老牌的狄斯耐樂園。
進得狄斯耐樂園的大門,二樓便是一個小火車站,這條鐵路和橫貫美國的鐵路的名稱相同,名為Santa Fe,車站、票房、行李房、候車室、號誌等具體而微,一應俱全。火車車廂髹漆得精光可鑑,絲絨座椅,明窗淨几。站上和車上的執事人員全是古式打扮,紅呢制服,鑲著黑邊。最有趣的是車站上的那個報告列車到著和開行的播音員,壓緊了嗓子,發出特殊的音調,最後還加上長長的「𡂿」聲,使我至今難忘。大概也是有所本的,要乘這條鐵路的火車,須繳一張D券,也即是美金五角。車子大約每六、七分鐘一班,魚貫不斷。車子架在高處,繞行全園一周,各種設施,可以一目瞭然,過一會你個別去玩時,先可有一個輪廓。除了俯窺全園外,有一段路程,兩旁佈置的是黃石公園的風景,高峰插雲,森林茂密,野熊出沒,怪鳥翱翔,飛瀑懸崖,池塘映月,確也非常逼真。全程歷時二十分鐘,再回到原處。
走出了小火車站,再到剛才進門之處,這一帶是商店區,中間一個小型廣場,四周輻射出幾條街道,建築物都是五十年前的老樣,屋裡掛著煤氣燈,裝著手搖電話機。店員們也全部穿著舊式的服飾。這裡有銀行、郵局、電信局、報館,以及各種各式的商店,以發售紀念品店和吃食店為最多,一家電影院,專門放映幾十年前電影剛發明時的無聲電影,狄斯耐樂園中的「睡美人」古堡,堡中陳列「睡美人」電影中的各種鏡頭。過了古堡,是「幻想之境」。不消說又得花一張A券。街道上的各種交通工具,有富麗堂皇的雙人馬車,有敞篷的遊覽車,有撲撲作響的小汽車。遊客們坐車也好,走路也好,悉聽尊便。忽然,軍樂大鳴,一隊穿著古典制服的鼓吹手,揚長而過。一會兒,又有一隊黑人合唱團,在商店門口,勾肩搭臂,高歌一曲,也引起許多遊客駐足而觀。
但是狄斯耐樂園主要而精采的部分,卻在商店區的後面,這裡大體分成四個部門,一是「邊陲異域」(Frontier Land),二是「冒險樂園」(Adventure Land),三是「幻想奇境」(Fantasy Land),四是「未來世界」(Tomorrow Land)。
邊陲異域的進口,是用天然樹木搭成的門樓,粗線條的作風,看上去就有一種獷野的感覺。裡面有一些小木屋,也都是原始的風情,出售非洲土人的一些「藝術品」。木屋前一條小河,河裡駛來了一條古怪的輪船,名為「馬克吐溫」號,那是模仿馬克吐溫的家鄉密西西必河中早期行駛的輪船而製造的,船尾裝著一個像水車一般的推進器。在這條狹河裡,偌大的船身似乎顯得頗不相稱。乘客們繳券登輪,緩緩的繞著一個小洲行駛,這便是「湯姆歷險記」中的島嶼,當你左右顧盼時,各種奇異的景象不斷呈現眼前。小河兩岸,巨象在森林中捲鼻噴水,野牛在怒嗥;那邊的山頂上是印第安紅番的營帳,擂鼓聲大作,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隊土人在跳舞。
從邊陲異域走往另一個方向便是「冒險樂園」。先是經過一頂滿懸著「圖騰」、人頭、貝殼、槍矛的木橋,然後登上一艘無艙無篷的小艇,順著迂迴曲折的小河駛去。駕駛員一身西部大俠的打扮,手槍斜插腰間。這兩岸佈置的是非洲原始森林的情景。小艇先駛入蘆葦夾岸、藤蘿交纏的窄港,樹枝上蔓條下垂,人們要低著頭才能過去。一些五彩的蝴蝶,在花間展翅,閃耀著異樣的光芒。遊客們正為這美麗的顏色所吸引,忽然「吱」的一聲,抬頭一看,一條眼鏡蛇正吐著舌頭,竄向前來,忙不迭的讓開,小艇也已一竄而過。猛然間看見前面的河水波動起來,河面浮起二、三個龐然大物,原來是幾隻河馬在洗澡,張著血盆大口,著實駭人。偶然斜著眼向林間看去,長頸鹿正在舐著高枝上的樹葉,大象也正扇動著耳朵。不得了,大樹背後還隱藏著一個紅番,正要發射一枝毒箭。你正想躲避,那邊卻又有一種怪聲大作,那是一隻碩大無朋的人猿,瞪著巨眼揮動雙手,在作獰笑。豈知這一波未平,一波復起,一條兇惡的大鱷魚,竟爬上艇來,一些女客們尖聲怪叫,船頭的那位駕駛員不慌不忙,拔出手槍,「碰碰」幾響,鱷魚便沉下水去。這時候兩旁鳥鳴幽幽,蟲聲唧唧,又進入了另一個境界。而半小時的歷險,也就此結束。當然,這些毒蛇猛獸,完全是假的,可是形態是那麼逼真,動作是那麼酷肖,再加上出神入化的配音,使你在當時莫辨真假,緊張得透不過氣來,好像真的歷了一次險。
幻想奇境,另是一種況味。護城河上,是一頂可以用鐵鍊來升降的木橋,過橋是一個建築精美的古堡,古堡內佈置的是「睡美人」的櫥窗,把整個的故事製作成模型,配以燈光音樂,栩栩如生。古堡的後面還有一大堆玩意,你可以往遊魔窟,坐著推車進去,漆黑的房屋中鬼火燐燐,魔鬼迎面撲來,怪聲尖叫,令人毛髮悚然。你也可以騎著飛象,裝在升降機上的飛象把你送入兔子洞,與愛麗絲一同漫遊奇境。你還可以和小飛俠一起乘坐西班牙大帆船,通過漆黑的天空,飛往星星。另一個屋中陳列著攝製海底二萬哩(20,000 Leagues under the sea)影片時的全部佈景和道具,這部由狄斯耐導演,詹姆士梅遜主演的片子,筆者曾經看過,所以特別覺得真切有味。
從另一條路轉過去,也就到了另一個境界──明日世界。這裡全有是關太空的玩意,比最進步的科學發明還走在前面,最吸引人的還得算乘著TWA太空火箭去月球旅行,外型是對天聳立的一支大火箭,交券入內,大家坐在艙內,須臾,門閉燈熄,晴空在望,馬達聲大作,全部座位也震動起來,火箭離開地面,用最快速度上升,回顧狄斯耐村、洛杉磯、加里福尼亞州、美國、太平洋、整個地球,漸漸縮小,迎面而來的月球及星星漸漸加大,終於在月球降落,徘徊一番,再原機回來。待到著陸時,燈明聲停,原來是一場電影。但這是真實拍攝的電影,影片都是從飛彈、人造衛星、行星儀、天文台中拍來。兩位權威的太空科學家主持這項設計。
狄斯耐村的新奇玩意真是層出不窮,上面所舉僅是一二個例子。如果你興致好,留連上一二天絕不算多。難怪美國各地的民眾,全世界的遊客,都以狄斯耐樂園為觀光對象之一了。成立五年來,狄斯耐樂園的遊客竟達一千九百萬人。
從洛杉磯去瑪琳海族館要走另一條路,沿途經過國際機場、文化活動中心、加里福尼亞大學、好萊塢公園、跑馬廳等,這一帶是高級住宅區,住宅設計非常優美漂亮,每一家屋頂,都聳立著電視的收聽網,小屋裡停著汽車和遊艇,美國人的享受,於此可見。車子沿著太平洋岸前進,風光又自不同。藍天碧海,浩浩茫茫,點點風帆,悠然來去。幾個漂亮的海灘浴場,陽光之下,充滿著青春的活躍。陸地上則群山起伏,形勢雄偉,若干區域,標著US Coast Guard的牌子,這裡是美國的邊界,也是國防上的要塞。車子沿著海岸開了二十多分鐘,才到了瑪琳海族館。這個地方,和狄斯耐樂園一樣,都是離城數十里,荒陬闢壤,人跡罕至,如今卻車水馬龍,終年熱鬧異常,也可知道美國人對於娛樂事業的趨之若狂了。
瑪琳海族館建築在太平洋邊,引海水入內,建成玻璃的橢圓形的大儲槽,這個儲槽包圍在三層樓的建築物裡,每一層樓都可以看到槽內的情形。全槽的容量是六十四萬加侖,裡面飼養著二三千種海產動物,碩大無朋的鯨魚,滿長青苔的海龜,面目猙獰的玳瑁,眼睛骨油骨油轉動著的大黃魚,白肚皮的鱈魚,花背心的海鰻,顏色鮮豔的小魚,花紋美麗的珊瑚……以及種種不知名的海族,槽底更逼真的佈置著海底的景色,令人看了,正如潛入深海旅行一次,每隔一點鐘,由泅水夫(Diver)一人,穿了泅水衣,沉入槽內,表演用手餵魚吃東西,也頗為有趣。
除了這橢圓形的巨型海水槽外,每一層樓上,還有許多小槽,三樓的小槽飼養著章魚,奇怪的像蜘蛛狀的軟體,十分可怖。二樓小槽中所飼養的,有各種熱帶魚及非洲的肺魚。底層的小槽,名為「珠寶槽」,是一些海中稀有的小動物,稀奇古怪,見所未見。
單只這些海水動物,還不足以動人,另外還有一個企鵝池,養著幾十隻昂首闊步的企鵝。使觀眾們感到興趣的,還得推那海豚馬戲團的表演。這裡有兩個表演池,每個池周都有二、三千個座位,每小時各輪流表演一次。一個池是專供鯨魚表演的,那個冥頑不靈的龐然大物,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表演出許多驚人技能,牠躍起六呎高來搶吃訓練者手裡的小魚,牠用前鰭和訓練者握手,牠搖著尾巴,和著樂聲,跳起華爾滋來,牠又頂著紅綠球玩花樣。也虧得牠有這樣的耐心。還有一項海狗和海豚的表演,是在另外一個表演池中,這裡有海狗的滑滑梯,頂玻璃球,在擴音機前播唱歌曲,也有海豚的跳爵士舞,穿火圈,救護一隻汽艇上的小狗,以及跳過十五呎的高欄……都博得參觀者的嘖嘖讚美。
歸途,遊覽車經過大片的橘子林,金黃的果實,纍纍下垂,那該是著名的Sunkist花旗蜜橘了。其後,又經過一帶油田區域,別看那些不毛之地,卻是鐵架林立,一些油井,都在自動的上上下下操作著。近旁有規模浩大的Shell Oil Co.。加里福尼亞的油田,也是美國電影中經常描寫的對象之一,可以說是就地取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