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要錢、死要錢
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可說是人人向「錢」看,大家都想賺錢改善生活,可是在中國幾乎人人沒錢,那麼同是「炎黃子孫」、又抱著大把大把鈔票「過唐山」的臺灣客,自然成為供「錢」的最大來源,只不過要如何從這些華語叫「凱子」、臺語叫「盤子」的人身上榨出油水,那就是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了。
沿海各城市對此或許早已駕輕就熟,內陸各地則還顯得生疏,像在屈原的故鄉秭歸,遊客一下船,就有許多小販兩手各提著十幾件夾克(這種「舉重」的功夫也不簡單!),從頭到尾只是靜靜的站在一邊,除非有顧客問起否則絕不吭聲,如果都沒人買,等遊客一走他們就靜靜散去,直到下一批遊客到了又默默的一擁而出……。
到了雙龍鎮就不一樣,賣的東西以土產的柑桔等水果為主,上百階的碼頭邊一字排開,每個小販衣著相近、表情雷同、商品更是絕無兩樣,這時候招徠客人的唯一方式只有扯開喉嚨吆喝了,遊客一到立刻叫聲四起,冷不防還會嚇人一大跳,從幾十張嘴巴裏冒出的濃濃鄉音夾纏交錯,根本聽不清楚叫賣的是什麼,偶爾有人揀幾個桔子解渴吧,四周的叫聲更尖了,恨不得把他的魂都給勾過來,不久遊客散盡,「桔子哦,桔子一塊錢……」還有個小女孩忘情的叫著,眾人猛瞪一眼,她才吐吐舌頭趕緊掩上嘴巴。
武漢是大城市,不見叫賣的小販,遊客正要露出欣慰的笑容,卻已被一大群乞丐團團圍住,枯瘦的手掌、缺角的空碗紛紛逼至,而這還不是最難「抵抗」的,一些斷手缺腳的殘障,就緊逼到你身邊,把那看來怵目驚心的斷肢直伸到你眼前,「給錢?給不給?」這時候心中升起的已不是同情悲憫而是厭惡鄙夷,但不給夠了錢是絕對打發不了的,各位只要閉上眼,想想一大堆殘臂斷肢環繞身邊的情景,就不會說什麼「就是不給又怎樣?」的風涼話了。
最可惡的還是觀光飯店裏的服務生,從前一貫標榜絕對沒有收小費這種「資本主義惡行」的中國政府早已閉嘴,如今的服務生非但不再紅著臉拒絕小費,反而是鐵青著臉硬要(也難怪!不然人家花大錢、走後門進來當服務生是為了什麼?)而且「胃口」一旦養大了,客人給少了錢還不行呢:十塊人民幣,馬馬虎虎;五塊錢,勉強接受;一塊兩塊?客氣一點的語帶嘲諷的說一句「不必了,您自個兒留著花吧!」比較「直率」一點的就把行李當橄欖球般用力一丟,「親林匡郎」裏面的瓶瓶罐罐就此摔得粉碎,「晚安。」關上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