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七節</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七節</h3><br /><br />  弄潮在第三天向韓震須問了童笑生的那三道指令的地點,坐在書房中將那三個地點寫了下來。分別是:<br /><br />  萬林縣──管鳴峰石碑。又梅縣──滲吾居。寒松里──紀莫徒橋。<br /><br />  實在讓人捉不到頭緒呀!完全看不出有何關聯,莫怪大部分的人相信只有解開第一個指令才能知曉下一步驟,弄潮左看右看,倒是好笑地發現一件事,連忙再度抓起毛筆,快得讓墨汁濺到臉上也不自知,一一將三個字圈起來,第一道指令的「管」,加上第二道的「又」,以及第三道的「寒」,合起來恰恰好是她心上人的大名,真是個大巧合!為此,她喜歡上了這三道莫名其妙的指令,看得開心不已的同時,也想要與管又寒分享。抓起紙,立即衝往他的別院跑去,希望他磨藥已告一個段落。<br /><br />  不錯,管又寒已將採回的草藥研製完畢,才走出房門,立即在門廊上遇見慕容惠惠。她手抱一大束白菊,裝扮得嫻雅美麗,那雙盈盈秋波正靜靜凝視他,訴著她無言的情意;猶如哀怨的百花仙子,綻放著嬌顏卻得不到觀花者的欣賞。<br /><br />  她希望她仍是有些機會的,畢竟一切尚未成定局,而她也相信,在他冷凝無情的面孔下,有著一顆值得她不顧一切爭取的君子之心。<br /><br />  輕輕地啟著朱唇,她低語:「我希望你氣消了,為了十幾天前我妹妹的放肆,今日特來向你道歉。」<br /><br />  「不必。」他半靠著廊柱,由於她居中的立於台階上,而且阻礙了他出去的路。因而他也不便斥開她或請她退開,只得等她說完要說的話。<br /><br />  「謝謝你的諒解。這花──讓我插在你的房中好嗎?它令我想到你,清高、淡泊。」她技巧地將花捧在他身前,讓他拒絕不得,也默默地告知了她的情意,雙頰湧著羞怯的紅暈。<br /><br />  管又寒沒有接過,淡淡道:「請自重,這是不合宜的。」<br /><br />  「只是一束代表友誼與諒解的花而已。」她微笑,說著他不能拒絕的理由。<br /><br />  這個畫面,就是弄潮走進拱門看到的景象。<br /><br />  壓下怒火,她輕快地跑了過去,一把接住了那束花,並且「順便」在經過慕容惠惠時將她撞歪在一邊,如果可能,弄潮更希望將她撞飛到圍牆上去粘著。<br /><br />  以甜甜的聲音笑看她:「哎呀!好美麗的白菊,都是盛開繁放的呢!只可惜太過盛開了,凋零得也快,少了一點嬌羞含苞的韻味,大膽得讓人不敢領教呢!」<br /><br />  她話中簡直長滿了刺,扎得慕容惠惠臉色乍青忽紅,只得保持教養道:「盛開的花看起來才賞心悅目,不是嗎?」<br /><br />  弄潮故作不經意地挽住管又寒的手臂,愛嬌地依了過去:「可是,慕容姊姊,太盛開的花朵讓賞花者一看便得以窺知所有內涵,少了分神秘與清純,更少了期待。妳知道,含苞待放的小花兒會讓人珍惜疼愛得多,因為它令人期待。」她掃了管又寒一眼,緩緩道:「我想,愛花客會珍惜得多,不是嗎?」<br /><br />  管又寒只是警告地瞪她一眼,沒打算介入她們之間的暗鬥,即使對其他女人沒有意思,他仍不希望小弄潮常常一副妒婦的模樣,只要她不過分,他絕大不會干涉。幸好她更聰明地將尺寸拿捏在他能忍受的範圍內,只見可愛、不見粗鄙。<br /><br />  這個刁鑽精明的小丫頭,真令他好氣又好笑。<br /><br />  見敗陣了一回的慕容惠惠居然還不趕緊奔回她的房間去面對她的失敗,反而當個路障似的杵在那兒不走,真是令弄潮感到訝異又生氣。<br /><br />  「慕容小姐,不知你們還要在這兒待多久呢?」弄潮禮貌又天真地問著,一方面按諷她的不識相,一方面也有趕人的意味。<br /><br />  「可能還要好一陣子呢!韓大叔盛情難卻,我們兄妹不好意思推託。」慕容惠惠銀牙暗咬地回應,那實在不符合她圓滑待人、皆不得罪人的本性。<br /><br />  不過,韓弄潮本來就有著能將聖人也逼瘋的本事。她笑著,以一種計謀得逞的眼光:「哦,那真是遺憾哪,原本我們打算邀姊姊一同南下到應天府遊玩呢!看來是不行了!那麼我們就在此先向妳告別了,一路上少了妳可真是冷清許多。」話完看向管又寒:「又寒哥哥,我的傷口有些癢呢!到我那邊替我看看吧。這邊有外人在,我不好意思。」<br /><br />  拉著管又寒就要走了,中途將那束白菊隨手丟在花園中,笑得好不開心。沒有人能送花給她老公,除了她!<br /><br />  「妳真的傷口癢嗎?」直到進入她房間,管又寒才開口。<br /><br />  「嗯。不過那不是我去找你的原因,那只是我挽你遠離魔掌的藉口。」弄潮低著頭從袖袋中掏出紙張,就要拿給他看。<br /><br />  「喏,你看,上頭有你的名字。」<br /><br />  管又寒沒有跟著看,他先看到的是她小臉上的兩滴墨汁,笑了笑,拉她往床邊的洗臉檯走去,替她抹去污漬。<br /><br />  「你看嘛!」她不依地一手摟向他頸子,硬要拉低他的頭。<br /><br />  「不行,我們先談妳的行為?」他看也沒看,將她手中的紙沒收放在八仙桌上,然後將她按坐在躺椅上,自己則拉了張椅子坐在她面前。<br /><br />  她將面孔擺出非常天真無辜的模樣:「什麼?我很好呀。」<br /><br />  「是嗎?」他雙手橫胸,只是吐出這兩個字。<br /><br />  小弄潮惠是他的妻,他要守護一生的女子。以往,他無意管束她行為只因他們之間未有承諾,他沒有資格去干涉她的一舉一動,但,如今已不同了。他不要她可愛的性子有所改變,但也不能再放縱她的我行我素;她善良,她頑皮。她愛捉弄人,以及尚有其它小缺點,其實都無傷大雅的,但因她也些無法無天,尤其在自認為遭受威脅時,既固執又尖刻,那是不可取的。<br /><br />  弄潮在他眼光下有些心虛。可是她立即想到他或許在替慕容惠惠打抱不平,心頭就火大起來:「捨不得她對不對?我認為她才是該反省的人,亂搶別人的丈夫,她不知羞。」<br /><br />  「我們不要管別人。她的行為我不予置評,我也不關心,妳休想顧左右而言它,轉移我的注意。」<br /><br />  哎呀呀,被識破了,還以為可以趁此一哭二鬧三上吊呢!不過她真的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管起她來了?<br /><br />  「又寒哥哥──她想搶你耶,你教我不戰鬥,那沒有道理呀!如果有一個男人成天纏著我,你能忍受嗎?將心比心。也許我對她講的話有些刻薄,但是我不認為我做錯了,難道我該眼睜睜看你被拐嗎?還是你有心三妻四妾?我告訴你哦,管又寒。有了我這個天下第二大美人,就夠你偷笑了,你別想再找其他女人。」<br /><br />  「同樣的『麻煩』,我不會找第二次。」他點著她小嘴,不讓她嘟著唇。「但是,弄潮,我不要妳在每次自以為有敵人接近時,就變成潑婦小野貓似的,到處露出妳的尖牙利爪,那樣很醜的。」<br /><br />  「你不要我那樣,那你就得很明白地拒絕她呀!」<br /><br />  「她不是我什麼人,我不會費心理她,那她總會知難而退的。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去惡作劇,乖乖地等我娶妳入門,好嗎?」<br /><br />  她歪著頭,大眼眨呀眨的:「我是不是替自己找了個爹爹丈夫?」<br /><br />  「妳還有後悔的機會。」他攤著雙手,一副「請便」的大方樣。<br /><br />  弄潮霍地撲入他懷中,不停叫著:「你休想,你休想,抱也抱了,親也親了,想撇下我,門兒都沒有。我會為了愛你而改掉一些你不喜歡的習性,但是我絕不保證下次再有狐狸精出現時,有保持風度與大方的心情──」<br /><br />  她長串的叫嚷在他掠奪的雙唇中終於無聲──熱戀中的男女,遺忘了所有事情,只急切且沉醉地啜飲共同釀造出的愛情酒……<br /><br />  長吻中,弄潮開心地認知到他打破了自己的承諾,他說未成親前不會在吻她的,但她的思緒也只能考慮這麼多了,接下來炫麗的七彩光華化掉了她,讓她在他懷中癱成一池柔柔的春水──只憑真情的牽引去感受他的熱情,並且絕對不容許這幻夢太快結束,所以努力地讓他不要太快被理智敲醒──愛他呵──好愛好愛──<br /><br />  「哦!老天爺!」<br /><br />  管又寒將額頭抵著她的,閉緊雙眼平復自己的熱情,雙手成拳緊緊平放在自己膝上,不敢碰她,怕再碰到那溫香軟玉便會失去所有自制,對她造成傷害!<br /><br />  但弄潮可不管那麼多,將他按坐回椅子上,然後理所當然地爬到他膝上坐著。雙手摟著他腰,依然輕喘著她未褪的熱情,卻仍堅持開口:「又寒,我喜歡你這樣對我,而我們是未婚夫妻,為什麼你總是與我保持開來呢?還是你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我們可以去請教──」<br /><br />  「住嘴!」他摀住她的嘴,不知該拿她的天真怎麼辦才好。再度低首輕啄了下她鼻尖,搖頭:「弄潮,不許去問任何人這種閨房之事,明白嗎?」<br /><br />  她乖乖地點頭。看來是有點習慣被他管了,沒法子,誰叫她剛好要嫁給姓管的人呢?被「管」也是活該。<br /><br />  他點頭,輕輕搖著她,一手小心地撫著她帶傷的背,無限疼愛的嬌寵她;而她就舒服地棲息在他懷中,昏昏欲睡了起來。<br /><br />  管又寒微笑著,眼光不經意地撇到八仙桌上那張紙,看到上頭圈著的字,微微震動了下,蹙起了眉頭──也許,該找個機會告訴她了。他陷入沉思──<br /><br />  再度低頭時,小弄潮已沉睡了,他痴痴地看著她美麗的睡臉,第一次,真切的幸福甘泉緩緩流入荒蕪的心中,注滿了所有的空虛──<br /><br />  她是他的幸福。<br /><br />  ※※※<br /><br />  即使管又寒無意這麼快啟程繼續他的行程,弄潮也會想法子磨到他改變主意,她的急切是要隔開所有不安分的女人,管又寒那有不明白的?<br /><br />  其實他早已打算要走了,萬林縣附近的事早已辦妥,又確定那三道指令純屬玩笑後,已沒有再待下來的理由。他唯一的顧忌是小弄潮兒傷口復原情形,不過,看她活蹦亂跳得連蝦子也自嘆弗如、健康得不得了的情況,看來他似乎是多慮了。<br /><br />  於是,在她辛苦遊說了兩天後,他點頭了。不過,他到是好奇她怎麼會知道他的方向是一直南下?事實上他第三個目標的確是應天城,不過得先經過定遠、鳳陽二府才會順著往下走。以他師父留下的圖表指示中可以看得出來,最後一站得到廣西的桂林。好得很,那老頭「好心」地招待他由北遊到南,以防他當了井底之蛙,不知道天下之大,真是「用心良苦」啊!至於小弄潮也可以說是神機妙算了。<br /><br />  他在上馬前,問出他的疑問。弄潮一副被侮辱了的表情︰「又寒哥哥,你到底當我多笨。會不知道咱們一直在往南走?打入關以來,雖然有時西邊、東邊地走過一個又一個市集,不過打抵說來都以南下為目標!那,既然一路南下,我們自然會在大城市落腳,好讓你可以去把採來的藥草賣給藥房,或者順便替人看診,賺點銀兩當盤纏。總不會刻意繞過大城市改鄉間小道無人煙的地方吧?如果你還不明白你即將娶到的嬌妻是多麼聰穎的話,我會很樂意一再提醒你的。」<br /><br />  他笑著輕撫她秀髮。<br /><br />  「妳是很聰穎沒錯,比我還厲害得多。」<br /><br />  「才沒有呢!」她嬌嗔地對他扮鬼臉。<br /><br />  原本一路上該是他們兩個人才對,但很不幸的,突然蹦出一個超級大燈泡。就是那個韓震須囉!<br /><br />  他以很堂皇的理由向父親請示,經批准後決定跟他們一塊南下;他要保護小堂妹的名聲直到她嫁人為止。然而他才沒那麼好心,他只不過為了躲過慕容家「關懷」的眼光罷了!否則十天半個月與慕容大千金共處一處宅院下來,等回到京城恐怕非去下聘不可了,這對一個十九歲的少年而言實在不怎麼人道的,尤其他對那兩位小姐完全沒有意思,而娶妻一事更是陌生得很,他不溜就完了!<br /><br />  也因為弄潮自詡善良、好心無人可匹,所以在心不甘、情不願之下,還是接受他的雞婆了,畢竟她對慕容一家子都沒好感;而且有堂哥跟著,以後面對她親愛的爹爹時,也比較好交代。<br /><br />  一行人三匹馬,便在清晨陽光中告別了萬林縣,往南下而去了。<br /><br />  原以為南下行程是平靜無波又愉快的,至少弄潮是天真地那樣想。她以為「江湖」是指萬林縣那個地方,而且全江湖人似乎也都擠到那兒大做發財夢了。在管又寒告知那三道指令絕大部分可能是一場玩笑後,她就對童笑生這死人徹底感冒,不想與那票人爭寶了,她寧願去找名醫──也許,她未來的老公就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那天找機會與他好好地談一下這事情。至少南下的行程會不會如她所想的平安順利,是很難說的。<br /><br />  在第七天,他們抵達鳳陽府時,就有件大事發生了;而這件事也讓弄潮見識到原來還有那麼多「江湖人」存在世上。<br /><br />  在他們進城的前兩天,從鳳陽城傳出了一道大消息,在一天之內以燎原之姿傳遍全江湖,不過,他們三人則是進城之後才聽說的。<br /><br />  童笑生的徒弟出現了!<br /><br />  一代神醫、武功之神、怪叟、老頑童──以及所有曾經加諸在他身上的綽號,簡直可以稱為神一般傳奇的人,居然有徒弟!<br /><br />  在一大票江湖人對他存疑時,他就以露出一手童笑生賴以成名的「無幻掌」,雖達不到爐火純青的境界,但威力仍是不容小覷的。而且,他治療了數名身罹絕症的病人,更讓人信服七分,當他是童老前輩退隱所收的唯一弟子了。<br /><br />  他自稱賁重誠,是童笑生所有遺產的當然繼承人。<br /><br />  「他真的有徒弟!」<br /><br />  弄潮在客棧聽到這消息時,立即訝異地握住管又寒的手,雙眼閃著希望。<br /><br />  管又寒沉默地反握住她,卻是陷入自己的思維中,散發比以往更冷淡的氣息。<br /><br />  「呀!那咱們得找機會去拜訪他才是。」韓震須也相當興奮。<br /><br />  弄潮看著這一整間客棧全以那位「徒弟」為話題,討論得口沫橫飛,一時之間,在冷靜了許多後,道︰「不,我認為得先明白這個人的動機為何才是,不及去拜訪他,反正,想必那位賁重誠公子的家門幾乎快被人踩垮了,何必趕這時去湊熱鬧呢?」<br /><br />  「也對,我們等會到別院休息後,我會派商行的人去打探得更明白些。」<br /><br />  弄潮看著管又寒︰「你的看法呢?」她總覺得他神色不太對勁。<br /><br />  他只是道︰「咱們回去再說。」<br /><br />  他正在不開心,弄潮看得出來。在一頭霧水之後,乍然想起曾告訴他要對童笑生獻身求醫的事,她以為他是氣這個,氣她也許會對童笑生的徒弟提出這種交換條件;她得找個機會告訴他,在有了他之後,任何臭男人也別想碰她一根寒毛,即使是那位童笑生的門徒。要逼一個人就範的方法太多了,不是嗎?<br /><br />  而她心愛的未來老公目前最需要的,是她的保證與綿綿的愛語。她會給他的。<br /><br />  ※※※<br /><br />  夜晚星月初上,弄潮躡手躡腳地溜去管又寒的房間,想好好地安撫他,並且與他親近一番。不料,卻撲了個空,他的房間內根本沒有人,用都沒用過,他的包袱甚至還是綁著的,可見晚膳過後他就出去了!<br /><br />  居然沒有告訴她,真是可惡!弄潮決定要等到他回來,給她一個解釋;不管等到多晚也不在乎。<br /><br />  氣呼呼地坐在他床邊,決定找點事做,於是索性替他將包袱整理一下,把衣服全拿出來放在衣櫃中,免得皺得不成樣。<br /><br />  將衣服掛好後,包袱內剩下的只有一些銀兩與零碎的東西了,其中一隻牛皮袋子最惹她注目,裡頭好似有一些東西呢!塞得鼓鼓的,開口處還以紅線繫著。她好奇地拿在手上,猶豫著要不要打開來看。好像有點不道德呢!<br /><br />  「可是,我是他的未來妻子呀!如果今天換成是他來看我的包袱,我也不會生氣的,夫妻之間沒有什麼秘密的,嗯!我看一下就好,也許不是什麼看不得的東西嘛,又寒不會怪我的。」她一再地替自己找偷看的理由。叨叨地唸完後,雙手合十了一會,才小心地拉開繩結。<br /><br />  裡頭是一張羊皮地圖,以及二十個小囊袋。弄潮移來燈座,將地圖轉了幾個方向才確定該是怎麼看。老實說,地圖畫得差透了,比鬼畫符還厲害,再加上沒有寫出地名作為指標,簡直存心讓人看得眼睛抽筋;幸好那個繪圖者還記得大明朝江山有著長江與黃河這兩條水脈,可是其它的,就得自求多福了。一張沒有畫出府界、縣界,連最大的行省布政司都懶得描一下分界,上頭的山山水水根本是根據「需要」才畫上去的。所謂的「需要」則是指圖面上二十個紅點的地方。比如說紅點的地方若是落在福建的武夷山。那麼他就只畫出武夷山,彷彿福建除了武夷山外,其它山都不是山,可見繪圖者之可惡以及懶得無藥可救。<br /><br />  不是弄潮多疑,她甚至覺得二十個紅點分布若連接起來活似個「呆」字,如果再把大明地域圖轉一個方向來看,那個「呆」字再配合黃河長江兩條水域來看,則又像一顆扮著鬼臉的骷髏頭了。<br /><br />  越看越覺得這地圖有整人的嫌疑,她收起來丟回牛皮袋中,著手抓著一個布囊將裡頭的紙條抽了出來,因為外頭寫著「壹」,她決定按照順序來看,上頭是這樣寫的︰<br /><br />  又寒︰恭喜你找到第一站,在老檜樹往下挖一尺深,即可看到為師留下的訊息。接著往第二站去吧!樹下的訊息會告訴你如何找到第二站。<br /><br />  你師父我留<br /><br />  接下來的每一封信,都是類似這封指引下一步的留言。看來又寒的師父出了什麼難題給他去破解。由未拆的八封信看來,又寒一定找到了十二個地點,如果他是用那張「地圖」來找,那她絕對要崇拜他到五體投地了!<br /><br />  不過,他的師父是何方神聖呢?她好像從來沒問過吧?可見她對他的了解真是少得可憐。<br /><br />  將信件、地圖再小心收回袋中,整個包袱放入衣櫃裡。她脫下了靴子,整個人移到床上,半靠著床邊,坐來坐去都覺得悶熱的天氣使她背部傷口有些濕癢,挺難過的,便脫下外衣、中衣和內衣,僅著肚兜趴在床上才覺得有些涼意。因為是住在叔父的私人宅邸中,她才會全然放鬆無防備,不然她那敢這麼豪放?<br /><br />  又想到今夜好像忘了抹藥,只好爬下床從他藥箱中摸出熟悉的藥瓶。基本上,她是把這瓶清香宜人的藥水當成香水在抹啦!否則她那有那麼勤快天天抹在身上?沒有人會喜歡抹藥的。<br /><br />  因為抹藥得脫掉兜衣,她上床後便放下床帳,然後將兜衣解下,倒了數低濃烈的藥水在手心,緩緩抹在背後。自從她的背不會痛之後,管又寒便要求她自己上藥,都是因為什麼「君子」那一套道德說辭,她不予置評。因為爹爹會欣賞這種正直磊落的人,所以她再不苟同,也不能多說什麼,就姑且當成那是他疼她的方式之一吧!要是她那天有機會瞄到他的裸體,她一定會把握機會看個過癮,並且以丹青畫下來,有空時還可以欣賞、回想一番。可惜,兩個多月下來,她一點機會也沒有,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沐浴。<br /><br />  抹藥的手滑到身前。管又寒一直懷疑她的藥為何用得這麼快,原來她是拿來抹全身的;因為她發現每次沐浴完後,抹這種藥在肌膚上除了會散發清香外,也會使肌膚更加晶瑩柔膩。這麼好用的東西,她那有放過的道理?改天要吩咐又寒多做幾「盆」回山上當見丈母娘的見面禮,娘娘、嬸嬸呀,奶娘或女婢們會開心死的,到時她們必定會很乾脆地將她丟給他當老婆,連盤問祖宗十八代也免了。<br /><br />  真是個絕佳的主意!正當弄潮自個冥想得開心時,床帳猛然「唰」一聲被揮開。<br /><br />  她驚愕得甚至不知道要遮住自己的「重點」,只是慢慢地對上了一雙由驚愕轉為驚猛的眼──<br /><br />  管又寒從不預期自己會看到這麼一副活色生香的景象。在他心中,弄潮是他的清純小妖女,可愛的未婚妻,美麗且頑皮的女孩兒,他要娶來當妻子的人;即使在每一次情不自禁時,會產生占有她的衝動,但他都小心控制住自己,更不讓自己的大腦幻想出猥褻她的畫面。他一直告訴自己,除非弄潮已被他娶過門,否則在思想上與肉體上,他都沒有資格褻瀆她的純真。愛她,就要珍惜她。<br /><br />  即使在她受鞭傷那一天,他也沒有看到她的身體,一直讓她趴臥著,也只專注在她傷口上;她因為愛他而不介意讓他探知她的一切,那麼他也得因為愛她而更加尊重她。這是互相的深情與體貼。<br /><br />  原本,他以為房間內的氣息是某個夜行刺客躲在其中,在回來時,他就發現了,決定要以速戰速決的方式打發掉;今夜他需要完全的冷靜去思考許多事。但,不是!沒有任何刺客在此!而是他──他的純真小妖精,赤裸著上身,散發致命的香氣,又似閃著媚惑,楚楚可憐得讓他想一口吞下。他能在「君子」的行為下活過今晚而不被烈火焚燒至死嗎?老天爺!<br /><br />  他從不相信任何神的,但他開始祈禱了。如果他能「平安」地度過這一刻,他很樂意明天一早親自將這小妖精包成粽子送入尼姑庵吃齋唸佛到她出格那一天,以免她危害人間,而他為娶妻便已蒙如來佛關愛上西天了。<br /><br />  弄潮並不知道管又寒心中在想些什麼,不過,在片刻呆怔過後,她竟忘了自己上身空空,只開心地想到他回來了,撲了過去大叫︰「我等你好久!」<br /><br />  如來佛沒有保佑他!他的冷靜化為碎片,他的「君子」遠離他而去,「邪惡」接管了一切──不,與其說是「邪惡」,到不如說因愛而產生的「慾望」,在也逃不過任何一次挑逗了!他要她!而且無人能阻止,連他也不能!老天!她軟得不可思議!<br /><br />  他的一雙鐵臂驀地鎖緊了她的嬌軀,訴著狂猛的堅決,這次,她連臨時撤退的機會也沒有。<br /><br />  弄潮明白了他肢體鎖表達出的熱力,她芳心小鹿亂跳,幾乎讓她無法呼吸了!真的,她不介意將自己全部交給他,其實她準備好久了,有時還故意挑逗他呢!但──當真要發生了,教她不心慌是不可能的,她再開放,總也是未經人事的女孩兒,尤其回想到前兩次火辣辣得令人癱瘓的吻,她的心跳得快死掉了!<br /><br />  哦,老天──他們要成為夫妻了是嗎?<br /><br />  「弄潮──」他粗聲地低吼︰「妳還有機會回房──」他猛咬牙根控制自己,即使已在這種情況下,他仍這麼說。他不要她後悔──<br /><br />  「不要!」她任性的拒絕因急促的喘息而化為無言,她勾緊他頸項,用力往床中倒去。<br /><br />  管又寒再也不記得一切了,他的祈禱沒有被老天接收到。兩具初識雲雨的身軀,交纏成熊熊烈火,焚燒出億萬星忙的璀璨。<br /><br />  他們結成了夫妻。</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這個男人有點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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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弄潮在第三天向韓震須問了童笑生的那三道指令的地點,坐在書房中將那三個地點寫了下來。分別是:

  萬林縣──管鳴峰石碑。又梅縣──滲吾居。寒松里──紀莫徒橋。

  實在讓人捉不到頭緒呀!完全看不出有何關聯,莫怪大部分的人相信只有解開第一個指令才能知曉下一步驟,弄潮左看右看,倒是好笑地發現一件事,連忙再度抓起毛筆,快得讓墨汁濺到臉上也不自知,一一將三個字圈起來,第一道指令的「管」,加上第二道的「又」,以及第三道的「寒」,合起來恰恰好是她心上人的大名,真是個大巧合!為此,她喜歡上了這三道莫名其妙的指令,看得開心不已的同時,也想要與管又寒分享。抓起紙,立即衝往他的別院跑去,希望他磨藥已告一個段落。

  不錯,管又寒已將採回的草藥研製完畢,才走出房門,立即在門廊上遇見慕容惠惠。她手抱一大束白菊,裝扮得嫻雅美麗,那雙盈盈秋波正靜靜凝視他,訴著她無言的情意;猶如哀怨的百花仙子,綻放著嬌顏卻得不到觀花者的欣賞。

  她希望她仍是有些機會的,畢竟一切尚未成定局,而她也相信,在他冷凝無情的面孔下,有著一顆值得她不顧一切爭取的君子之心。

  輕輕地啟著朱唇,她低語:「我希望你氣消了,為了十幾天前我妹妹的放肆,今日特來向你道歉。」

  「不必。」他半靠著廊柱,由於她居中的立於台階上,而且阻礙了他出去的路。因而他也不便斥開她或請她退開,只得等她說完要說的話。

  「謝謝你的諒解。這花──讓我插在你的房中好嗎?它令我想到你,清高、淡泊。」她技巧地將花捧在他身前,讓他拒絕不得,也默默地告知了她的情意,雙頰湧著羞怯的紅暈。

  管又寒沒有接過,淡淡道:「請自重,這是不合宜的。」

  「只是一束代表友誼與諒解的花而已。」她微笑,說著他不能拒絕的理由。

  這個畫面,就是弄潮走進拱門看到的景象。

  壓下怒火,她輕快地跑了過去,一把接住了那束花,並且「順便」在經過慕容惠惠時將她撞歪在一邊,如果可能,弄潮更希望將她撞飛到圍牆上去粘著。

  以甜甜的聲音笑看她:「哎呀!好美麗的白菊,都是盛開繁放的呢!只可惜太過盛開了,凋零得也快,少了一點嬌羞含苞的韻味,大膽得讓人不敢領教呢!」

  她話中簡直長滿了刺,扎得慕容惠惠臉色乍青忽紅,只得保持教養道:「盛開的花看起來才賞心悅目,不是嗎?」

  弄潮故作不經意地挽住管又寒的手臂,愛嬌地依了過去:「可是,慕容姊姊,太盛開的花朵讓賞花者一看便得以窺知所有內涵,少了分神秘與清純,更少了期待。妳知道,含苞待放的小花兒會讓人珍惜疼愛得多,因為它令人期待。」她掃了管又寒一眼,緩緩道:「我想,愛花客會珍惜得多,不是嗎?」

  管又寒只是警告地瞪她一眼,沒打算介入她們之間的暗鬥,即使對其他女人沒有意思,他仍不希望小弄潮常常一副妒婦的模樣,只要她不過分,他絕大不會干涉。幸好她更聰明地將尺寸拿捏在他能忍受的範圍內,只見可愛、不見粗鄙。

  這個刁鑽精明的小丫頭,真令他好氣又好笑。

  見敗陣了一回的慕容惠惠居然還不趕緊奔回她的房間去面對她的失敗,反而當個路障似的杵在那兒不走,真是令弄潮感到訝異又生氣。

  「慕容小姐,不知你們還要在這兒待多久呢?」弄潮禮貌又天真地問著,一方面按諷她的不識相,一方面也有趕人的意味。

  「可能還要好一陣子呢!韓大叔盛情難卻,我們兄妹不好意思推託。」慕容惠惠銀牙暗咬地回應,那實在不符合她圓滑待人、皆不得罪人的本性。

  不過,韓弄潮本來就有著能將聖人也逼瘋的本事。她笑著,以一種計謀得逞的眼光:「哦,那真是遺憾哪,原本我們打算邀姊姊一同南下到應天府遊玩呢!看來是不行了!那麼我們就在此先向妳告別了,一路上少了妳可真是冷清許多。」話完看向管又寒:「又寒哥哥,我的傷口有些癢呢!到我那邊替我看看吧。這邊有外人在,我不好意思。」

  拉著管又寒就要走了,中途將那束白菊隨手丟在花園中,笑得好不開心。沒有人能送花給她老公,除了她!

  「妳真的傷口癢嗎?」直到進入她房間,管又寒才開口。

  「嗯。不過那不是我去找你的原因,那只是我挽你遠離魔掌的藉口。」弄潮低著頭從袖袋中掏出紙張,就要拿給他看。

  「喏,你看,上頭有你的名字。」

  管又寒沒有跟著看,他先看到的是她小臉上的兩滴墨汁,笑了笑,拉她往床邊的洗臉檯走去,替她抹去污漬。

  「你看嘛!」她不依地一手摟向他頸子,硬要拉低他的頭。

  「不行,我們先談妳的行為?」他看也沒看,將她手中的紙沒收放在八仙桌上,然後將她按坐在躺椅上,自己則拉了張椅子坐在她面前。

  她將面孔擺出非常天真無辜的模樣:「什麼?我很好呀。」

  「是嗎?」他雙手橫胸,只是吐出這兩個字。

  小弄潮惠是他的妻,他要守護一生的女子。以往,他無意管束她行為只因他們之間未有承諾,他沒有資格去干涉她的一舉一動,但,如今已不同了。他不要她可愛的性子有所改變,但也不能再放縱她的我行我素;她善良,她頑皮。她愛捉弄人,以及尚有其它小缺點,其實都無傷大雅的,但因她也些無法無天,尤其在自認為遭受威脅時,既固執又尖刻,那是不可取的。

  弄潮在他眼光下有些心虛。可是她立即想到他或許在替慕容惠惠打抱不平,心頭就火大起來:「捨不得她對不對?我認為她才是該反省的人,亂搶別人的丈夫,她不知羞。」

  「我們不要管別人。她的行為我不予置評,我也不關心,妳休想顧左右而言它,轉移我的注意。」

  哎呀呀,被識破了,還以為可以趁此一哭二鬧三上吊呢!不過她真的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管起她來了?

  「又寒哥哥──她想搶你耶,你教我不戰鬥,那沒有道理呀!如果有一個男人成天纏著我,你能忍受嗎?將心比心。也許我對她講的話有些刻薄,但是我不認為我做錯了,難道我該眼睜睜看你被拐嗎?還是你有心三妻四妾?我告訴你哦,管又寒。有了我這個天下第二大美人,就夠你偷笑了,你別想再找其他女人。」

  「同樣的『麻煩』,我不會找第二次。」他點著她小嘴,不讓她嘟著唇。「但是,弄潮,我不要妳在每次自以為有敵人接近時,就變成潑婦小野貓似的,到處露出妳的尖牙利爪,那樣很醜的。」

  「你不要我那樣,那你就得很明白地拒絕她呀!」

  「她不是我什麼人,我不會費心理她,那她總會知難而退的。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去惡作劇,乖乖地等我娶妳入門,好嗎?」

  她歪著頭,大眼眨呀眨的:「我是不是替自己找了個爹爹丈夫?」

  「妳還有後悔的機會。」他攤著雙手,一副「請便」的大方樣。

  弄潮霍地撲入他懷中,不停叫著:「你休想,你休想,抱也抱了,親也親了,想撇下我,門兒都沒有。我會為了愛你而改掉一些你不喜歡的習性,但是我絕不保證下次再有狐狸精出現時,有保持風度與大方的心情──」

  她長串的叫嚷在他掠奪的雙唇中終於無聲──熱戀中的男女,遺忘了所有事情,只急切且沉醉地啜飲共同釀造出的愛情酒……

  長吻中,弄潮開心地認知到他打破了自己的承諾,他說未成親前不會在吻她的,但她的思緒也只能考慮這麼多了,接下來炫麗的七彩光華化掉了她,讓她在他懷中癱成一池柔柔的春水──只憑真情的牽引去感受他的熱情,並且絕對不容許這幻夢太快結束,所以努力地讓他不要太快被理智敲醒──愛他呵──好愛好愛──

  「哦!老天爺!」

  管又寒將額頭抵著她的,閉緊雙眼平復自己的熱情,雙手成拳緊緊平放在自己膝上,不敢碰她,怕再碰到那溫香軟玉便會失去所有自制,對她造成傷害!

  但弄潮可不管那麼多,將他按坐回椅子上,然後理所當然地爬到他膝上坐著。雙手摟著他腰,依然輕喘著她未褪的熱情,卻仍堅持開口:「又寒,我喜歡你這樣對我,而我們是未婚夫妻,為什麼你總是與我保持開來呢?還是你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我們可以去請教──」

  「住嘴!」他摀住她的嘴,不知該拿她的天真怎麼辦才好。再度低首輕啄了下她鼻尖,搖頭:「弄潮,不許去問任何人這種閨房之事,明白嗎?」

  她乖乖地點頭。看來是有點習慣被他管了,沒法子,誰叫她剛好要嫁給姓管的人呢?被「管」也是活該。

  他點頭,輕輕搖著她,一手小心地撫著她帶傷的背,無限疼愛的嬌寵她;而她就舒服地棲息在他懷中,昏昏欲睡了起來。

  管又寒微笑著,眼光不經意地撇到八仙桌上那張紙,看到上頭圈著的字,微微震動了下,蹙起了眉頭──也許,該找個機會告訴她了。他陷入沉思──

  再度低頭時,小弄潮已沉睡了,他痴痴地看著她美麗的睡臉,第一次,真切的幸福甘泉緩緩流入荒蕪的心中,注滿了所有的空虛──

  她是他的幸福。

  ※※※

  即使管又寒無意這麼快啟程繼續他的行程,弄潮也會想法子磨到他改變主意,她的急切是要隔開所有不安分的女人,管又寒那有不明白的?

  其實他早已打算要走了,萬林縣附近的事早已辦妥,又確定那三道指令純屬玩笑後,已沒有再待下來的理由。他唯一的顧忌是小弄潮兒傷口復原情形,不過,看她活蹦亂跳得連蝦子也自嘆弗如、健康得不得了的情況,看來他似乎是多慮了。

  於是,在她辛苦遊說了兩天後,他點頭了。不過,他到是好奇她怎麼會知道他的方向是一直南下?事實上他第三個目標的確是應天城,不過得先經過定遠、鳳陽二府才會順著往下走。以他師父留下的圖表指示中可以看得出來,最後一站得到廣西的桂林。好得很,那老頭「好心」地招待他由北遊到南,以防他當了井底之蛙,不知道天下之大,真是「用心良苦」啊!至於小弄潮也可以說是神機妙算了。

  他在上馬前,問出他的疑問。弄潮一副被侮辱了的表情︰「又寒哥哥,你到底當我多笨。會不知道咱們一直在往南走?打入關以來,雖然有時西邊、東邊地走過一個又一個市集,不過打抵說來都以南下為目標!那,既然一路南下,我們自然會在大城市落腳,好讓你可以去把採來的藥草賣給藥房,或者順便替人看診,賺點銀兩當盤纏。總不會刻意繞過大城市改鄉間小道無人煙的地方吧?如果你還不明白你即將娶到的嬌妻是多麼聰穎的話,我會很樂意一再提醒你的。」

  他笑著輕撫她秀髮。

  「妳是很聰穎沒錯,比我還厲害得多。」

  「才沒有呢!」她嬌嗔地對他扮鬼臉。

  原本一路上該是他們兩個人才對,但很不幸的,突然蹦出一個超級大燈泡。就是那個韓震須囉!

  他以很堂皇的理由向父親請示,經批准後決定跟他們一塊南下;他要保護小堂妹的名聲直到她嫁人為止。然而他才沒那麼好心,他只不過為了躲過慕容家「關懷」的眼光罷了!否則十天半個月與慕容大千金共處一處宅院下來,等回到京城恐怕非去下聘不可了,這對一個十九歲的少年而言實在不怎麼人道的,尤其他對那兩位小姐完全沒有意思,而娶妻一事更是陌生得很,他不溜就完了!

  也因為弄潮自詡善良、好心無人可匹,所以在心不甘、情不願之下,還是接受他的雞婆了,畢竟她對慕容一家子都沒好感;而且有堂哥跟著,以後面對她親愛的爹爹時,也比較好交代。

  一行人三匹馬,便在清晨陽光中告別了萬林縣,往南下而去了。

  原以為南下行程是平靜無波又愉快的,至少弄潮是天真地那樣想。她以為「江湖」是指萬林縣那個地方,而且全江湖人似乎也都擠到那兒大做發財夢了。在管又寒告知那三道指令絕大部分可能是一場玩笑後,她就對童笑生這死人徹底感冒,不想與那票人爭寶了,她寧願去找名醫──也許,她未來的老公就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那天找機會與他好好地談一下這事情。至少南下的行程會不會如她所想的平安順利,是很難說的。

  在第七天,他們抵達鳳陽府時,就有件大事發生了;而這件事也讓弄潮見識到原來還有那麼多「江湖人」存在世上。

  在他們進城的前兩天,從鳳陽城傳出了一道大消息,在一天之內以燎原之姿傳遍全江湖,不過,他們三人則是進城之後才聽說的。

  童笑生的徒弟出現了!

  一代神醫、武功之神、怪叟、老頑童──以及所有曾經加諸在他身上的綽號,簡直可以稱為神一般傳奇的人,居然有徒弟!

  在一大票江湖人對他存疑時,他就以露出一手童笑生賴以成名的「無幻掌」,雖達不到爐火純青的境界,但威力仍是不容小覷的。而且,他治療了數名身罹絕症的病人,更讓人信服七分,當他是童老前輩退隱所收的唯一弟子了。

  他自稱賁重誠,是童笑生所有遺產的當然繼承人。

  「他真的有徒弟!」

  弄潮在客棧聽到這消息時,立即訝異地握住管又寒的手,雙眼閃著希望。

  管又寒沉默地反握住她,卻是陷入自己的思維中,散發比以往更冷淡的氣息。

  「呀!那咱們得找機會去拜訪他才是。」韓震須也相當興奮。

  弄潮看著這一整間客棧全以那位「徒弟」為話題,討論得口沫橫飛,一時之間,在冷靜了許多後,道︰「不,我認為得先明白這個人的動機為何才是,不及去拜訪他,反正,想必那位賁重誠公子的家門幾乎快被人踩垮了,何必趕這時去湊熱鬧呢?」

  「也對,我們等會到別院休息後,我會派商行的人去打探得更明白些。」

  弄潮看著管又寒︰「你的看法呢?」她總覺得他神色不太對勁。

  他只是道︰「咱們回去再說。」

  他正在不開心,弄潮看得出來。在一頭霧水之後,乍然想起曾告訴他要對童笑生獻身求醫的事,她以為他是氣這個,氣她也許會對童笑生的徒弟提出這種交換條件;她得找個機會告訴他,在有了他之後,任何臭男人也別想碰她一根寒毛,即使是那位童笑生的門徒。要逼一個人就範的方法太多了,不是嗎?

  而她心愛的未來老公目前最需要的,是她的保證與綿綿的愛語。她會給他的。

  ※※※

  夜晚星月初上,弄潮躡手躡腳地溜去管又寒的房間,想好好地安撫他,並且與他親近一番。不料,卻撲了個空,他的房間內根本沒有人,用都沒用過,他的包袱甚至還是綁著的,可見晚膳過後他就出去了!

  居然沒有告訴她,真是可惡!弄潮決定要等到他回來,給她一個解釋;不管等到多晚也不在乎。

  氣呼呼地坐在他床邊,決定找點事做,於是索性替他將包袱整理一下,把衣服全拿出來放在衣櫃中,免得皺得不成樣。

  將衣服掛好後,包袱內剩下的只有一些銀兩與零碎的東西了,其中一隻牛皮袋子最惹她注目,裡頭好似有一些東西呢!塞得鼓鼓的,開口處還以紅線繫著。她好奇地拿在手上,猶豫著要不要打開來看。好像有點不道德呢!

  「可是,我是他的未來妻子呀!如果今天換成是他來看我的包袱,我也不會生氣的,夫妻之間沒有什麼秘密的,嗯!我看一下就好,也許不是什麼看不得的東西嘛,又寒不會怪我的。」她一再地替自己找偷看的理由。叨叨地唸完後,雙手合十了一會,才小心地拉開繩結。

  裡頭是一張羊皮地圖,以及二十個小囊袋。弄潮移來燈座,將地圖轉了幾個方向才確定該是怎麼看。老實說,地圖畫得差透了,比鬼畫符還厲害,再加上沒有寫出地名作為指標,簡直存心讓人看得眼睛抽筋;幸好那個繪圖者還記得大明朝江山有著長江與黃河這兩條水脈,可是其它的,就得自求多福了。一張沒有畫出府界、縣界,連最大的行省布政司都懶得描一下分界,上頭的山山水水根本是根據「需要」才畫上去的。所謂的「需要」則是指圖面上二十個紅點的地方。比如說紅點的地方若是落在福建的武夷山。那麼他就只畫出武夷山,彷彿福建除了武夷山外,其它山都不是山,可見繪圖者之可惡以及懶得無藥可救。

  不是弄潮多疑,她甚至覺得二十個紅點分布若連接起來活似個「呆」字,如果再把大明地域圖轉一個方向來看,那個「呆」字再配合黃河長江兩條水域來看,則又像一顆扮著鬼臉的骷髏頭了。

  越看越覺得這地圖有整人的嫌疑,她收起來丟回牛皮袋中,著手抓著一個布囊將裡頭的紙條抽了出來,因為外頭寫著「壹」,她決定按照順序來看,上頭是這樣寫的︰

  又寒︰恭喜你找到第一站,在老檜樹往下挖一尺深,即可看到為師留下的訊息。接著往第二站去吧!樹下的訊息會告訴你如何找到第二站。

  你師父我留

  接下來的每一封信,都是類似這封指引下一步的留言。看來又寒的師父出了什麼難題給他去破解。由未拆的八封信看來,又寒一定找到了十二個地點,如果他是用那張「地圖」來找,那她絕對要崇拜他到五體投地了!

  不過,他的師父是何方神聖呢?她好像從來沒問過吧?可見她對他的了解真是少得可憐。

  將信件、地圖再小心收回袋中,整個包袱放入衣櫃裡。她脫下了靴子,整個人移到床上,半靠著床邊,坐來坐去都覺得悶熱的天氣使她背部傷口有些濕癢,挺難過的,便脫下外衣、中衣和內衣,僅著肚兜趴在床上才覺得有些涼意。因為是住在叔父的私人宅邸中,她才會全然放鬆無防備,不然她那敢這麼豪放?

  又想到今夜好像忘了抹藥,只好爬下床從他藥箱中摸出熟悉的藥瓶。基本上,她是把這瓶清香宜人的藥水當成香水在抹啦!否則她那有那麼勤快天天抹在身上?沒有人會喜歡抹藥的。

  因為抹藥得脫掉兜衣,她上床後便放下床帳,然後將兜衣解下,倒了數低濃烈的藥水在手心,緩緩抹在背後。自從她的背不會痛之後,管又寒便要求她自己上藥,都是因為什麼「君子」那一套道德說辭,她不予置評。因為爹爹會欣賞這種正直磊落的人,所以她再不苟同,也不能多說什麼,就姑且當成那是他疼她的方式之一吧!要是她那天有機會瞄到他的裸體,她一定會把握機會看個過癮,並且以丹青畫下來,有空時還可以欣賞、回想一番。可惜,兩個多月下來,她一點機會也沒有,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沐浴。

  抹藥的手滑到身前。管又寒一直懷疑她的藥為何用得這麼快,原來她是拿來抹全身的;因為她發現每次沐浴完後,抹這種藥在肌膚上除了會散發清香外,也會使肌膚更加晶瑩柔膩。這麼好用的東西,她那有放過的道理?改天要吩咐又寒多做幾「盆」回山上當見丈母娘的見面禮,娘娘、嬸嬸呀,奶娘或女婢們會開心死的,到時她們必定會很乾脆地將她丟給他當老婆,連盤問祖宗十八代也免了。

  真是個絕佳的主意!正當弄潮自個冥想得開心時,床帳猛然「唰」一聲被揮開。

  她驚愕得甚至不知道要遮住自己的「重點」,只是慢慢地對上了一雙由驚愕轉為驚猛的眼──

  管又寒從不預期自己會看到這麼一副活色生香的景象。在他心中,弄潮是他的清純小妖女,可愛的未婚妻,美麗且頑皮的女孩兒,他要娶來當妻子的人;即使在每一次情不自禁時,會產生占有她的衝動,但他都小心控制住自己,更不讓自己的大腦幻想出猥褻她的畫面。他一直告訴自己,除非弄潮已被他娶過門,否則在思想上與肉體上,他都沒有資格褻瀆她的純真。愛她,就要珍惜她。

  即使在她受鞭傷那一天,他也沒有看到她的身體,一直讓她趴臥著,也只專注在她傷口上;她因為愛他而不介意讓他探知她的一切,那麼他也得因為愛她而更加尊重她。這是互相的深情與體貼。

  原本,他以為房間內的氣息是某個夜行刺客躲在其中,在回來時,他就發現了,決定要以速戰速決的方式打發掉;今夜他需要完全的冷靜去思考許多事。但,不是!沒有任何刺客在此!而是他──他的純真小妖精,赤裸著上身,散發致命的香氣,又似閃著媚惑,楚楚可憐得讓他想一口吞下。他能在「君子」的行為下活過今晚而不被烈火焚燒至死嗎?老天爺!

  他從不相信任何神的,但他開始祈禱了。如果他能「平安」地度過這一刻,他很樂意明天一早親自將這小妖精包成粽子送入尼姑庵吃齋唸佛到她出格那一天,以免她危害人間,而他為娶妻便已蒙如來佛關愛上西天了。

  弄潮並不知道管又寒心中在想些什麼,不過,在片刻呆怔過後,她竟忘了自己上身空空,只開心地想到他回來了,撲了過去大叫︰「我等你好久!」

  如來佛沒有保佑他!他的冷靜化為碎片,他的「君子」遠離他而去,「邪惡」接管了一切──不,與其說是「邪惡」,到不如說因愛而產生的「慾望」,在也逃不過任何一次挑逗了!他要她!而且無人能阻止,連他也不能!老天!她軟得不可思議!

  他的一雙鐵臂驀地鎖緊了她的嬌軀,訴著狂猛的堅決,這次,她連臨時撤退的機會也沒有。

  弄潮明白了他肢體鎖表達出的熱力,她芳心小鹿亂跳,幾乎讓她無法呼吸了!真的,她不介意將自己全部交給他,其實她準備好久了,有時還故意挑逗他呢!但──當真要發生了,教她不心慌是不可能的,她再開放,總也是未經人事的女孩兒,尤其回想到前兩次火辣辣得令人癱瘓的吻,她的心跳得快死掉了!

  哦,老天──他們要成為夫妻了是嗎?

  「弄潮──」他粗聲地低吼︰「妳還有機會回房──」他猛咬牙根控制自己,即使已在這種情況下,他仍這麼說。他不要她後悔──

  「不要!」她任性的拒絕因急促的喘息而化為無言,她勾緊他頸項,用力往床中倒去。

  管又寒再也不記得一切了,他的祈禱沒有被老天接收到。兩具初識雲雨的身軀,交纏成熊熊烈火,焚燒出億萬星忙的璀璨。

  他們結成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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