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人」先富起來?
讀這本書讀到這裏,也許會有人問難道大陸真的那麼一無是處?我說那倒也不是,但它和臺灣的生活距離太遠,我們「臺胞」客氣的說差一二十年,他們自己卻一口咬定差四十年,而我一向對臺灣都沒有太多好話了,何況中國?
當然中國這幾年是好些了,農村有了「包產到戶」、都市有了「個體戶」之後,確實是「少數人先富起來了」,問題是哪些少數人呢?
蘇州的一位三輪車夫告訴我。他的車是向國家租的,除了固定要「上繳」的之外,其餘全歸自己,一個月至少則七、八百塊,多則一千,比起一般人的兩、三百人民幣確實是好多了,他也頗為沾沾自喜,踩起沉重的車來特別帶勁,這或許是我們半夜還找得到車逛街的原因。
我問他拉車既然這麼好。那麼什麼人可以拉呢?他嘿嘿的笑了,告訴我第一個條件就是要失業的人。在中國偉大的社會主義照料之下,人要失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管好不好每個人都會有一份工作,除非你扯爛污、狗皮倒灶、胡搞瞎搞……或者根本就被認定了是個「壞份子」,否則絕不會有失業的可能。而偏偏只有失業的人才能申請做個體戶(不只開車,開店、擺攤子都一樣),才能搞「小規模個體經濟」、才能率先成為「萬元戶」──原來該懲罰的人卻先得了獎賞,難怪替國家工作的沒有人肯好好幹,甚至還千方百計要把事情搞砸了。
可是以三輪車來說,整個蘇州市那麼多輛,不許任意增加、「自由競爭」,等於是「保障名額」、「特權壟斷」,那麼光是消極的失業還不夠,另外得有積極的「關係」才行。車夫又嘿嘿的笑了:你就不曉得我往領導家跑了多少回、送了多少禮,又託人說了多少句好話,才被我搞到這輛車,你別看我們這一群拉車的土豹子樣,算起來可是一個個大有來頭,沒看路邊那些小伙子羨慕的!
「這下好啦,這輛車我就掛到踩不動為止,這半輩子不用愁啦!」他得意洋洋,腳下又加快了速度,也難怪,他可以拿到比工人多四倍,比教授多三倍,比官員多兩倍的工資,憑的卻是兩「壞」──一是自己的「壞」、不好好工作先弄成失業;二是上面的「壞」。利用特權貪大錢讓他賺小錢:原來先富起來的少數人多半是「壞人」,難怪劣幣驅逐良幣,難怪國家搞成這個樣子!
該怪的當然不是這些「富的」或那些「貧的」,該怪的是中國共產黨連最後的法寶──「公平」都沒啦,還有什麼戲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