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飛向南方的天空
1
十津川在電視上向星野英夫喊話,希望他盡快與警方聯絡。所有的電視台在報導過案情後,也都播出了這段向星野英夫喊話的內容。為了保險起見,十津川也拜託廣播電台播出同樣的喊話內容。可是星野依然沒有向警方聯絡的跡象。
「這就怪了。」十津川皺起了眉頭。
「星野會不會因為四處奔走,所以沒看電視也沒聽廣播呢?」
龜井這麼說畢,十津川搖搖頭說:
「一個兒子被綁去作人質的父親,如果是這樣的態度就太奇怪了。雖然不知道星野被犯人拜託做什麼事,但兒子既然被綁去作人質,應該就會照著犯人的命令去做事才對。在這樣情況下,跟妻子保持聯絡,確認兒子是否已經被釋放,平安地回到家,同時也會注意電視或廣播的新聞,這樣才合理吧?」
「您說的沒錯。」龜井點頭應道。
「說他是共犯之一,我實在難以想像。若他不是共犯,那他恐怕是被犯人限制行動了,可是這樣也說不太通。因為犯人搭乘的飛機墜落在相模灣上空一事,電視新聞不斷在報導,號外也在各城鎮發佈,他沒有可能會不知道。如果犯人都已經死了,那他又何必繼續聽犯人的話不露臉呢?這點完全讓人想不通。林部長的家屬,機長的家屬,還有田島重工業的工程師們都在看到新聞,得知威脅他們的犯人可能死了就跑來報警。只有星野管制員沒有與警方聯絡,這實在讓人想不通啊。」
「星野他現在人到底在哪裡?」
「星野不與警方聯絡的理由,有兩種可能性。」
「是什麼呢?」
「第一種可能性,犯人還沒死,所以星野畏於犯人才不敢出來。」
「等等!」龜井一臉訝異地看著十津川。
「怎麼了?龜老。」
「七名犯人不是企圖逃亡,搭上飛往台灣的雙引擎商務機JAF2000墜機了嗎?」
「還沒有百分之百確定。」
「可是,警部。海面上漂浮了兩件那架飛機上的救生衣,飛機本身也從雷達螢幕上突然消失了。這不就表示飛機已經墜機了嗎?雖然還沒正式發表,但海上保安廳也好像判定飛機墜機了。」
「駕駛座的三角窗在飛行中還是可以打開,救生衣說不定是低空飛行時丟下去的。」
「您的意思是,犯人故意讓人以為飛機墜機?」
「沒錯。」
「可是飛機從雷達螢幕上消失這件事又要怎麼解釋呢?要躲過雷達的追蹤,就要從一萬五千英尺的高空飛行改為低空飛行,但飛機上有載人的狀況下,沒辦法以那樣的銳角急速下降,必須一點一點降低高度才行,那樣的話就不可能突然從雷達螢幕上消失啊!」
「你說的確實沒錯,但我很在意星野管制員在管制中心任職的這件事。我想說不定有什麼辦法只讓那架飛機從雷達螢幕消失,而動手腳的就是星野管制員。」
「有可能動那樣的手腳嗎?」
「這只有專家才會知道,你去管制中心一趟,調查看看吧!」
「我知道了。」
「第二個可能性是,以JAF2000真的墜機為前提,星野管制員卻不現身與警方聯絡的話,那就會如你所說,星野現在人在何處就會是問題所在了。」
「這話怎麼說?」
「我在想會不會是星野管制員知道自己的兒子被囚禁在哪裡呢?如果是因為急著趕去救兒子而忘記和警方聯絡,這樣的解釋就非常合理了。」
「可是人質的所在位置,犯人為什麼只告訴星野一個人,這部份就又讓人感到不解了。況且如果星野知道自己兒子被囚禁在哪裡,又何必在管制中心待到中午,一早就衝去救兒子不就得了嗎?」
「要提出疑點的話那可是多到說不完。總歸一句話,星野不見蹤影這件事本身很不合理,難以常理來解釋。」
「那接下來要怎麼做?」
「總之,你先到管制中心一趟,調查我剛剛說的雷達那件事。我這邊會下令全國追查星野的下落,也會拜託電視播出他的大頭照。我不認為星野是共犯之一,但總覺得他掌握了解決這次案件的關鍵。」
2
剛過晚上八點,有一名戴著墨鏡的男子在東海道本線的大垣站下車,轉搭樽見線。樽見線是連結大垣與美濃神海之間,長達二十四公里的地方線。兩節車廂的柴油火車平均一天往返十一個班次。所謂平均的意思,就是非假日一天往返班次增為十三班,假日則相對減為十班。
八點二十五分,男子搭乘的氣動車緩緩地駛出。因為還是暑假,車內乘客很少。四周已經逐漸變暗,只剩天際的矇矓月光。男子專注地盯著窗外看。兩節車廂的氣動車一開始是行駛東海道本線,不久後漸漸往北走,和東海道本線分道揚鑣。
第一個停車站是東大垣,這裡是個無人車站。這條樽見線從大垣出發到終點站的美濃神海,共停靠十個站,除了其中一個站以外,通通都是無人車站。男子從口袋中拿出了紙條,上面寫著「木知原」三個字。車窗外的風景起初放眼望去都是田野,後來逐漸駛入山區。男子搭乘的氣動車,在層層疊疊的矮山之間搖搖晃晃地行駛著。抵達木知原站的時間是八點五十七分。這裡也是個無人車站。有一對看起來像是當地人的老夫婦,和這名男子一起下車。
「不好意思,有事想請問一下。」男子向那對老夫婦開口問道。
「什麼事?」
「請問這附近有給水塔嗎?」
「給水塔?」
「就是給火車加水用的水塔。」
「是不是那個啊?」老婦人指著鐵道的方向。
「對喔,那裡有座水泥做的塔,不過看起來好像都沒在使用的樣子。」
「還要再過去一點的地方嗎?」
「那個水塔差不多位於這個木知原站與谷汲口的中間吧。」
「走過去大概有多遠?」
「六百公尺左右吧?」老先生這麼回答。
男子向老夫婦道了謝,就沿著鐵道朝下一站谷汲口的方向走去。暗夜越來越深沉,但月色依舊光明。果如老夫婦所說的那樣,走了一會兒就看到鐵道的右側有一座很大的水泥塔。水塔呈圓筒狀,高度約有七、八公尺。看起來很久都沒使用了,蔓草爬滿了一整面的水泥牆。這是一座用來給蒸汽火車頭加水的水塔。
這條樽見線是在昭和三十三年四月全線通車的,當時已經有製造現在這種氣動車,其實沒有使用給水塔的必要性。但樽見線在興建的當時,對於仍在實驗中的氣動車是否真的能實際上路還持有懷疑,所以昭和三十年設計了非電氣化支線區使用的C63型蒸汽火車頭。結果現在全線使用柴油火車,這款蒸汽火車頭後來沒有實際生產,成了夢幻車款,而這座水塔或許就是當初為了C63型蒸汽火車頭而蓋的。
為了能承受數噸的水壓,水塔的水泥牆非常厚實。塔底部有扇鐵門,可以打開檢查內部的狀況。但不知道為什麼,那扇鐵門現在被水泥混凝土給封起來了。
男子站在那座給水塔前這麼喊叫:
「英司!你在裡面嗎?英司!」
男子的叫聲劃破了寧靜的空氣迴響著,可是這叫聲卻也無情地被深夜給吸得無影無蹤。男子脫下鞋,用腳跟敲擊水泥牆,也只發出了鈍鈍的聲響,沒有任何回應。
「英司!你在裡面的話,就回答我吧!」男子繼續這麼叫喊。
但不論他怎麼叫,水泥砌成的給水塔內沒有傳出任何聲音。男子疲累地在塔前坐下。就算想找人救援,這附近也沒有人家。(我該怎麼做才好呢?)就在男子如此沉思的時候,他看到了氣動車的車燈逐漸靠近。應該是男子來的時候搭乘的氣動車,開到終點後又折返回來了。
男子脫下了西裝外套,大字型地站在鐵道正中央,對著迎面而來的氣動車,用力地揮舞外套。
3
兩節車廂的氣動車發出了煞車的悲鳴緊急停車,駕駛員也從車窗內探出頭來。
「你在這裡搞什麼鬼啊!」駕駛員氣急敗壞地罵道。
「請幫幫我!」男子用著沙啞的聲音這麼說。
「要幫你什麼?」
「我叫星野英夫,我想現在電視新聞應該有在報導我的事。」
「聽你這麼一說,我確實在美濃神海的電視看過你的臉。」駕駛員將手電筒的燈光照向男子。
「所以我希望你幫幫我!」
「你兒子被當作人質了,對吧?」
「我兒子被關在那座給水塔裡面。」
「關在那座塔裡面?」
「是的,塔底部的鐵門也被水泥混凝土封起來了,根本就打不開。」
「那不求助於警方恐怕是沒辦法了。我把火車開到美濃神海後會幫你打電話報警。」
「拜託你了!」星野英夫說道。
4
龜井刑警人正在管制中心。管制員們神色緊張地盯著並排的大型雷達螢幕看。龜井向這個管制中心的主任,──一色開口問道:
「請問雷達螢幕旁邊那個像打字機的東西是什麼?」
「哦,那個啊,那個是電腦。」一色主任微笑地回答。
「那台電腦是作什麼用的呢?」
「以前的雷達上,只能看到飛機以光點來呈現,每架飛機看起來都是一樣的光點,若同時有多架飛機同時顯示在雷達螢幕上就無法加以區分,得另外分別查過才能知道哪個點是哪家航空公司的哪架飛機。不過只要接上這台電腦,就沒有這樣的問題了。」
「接下電腦會變成怎樣?」
「比方說,先讓電腦識別現在從成田機場起飛降落的所有飛機。假使管制員想知道二十分鐘前起飛的全日空四○八號班機現在飛到哪裡了,這時候只要按下代表全日空四○八號班機的鍵盤就可以得知。雷達上會浮現出光點,同時還會顯示ANA408的文字。」
「原來如此。」龜井點頭應道。
「和電腦連動的狀態下,有辦法動手腳讓雷達螢幕上看見的飛機光點瞬間消失嗎?」
「應該是辦得到吧。」一色主任毫不猶豫地應答。
「真的辦得到嗎?」
「我記得應該是美國的甘迺迪機場吧?曾經有一架來自共產國家的飛機要降落甘迺迪機場,卻從雷達螢幕上突然消失,讓大家以為飛機著陸失敗與地面衝撞了,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啊?」
「據說是管制員中有一個很討厭共產主義的人,是他故意在電腦上動手腳造成的。」
5
龜井從成田回來之後,向十津川這麼報告:
「終於知道星野管制員在這個逃亡計劃中擔任的角色了。應該是他在與雷達螢幕連動的電腦上動了手腳,讓JAF2000飛抵相模灣上空後從雷達上消失的。根據專家的說明,要動手腳非常簡單,只要事先寫好程式就可以了。雖然沒有證據證明是星野管制員動的手腳,但現在看來,確實很有可能是他。」
「原來是這樣啊,所以犯人才會綁走星野的兒子作為人質。」
「而且星野也因此知道犯人還活著,所以不敢與警方聯絡吧。」
「這麼說來,犯人搭乘的飛機早就抵達台北了呢。」十津川不甘心地嘖聲作響。
原本是打算與台灣政府聯絡,請對方在機場攔下JAF2000,可是飛機得知在相模灣上空墜機時,認為沒有必要和台灣政府聯絡就作罷了。
「立刻請上面和台灣政府聯絡吧!」
十津川匆匆忙忙地起身,和搜查一課課長本多碰面,請他與台灣政府聯絡。
「和台灣政府聯絡的事已經請刑警部長去辦了,話說回來,行蹤不明的星野管制員現在人到底在哪裡?」本多說道。
「目前還不清楚,不過他在管制中心的電腦動過手腳後所採取的行動,我想應該有受到犯人的指示,所以星野管制員現在正依照犯人的指示在行動吧?」
「這不是有點奇怪嗎?犯人跟他說,你在電腦上動手腳後,我們就會把兒子還給你,但這也只是口說無憑的約定而已,星野不可能就這樣同意改變電腦程式這麼麻煩的舉動。就算星野肯動手腳,在案件改為公開辦案模式的當下,星野也應該與警方聯絡才對。可見犯人是在某個時間點才具體地告訴星野他兒子被囚禁在哪裡吧?」
「說的也是。」
「可是星野若在要動手腳之時就知道兒子被囚禁在哪裡的話,他恐怕會顧不得這些,就先衝去救兒子了。如果兒子真的在那裡,星野大可當場把兒子救出來,如果不在那裡,他也沒必要乖乖地照犯人的要求去做。」
「我猜犯人恐怕一開始就打算在平安抵達台灣的同時,才告知星野管制員他兒子的囚禁場所吧?所以星野才會在報警前就先衝去那個地點了。」
「犯人究竟是怎樣做到在恰好的時間告訴星野人質的囚禁地點啊?難道是跟星野約好,抵達台灣後打國際電話給他?」
「可是,課長,並沒有國際電話打到星野管制員住家的紀錄。當然,犯人也可以叫星野在某家咖啡廳等,然後犯人再從台灣打國際電話過來,告訴他人質囚禁的地點。不過星野管制員的長相已經被電視播出,咖啡店的人看到他的話,應該會報警才對。況且從台灣打國際電話過來就有可能暴露出犯人逃亡到台灣的事實,我不認為犯人會做風險這麼大的事。」
「那犯人究竟是怎麼辦到……」本多話說到一半,他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稍等一下。」本多這麼說後拿起話筒,聽著聽著,本多的表情變得神采奕奕。
「在樽見線的谷汲口附近?嗯,從大垣發車的列車。星野管制員在那裡嗎?什麼?人質被關在給水塔裡?當然,我們會立刻趕過去。」
「星野的行蹤與人質的下落都找到了嗎?」
「好像是。幫我把書架上的日本地圖拿出來。」本多把電話掛了,這麼對十津川說道。
看著中部地區的地圖,十津川這麼說:「從大垣到谷汲口約二十二公里。從大垣到囚禁三百九十七名人質的新垂井則是八公里,加起來也不過三十公里的距離而已呢。」
6
打開被速乾性水泥混凝土封住的鐵門,花上將近一個小時。
岐阜縣警拿著手電筒從裂開的入口走進塔內時,八名人質已經攤倒在地了。裡面雖然有油燈,但也已經油盡熄火了。八個人馬上被三台救護車送往大垣的醫院。人質中包括了十二歲的星野英司,父親星野英夫也一起搭上了救護車前往醫院。
給水塔雖然從來都沒有灌水進去過,但裡面還是飄散著生鏽的臭味,而且非常潮濕。加上還有八名人質排泄物的氣味,塔內充滿了異樣的臭氣。灌水口也被水泥混凝上給封死了。
「要是再晚一天發現,搞不好就會死人了。」一位縣警環視著給水塔內部,嘆氣地說。
樽見線本身有著「消失的地方線」這樣的稱號。這座給水塔更是這條樽見線中被人遺忘的存在。通常不會有人走近這座長滿青苔的給水塔,就算氣動車有駛近的時候,氣動車本身的聲音也會把裡面的呼救聲蓋掉。
十津川與龜井趕到收容八名人質的大垣市內醫院時,已經將近凌晨兩點。搭最後一班新幹線到靜岡,再搭計程車直奔到大垣。替八位人質看診的醫生對十津川與龜井這麼說道:
「八個人都沒有生命危險,只是目前非常衰弱,非常需要安靜休息。我想天亮以後應該就可以接受你們的詢問了。」
十津川與龜井在醫院的大廳見到了星野管制員。因獨生子平安無事而鬆了一口氣的星野,對著十津川低下頭。
「真是非常對不起!」
「在管制中心電腦動手腳的果然是你吧!」
「你們知道了啊?」
「嗯。不過一開始不只是我們警方,連成田的管制中心、海上保安廳、航空自衛隊,大家都真的以為JAF2000在相模灣上空墜機,所以綁架犯一行人也就順利地逃到台灣去了。」
「真的是非常抱歉!我的獨生子被綁去當人質,我不得不照著犯人的要求去做。」星野一臉憔悴地說。
「我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但我們想知道,犯人是怎麼告訴你,他們把你兒子關在樽見線的給水塔裡的呢?」
「命令我在電腦上動手腳的那個男的,他只告訴我過了昨天晚上八點二十五分之後,他們就會讓我知道兒子被關在哪裡,在那之前不准我報警……」
「晚上八點二十五分?這是什麼意思?」
「犯人叫我將電腦修改過後到名古屋去,說名古屋車站前有一家S通航空的名古屋分店,八點二十五分的時候,會有一份給田中英夫的郵件寄到那裡。犯人要我買一個現成刻好的田中印章去領那份郵件。說那裡面會寫明我兒子被關在哪裡。於是我就照他們的指示去了名古屋,領到了這份郵件。」
星野把捲成一束放在上衣口袋裡的咖啡色信封拿出來給十津川看。
收件人的地方寫的是名古屋市中川區××丁目 田中英夫,寄件人的地方寫的是東京都新宿區○○丁目 鈴木功。信封裡面裝的是一本周刊雜誌,還有一張信紙。信紙上寫了如下的文字:
〈在樽見線的木知原站下車,沿著鐵道走到給水塔,你的兒子就在那裡。〉
7
「信封上寫的收件人實際上並不存在。」岐阜縣警的刑警這麼說道。既然如此,寄件人應該也是假的。
「向S通航空詢問的結果知道了嗎?」
「知道了。S通航空是送貨網遍及日本全國的航空貨運公司,只要早上十一點以前送到東京都內的任何一家分店,當天下午五點二十五分就能送達名古屋分店的樣子。」
「他們不送貨到府嗎?」
「送貨單上也有送貨到府的欄項,只要在上面作記號,他們也可以送貨到府,但送抵時間就會變成隔天早上。」
共犯中的一人在昨天上午十一點以前,將這份郵件帶到了東京都內S通航空的某間分店,之後再到成田機場與其他共犯會合的吧?
到了中午時分,八位人質精神恢復得差不多了,於是便開始接受警方的詢問。八位人質包括了神祕列車的五位乘務員與星野管制員的兒子等三人。五位乘務員是八月九日早上在新垂井站下車後,就被送到木知原關進給水塔裡了。那時候鐵門還沒有被水泥混凝土封死,但有一個人拿著獵槍在那裡監視他們。再送來三名人質之後,犯人就把鐵門用水泥混凝土封死了。那時犯人對他們說,十一日晚上就會有人來救他們,要他們乖乖待在裡面。
「我們確實是在十一日晚上被救出來了,但要是再晚一天,說不定就會有人死掉,畢竟小孩子衰弱得特別快啊。」神祕列車的駕駛員中村正人這麼說道。
此外,八名人質都記得七個犯人的長相,看過石川與龜井帶來的大頭照後紛紛指認無誤。警方懷疑的高野正之等七人,果然就是這次綁架案的犯人。問題是這七個犯人現在已經逃到台灣去了,而且他們還拿著他人名義的真護照,想從台灣再逃到其他國家也是可能的。
十津川與東京的搜查一課課長本多取得聯絡,這麼報告。
「八名人質狀況都不錯,回答了我們請教的問題,也指認了七名犯人。要是能早一點找到人質,就不會讓犯人逃到台灣去了,真的非常可惜。」
「既然如此,那就派你去台灣引渡犯人回來吧!其他同行的人選就交給你負責了。」
本多的這番話,讓十津川頗為驚訝。
「您說引渡犯人,犯人在台灣被捕了嗎?」
「沒錯,剛才外務省(外交部)通知我們,犯人好像在台北機場被逮捕了。」
「可是,課長,我們不是以為JAF2000在相模灣上空墜機了,所以沒和台灣政府聯絡,不是嗎?」
「是你說的那樣沒錯,我們沒和台灣政府聯絡。」
「那他們是因為使用假護照被發現才被逮捕了嗎?」
「不是,被逮捕的是九個人,連林部長他們兩個都被逮捕了。」
「怎麼會這樣!逮捕的罪名是?」
「他們被懷疑是間諜。」
「啊?」
「事情經過好像是這樣子,飛機抵達台北機場後,在其中一個座椅的下面發現了一本『毛澤東語錄』。中國與台灣之間的關係雖然已經比較和緩了,但毛澤東的書還是違禁品,所以他們就被懷疑間諜了。」
「是誰把那種書帶上飛機的?」
「我想大概是被威脅的中尾駕駛員或是林部長吧?人質在犯人手中,只好乖乖地帶犯人飛到台灣,但也不想讓犯人就這樣一走了之,於是就找來這本『毛澤東語錄』,趁犯人不注意的時候藏到座椅底下。只要這本書被發現,所有的人就一定會被台灣政府扣押,這就是他們所下的賭注吧?我們也正好撿了個便宜,可以把犯人逮捕歸案。」
「可是他們被懷疑是間諜,要把他們引渡回日本說不定會有點困難吧?」
「這點我會透過外務省向台灣那邊解釋清楚原委,你到台灣後也幫我好好向台灣警方說明吧!」
※※※
一個禮拜後,終於取得台灣政府的同意,十津川與七名刑警飛往台北引渡犯人。夏天的太陽猛烈地照射在整個機場上,台灣那邊應該會更加炎熱吧!
八月八日晚上東京發車的神祕列車,車上四百名乘客被綁架到現在,還不到兩個禮拜的時間,但對十津川來說,卻感覺彷彿過了很久很久。由此可見這次的案件帶給十津川的衝擊應該不小吧。
「仔細想起來,我們到現在都還沒見過犯人呢!」十津川對來送行的本多這麼說。
「對呀,我們一直都沒機會跟他們面對面。」
「真是非常期待見到他們真面目的那一刻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