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五月十三號星期一
格林威治時間一一點三○分
◇◇◇
渤海灣渤海海峽
美國海軍海狼號潛艦
北京時間一九點三○分
◇◇◇
「到霄廣號航空母艦的距離還有多遠?」潘熙諾問位於二號操控台前方的通信官約瑟夫中尉。
「報告艦長,系統顯示為一萬七千碼,但解算不太正確。」
「夠近了,老兵,將遠程反潛飛彈裝進一號管。」
兵器長芬利回答照辦,代理副長吉比斯則懷疑地望著潘熙諾。
「艦長,一旦我們發射遠程反潛飛彈,我們最好能有空中兵力掩護,否則我們就完了。」吉比斯說完,轉身回到射控操控台。
「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發射的。」潘熙諾告訴他。
特遣行動小組指揮官莫理斯由海圖桌的另一端看著潘熙諾說:
「希望你的計畫都是正確的,潘熙諾。」
潘熙諾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現在有誰敢保證所有的計畫都是正確的呢?
◇◇◇
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解放軍海軍霄廣號航空母艦
北京時間一九點三八分
◇◇◇
艦隊長朱雪凡少將完全不理會田澤民,他只顧自己一個人看著雷達螢幕,手中握著主戰網話筒。雷達螢幕上只剩下渤海海峽南、北邊的零星島嶼,海峽中間空空的一片,北支水面搜索支隊已經不存在了。朱雪凡眼中帶著淚光,長長歎了一口氣,走向左舷窗口,手中緊握著望遠鏡,透過玻璃窗遠遠望向西邊渤海海峽,看著最後一艘船沉入海中。他放下望遠鏡,臉上帶著極度憤怒的表情。
「北支水面搜索支隊全部被解決了!十三艘水面作戰艦被通過渤海海峽的美國潛艦,以魚雷及飛彈擊沉了!當你堅持將空中兵力與水面主戰兵力部署在廟島海峽的時候,我們損失了十三艘作戰艦,還有上面所有的官兵……那些信任我的官兵!」
「我不同意你的話!那些魚雷以及飛彈可能是美國潛艦在離開渤海海峽入口時射出的,她們可以在射擊魚雷與飛彈後,再朝廟島海峽前進。如果不是因為你派在廟島海峽入口處的水面艦犯下嚴重錯誤,我們可能早就擊沉美國潛艦了。」
朱雪凡憤怒地抓起田澤民的前胸衣領,力量大到將領口的扣子拉斷掉在地板,「你真是豬,甚至比豬還笨,我受夠了!我現在正式解除你一切指揮權,如果我今晚能夠抓到一艘,或是擊沉一艘美國潛艦,也許主席還會給我一個機會,如果繼續由你指揮,我們兩個都死定了!」
田澤民當然不像朱雪凡所罵的「笨得像豬一樣」,相反地,此刻他非常冷靜,一言不發。如果他們兩個都能活過今晚,他還是有辦法使一切功勞都屬於他,一切罪過都歸於朱雪凡!至於目前的情況,看起來確如朱雪凡所說的「美國潛艦正從渤海海峽通過」。田澤民想想,停下來看朱雪凡表演也好。
朱雪凡拿起駕駛台的艦內通話器話筒,背對著田澤民說:「駕駛台,這是戰情中心,立即將船開往國際海域西邊二公里的位置,以最高速率就位。通知YAK垂直起降噴射機備便,一旦到達就位點,立即命令所有YAK飛機起飛,起飛後向西地毯式地搜索美國潛艦。」
「報告艦隊長,現在加速至四十五節,航向○九五,YAK駕駛員都已就位暖機中。」
「很好,通知艦長開啟所有艦上主動式聲納,先選擇近距離搜索,如果到達就位點後仍沒有發現,再選擇中距離向西搜索。」
航空母艦的甲板開始因船速增加而震動,船隻使用滿舵轉向朝東,甲板只微微傾斜。朱雪凡走向主戰網拿起話筒。
「所有直升機注意,這是旗艦,立即加至最大速率,朝渤海海峽西邊入口就位,開啟主動聲納,向渤海海峽東側搜索,使用『蛙跳戰術』,對於任何水下可疑接觸都立即主動採取攻擊。」
朱雪凡接著命令南支西側的水面搜索支隊向北移動,到渤海海峽入口就位,跟隨直升機向東搜索;命令南支東側的水面搜索支隊,派遣二艘最靠近北邊的水面艦,立即加至最大速率,向渤海海峽東側出口就位,這二艘水面艦擔任霄廣號航空母艦的外圍兵力,在霄廣號前方擔任快速搜索打擊支隊。
南支東側的水面搜索支隊回答。
「旗艦,這是南支東旗艦,派勇壯級驅逐艦山義號及旅大級驅逐艦開平號立即全速前往,其餘水面艦也正朝渤海海峽東側就位,備便開啟主動式聲納,準備由渤海海峽東側向西搜索,完畢。」
朱雪凡看著田澤民。
「美國潛艦一個小時之內一定會被捕,或是被擊沉,毫無疑問地,主席知道這結果以後,會很高興你有這成就。」
「你連一艘水面作戰艦都不留?廟島海峽豈不是完全真空?」田澤民問道。
「廟島海峽被封鎖得死死的,中間佈了水雷,兩旁還有魚雷快艇搜索,沒有一艘潛艦能夠活著通過那裏。」
艦內通話器傳來航行值更官的聲音。
「艦隊長,這是駕駛台,現在船已就指定位置──在國際水域西邊二公里,現在正轉向西,YAK飛機正準備起飛。」
朱雪凡走向戰情中心的左舷窗口,看著下方飛行甲板上停滿的YAK垂直起降噴射機,他希望能親眼看到兒子所駕駛的飛機起飛。
◇◇◇
飛航中隊長海軍中校朱華峰衝入雨中,跑向等待起飛的YAK─卅六A垂直起降噴射機,在到達艙門的梯子前,朱華峰將安全帽扣牢。機工長正在調整座椅,兵器官已進入後方狹小的機艙坐好備便。YAK飛機原本只是單座的攻擊機,但改良用於反潛作戰的YAK─卅六A型卻增加了一個後座給兵器官,兵器官的職稱雖然叫「兵器」官,但他大部分時間的工作是在「偵測」潛艦,而不是「發射武器」。
朱華峰的兵器官羅揚剛由海軍航空學校畢業,是一個年輕、積極的軍官。他們兩人經常一起談論對叛軍的意見、對飛行技術的研究,或甚至對投效海軍的感想。羅揚是一個坦率的人,他從不因朱華峰的父親是北海艦隊的艦隊長就有所顧忌,他經常是有什麼就說什麼,不像飛航中隊的其他軍官,在朱華峰面前總是特別謹慎地說話。羅揚認為個人的意見與觀點和領導統御無關,所以他也常與朱華峰爭執一些觀念,一開始,朱華峰還真不喜歡他,但漸漸地,朱華峰越來越覺得羅揚是一位難得的優秀軍官,而開始把羅揚當成朋友,一個非常好的朋友!朱華峰壓下起飛的操縱桿,YAK飛機緩緩地垂直上升離開甲板。朱華峰期待著在未來的一小時戰鬥中,羅揚能確實發揮機上彈藥的威力,給美國潛艦致命的一擊。
◇◇◇
美國海軍海狼號潛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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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熙諾艦長站在代理副長吉比斯旁邊,看著射控操控台。一號操控台的螢幕目前所顯示的是渤海海峽的地理海圖:中國海軍航空母艦霄廣號守在海峽的出口,在南邊廟島海峽東側與西側的二支水面搜索支隊也都全速北移向渤海海峽,顯然是放棄廟島海峽的防衛,北上協助霄廣號封鎖渤海海峽。潘熙諾確定中國海軍已經知道美國潛艦在渤海海峽,若不是上方沒有飛機盤旋偵搜,他甚至還懷疑中國海軍已經知道天霸號與海狼號的確實位置。
「聲納,這是艦長,」潘熙諾問道:「有沒有任何空中目標接觸?如果有,是近距離還是遠距離?」
「艦長,這是聲納,沒有任何空中接觸,但我們有水面接觸,兩艘水面艦快速由南邊廟島海峽東側向我們接近,方位一五九,並繼續向左移動,速率大約在三十至三十二節,其他水面艦也在接近,速率只有二十四到二十五節。」
「副長,將高速向我們接近的兩個目標分別命名為『十四號』及『十五號』目標,分別求她們的運動與預定抵達渤海海峽出口的時間。」
「報告艦長,如果要求得她們的運動,我們必須轉向朝南。」吉比斯回答。
「特勒,」潘熙諾說道:「你負責運轉船,協助吉比斯求目標運動解算。」
「是的,艦長,但如果我們現在執行運轉求目標運動,我們會偏離原航向,那就無法跟在天霸號後面,讓天霸號單獨前往渤海海峽出口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別擔心,」潘熙諾說:「我們已經把中國海軍弄得七暈八素的,他們不會注意到天霸號。」
「控制室,這是聲納,」聲納士官長傑比報告:「部分卅八型誘標已經失去作用。由於超過使用時效,目前有七枚失效,其餘幾枚在幾分鐘之內也會失效。兩艘加速北上的水面艦經鑑定為驅逐艦,一艘為旅大級,另一艘為勇壯級……報告艦長,所有誘標都失效了。」
「這是艦長,收到。」潘熙諾回答,並感覺到副長吉比斯正看著他。潘熙諾低頭仔細研究操控台的顯示以及海圖描跡,注視著射控小組解算正對他們衝來的兩艘驅逐艦的運動,同時發現中國海軍的航空母艦正朝東遠離,「十三號目標」──中國航空母艦的目標編號,正向東移動,朝最後防守線就位。
「控制室,這是聲納,聲納接觸直升機旋翼聲。」
「方位在哪?」
「方位線很亂,有好幾條,看起來是很多直升機,但大部分都集中在西邊,方位在二八五附近。」
「你認為他們正準備朝哪走,艦長?」吉比斯問道。
「可能在傑夫靈飛彈發射區上空,因為他們看到飛彈由那一區發射,所以認為我們現在的位置在渤海海峽入口處。」
「或是從飛彈發射區開始,向東邊沿途搜索!」吉比斯補上一句:「也就是說,他們正沿著渤海海峽向我們而來。」
「聲納,這是艦長,直升機的方位現在是否集中在一點?」
「他們的方位大約在二八○至二九○之間。」
「朝我們飛來,或是遠離我們?」
「系統還沒計算出來。」
「你『聽』起來是向我們接近還是遠離?」
「報告艦長,向我們接近,我很確定他們向我們接近。」
潘熙諾看著吉比斯說:「他們正對著東邊朝我們偵搜過來,西邊又有航空母艦堵著,他們想將我們夾在中間。誘標現在也過了作用時間,整個渤海海峽中只剩下我們和天霸號!」
「別忘了,天霸號的噪音遠比我們大。」
「我知道。特勒,如果不使用潛望鏡,你能不能瞄準八十型潛對空飛彈對著直升機攻擊?」
「可以,艦長。」
「備便所有八十型飛彈發射。」
「你準備怎麼做?」吉比斯打斷問道。
「先打幾架直升機下來。」
「我們只剩下九枚飛彈噢!」
「那就是九架直升機!」
「控制室,這是聲納,聲納接觸,東邊有噴射機發動機聲,聽起來是航空母艦上的垂直起降噴射機起飛了,現在正以高速對著我們飛來。」
「艦長,」特勒報告:「預估驅逐艦抵達時間是十八分鐘以後,但九分鐘以後,我們就進入驅逐艦SS─N─十四反潛飛彈射程。」
「直升機越來越近了,艦長。」聲納士官長報告:「直升機旋翼的方位越來越寬。」
潘熙諾豎起耳朵等待著,等待著吊放式聲納發出第一聲「乒」的聲音,那是表示直升機發現海狼號了。
「控制室,這是聲納,我們聽到直升機在遠距離外施放吊放式聲納所產生的脈波聲,有些聲音來自東邊,也有一些來自西邊,最近的是由西邊而來。」
「艦長,」莫理斯雙手插在胸前說道:「你事先預料到事情的發展會這麼糟嗎?」
「你說這叫『糟』?莫理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人發射任何武器攻擊我們,這已經謝天謝地了!你等著吧,等一下敵人開始丟武器以後,你才會屁滾尿流呢!」
雖然潘熙諾看起來信心十足,但是當他回頭看著射控操控台螢幕時,心中所想的卻是:「唐其思司令,您的空中支援兵力怎麼還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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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灣
水面作戰第五十七支隊
美國海軍雷根號航空母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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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夜的濃霧中,美國海軍雷根號航空母艦通過朝鮮灣,搜索雷達每十秒轉一圈,美國星條旗飛揚在主桅最高處,主桅燈附近的雨水被燈光照得分外鮮明,艦艏兩側的「七六」艦號,隱隱約約地呈現在雨水中。雷根號所有的飛機此刻都停在噸位達十萬五千噸的船殼內,駕駛台籠罩在淡淡的紅光下,航行值更官在駕駛台內操縱著巨型航空母艦。水面作戰第五十七支隊船團圍繞著雷根號,每一艘船部分配有自己的部位與任務。
駕駛台下一層甲板的戰情中心靜悄悄地,戰情中心充滿了各式雷達、操控台、通訊裝備等,負責航空母艦上飛機出航時的指揮與空中管制。戰情中心又叫做「旗艦指揮中心」,它同時也負責所有船團水面艦的指揮工作。唐其思上將此刻正握著衛星保密通訊器的話筒,表情激動地說道:
「國務卿女士,那裏有幾百條美國人的性命正等著我們的救援行動,如果沒有空中掩護,我們不可能將那兩艘潛艦救出!我需要採取空中行動……只要一個小時的空中行動,一個小時以內,我一定可以將中國海軍的兵力消滅……是的,國務卿女士,我知道……我瞭解……但妳知不知道如果我們不派空中兵力,他們會將那二艘潛艦炸沉到海底!我們已經監測到海狼號所發射的每一枚武器,如果我們所收到的情報是正確的,那海狼號現在已經耗盡所有的武器。沒錯,國務卿女士……我知道,如果妳要說『挑釁』,那我們已經擊沉了十幾艘中國海軍的水面作戰艦,外加幾架飛機。現在中國海軍的航空母艦堵在她們前面,後面又有直升機與噴射機在『清掃』渤海海峽,再不久她們就會遭受攻擊……」
唐其思停下來,仔細聽著,另一隻手緊張地抓著前額,最後他點頭回答:「是的,國務卿女士,這是唐其思,完畢。」
他看著侍從官朗莫,將紅色話筒掛回。
「報告司令,國務卿怎麼說?」
「她在擔心我們的國際形象,她怕別人認為我們趁中國內亂時,落井下石攻擊『可憐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她希望我們不要暴露出任何可能讓中國海軍指控我們的證據,潛艦發射魚雷或飛彈是一回事,雖然中國也知道是我們的潛艦,但他們苦無證據,如果我們的飛機由航空母艦起飛攻擊他們,那又是另一回事。她責怪我們一開始保證的全都沒有實現,現在這件事情弄到只有總統才能決定!她說等一下她會與總統、國家安全聯合會議主席以及國防部長開會,她會將我們的狀況向總統報告,一個小時以後她會主動與我們聯絡。」
「一個小時?司令,那已經太晚了!」
「我知道,通知支隊長立即到這裏來。」
朗莫以艦內通話器命令駕駛台立即召任務支隊長至戰情中心,唐其思一直仔細看著海圖桌上的海圖,幾分鐘後支隊長抵達戰情中心。
門打開後,支隊長走入戰情中心。海軍少將派德生.威爾克斯,水面作戰第五十七支隊支隊長,負責雷根號航空母艦、支隊航空部隊,以及所有水面作戰艦的指揮。他的身材瘦高,禿頭,穿著黃卡其工作服,衣領上掛著兩顆星,左胸口上別著水面艦的紀念章。任務支隊的支隊長由水面艦的軍官擔任是不尋常的,雖然水面作戰支隊大部分由水面作戰艦組成,但支隊長通常必須由曾經擔任過航空母艦艦長的軍官擔任,而航空母艦的艦長通常優先選擇擔任過航空母艦飛行員的軍官擔任,其次才從僅擔任過水面艦艦長的軍官中挑選。威爾克斯曾經擔任巡防艦、驅逐艦、核子巡洋艦、神盾戰鬥系統巡洋艦、直升機母艦的艦長,但他沒擔任過航空母艦艦長。他是水面艦軍官眼中的英雄,因為他打破了水面艦軍官在沒有飛過F─十四戰鬥機之前,不可以擔任指揮航空母艦旗艦的水面作戰支隊支隊長的慣例。在威爾克斯還是安那波里斯海軍官校的學生時,就是出了名的「黃金寶寶」,畢業以後仍然一帆風順,每次都是同學中第一個升級。唐其思弄不清楚為什麼,因為在唐其思眼中,他實在不是一個優秀的軍官。威爾克斯從沒有參加過任何戰鬥,甚至從沒「接近」過任何戰鬥,在「沙漠風暴」行動時他跑到韓國,在韓戰的時候又跑到西班牙;在他所有擔任艦長的資歷中,也從沒做出任何對海軍有建樹的事。但是,華盛頓方面卻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喜歡他!當然,威爾克斯也從沒犯過任何足以影響他前途的錯誤,例如:船擱淺、發生嚴重的意外事件、離婚、在長官面前大醉等,他確實具發展潛力,但絕不至於那麼優秀,尤其是個性保守,缺乏進取心!但又有什麼用呢?他現在是支隊長,負責指揮水面與空中兵力的運用,唐其思再不喜歡他,也必須透過威爾克斯才能派遣戰鬥機。
「唐其思司令,您好,您需不需要任何吃的?三明治?或是來一杯咖啡?」雖然是在紅色的燈光下,但每當威爾克斯微笑時,仍可看到他閃閃發亮的牙齒。
「不必了,派德生,謝謝!」唐其思回答,他希望直接了當地告訴威爾克斯自己的意圖:「聽著,派德生,我們現在還是沒有獲得總統授權。」
「我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司令。」
唐其思注視著他的反應,希望能觀察出威爾克斯對派遣戰鬥機前往渤海海峽的意願。他是否擔心在未經總統授權的情況下,冒然派兵前往,會結束自己光明的前途?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派德生,我們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必須馬上命令戰鬥機起飛的原因。我希望你立即命令F─十四與F─十八戰鬥機,以及EA─六與鷹眼直升機升空,別忘了,還有維京反潛定翼機與LAMPS反潛直升機,全部空中兵力立即出動!」
「司令,我不能這麼做,你不是才說華盛頓方面還沒有同意我們這麼做嗎?」
「派德生,華盛頓不准我們『攻擊』,但沒有說不准我們「起飛」,是不是?立即通知所有飛機到飛行甲板,加滿油,暖機升空,一旦我們收到總統同意的命令,我要所有飛機一秒鐘都不延誤地通過國際海域,進入中國水域攻擊。在總統下達同意命令之前,我希望所有飛機在國際海域上空盤旋,至少我們可以給他們一點威脅。」
「報告司令,升空可以,但別忘了飛機燃料有限,我們不可能一直讓它們保持在空中,它們遲早要回來加油。」
「我知道,照我說的做,去吧!」
支隊長威爾克斯離開後,唐其思仔細聽著全艦廣播系統廣播「全體就飛行部署」。飛行甲板上的人員開始忙碌起來,飛機由升降機中升到飛行甲板,飛行員跳進駕駛艙,然後飛行甲板指揮、信號手、安全管制官忙碌地指揮著一架一架飛機就位,雷根號航空母艦轉向,選擇迎風全速前進,不久,第一架F─十四雄貓戰鬥機在一號跑道備便起飛。
◇◇◇
美國海軍海狼號潛艦
◇◇◇
「控制室,這是聲納,所有直升機都飛過上空,所有直升機的接觸都轉向東邊,我認為他們沒有偵測到我們。」
「海狼號的銨鉏材質隱形外殼對付主動式聲納偵測還真是有效!」潘熙諾驚訝地說道,但吉比斯的臉色仍然非常嚴肅。
「控制室,這是聲納,我們偵測到數個直升機發射的HS─十二高頻吊放式聲納音源,方位○九八,我認為他們發現『一號友軍』目標。」
「他們偵測到天霸號了,艦長!」吉比斯著急地說。
「天霸號距離?」
「一萬碼。」
「特勒,」潘熙諾說道:「上浮至七十九呎,升二號潛望鏡。」
航行值更官特勒將船升至龍骨距水面七十九呎,然後向艦長報告。
潘熙諾轉動潛望鏡液壓控制系統將潛望鏡升起,把頭靠上潛望鏡冰涼的護目鏡。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海面的浪花及雨水使得潛望鏡鏡頭朦朦朧朧。
「值更士官長,將控制室的燈光關閉!」潘熙諾命令道。把控制室的燈光熄滅可使潛望鏡看得較清楚。
在遙遠的東方海面上,已經可以看到中國海軍霄廣號航空母艦的部分艦身,不過,她的上層甲板大部分還在水平線之後。潘熙諾將潛望鏡轉向東南方,查看加速前來的驅逐艦,但還看不到任何痕跡;接著將潛望鏡轉向空中,試圖找尋直升機,可是在雨水中幾乎看不到任何目標。當潛望鏡轉到天霸號的方位時,才隱隱約約地看到直升機的旋翼閃燈。
「八十型飛彈的狀況?」潘熙諾問道。
「備便發射。」
「發射,一、二、三、四……」潘熙諾邊按發射鍵邊計算著,直到計算到「九」才停止,然後注視著天霸號的方位,靜靜地等著,一點都不擔心是否會因發射八十型飛彈而暴露自己的位置,事實上,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也是戰術計畫之一,他希望能夠轉移中國海軍對天霸號的注意力。
由潛艦上層甲板向上推出的八十型飛彈安靜地滑向水面,點燃彈尾送藥衝入空中,射向圍在天霸號上空的直升機。
飛彈升空後越過潛望鏡上方,九枚八十型飛彈全數朝向天霸號方位飛去,每一枚飛彈都在夜空下留下一點火光,火光因逐漸遠離而變小。潘熙諾降下潛望鏡,從連身工作服口袋中拿出鏡頭目鏡罩蓋上,接著通知值更士官長重新將控制室內的紅燈開啟,控制室天花板的紅燈又恢復原有的光度。
「射控小組注意!」潘熙諾宣布:「中國海軍現在一定已經知道我們的位置,我相信幾分鐘之內就會有反潛飛機臨空,一旦直升機或反潛噴射機在我們上方施放吊放式聲納,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發射遠程反潛飛彈,所以雖然現在航空母艦在我們東邊八浬,而天霸號在我們東邊四浬,我還是決定立即發射遠程反潛飛彈!如果我們夠幸運,擊中航空母艦,並使他們忙於進行損害管制工作,那天霸號就有機會由航空母艦下方通過,到達國際海域。各位,這就是最後的計畫,老兵,遠程反潛飛彈的狀況如何?」
「已裝入一號管,報告艦長,電源接入,自測狀況正常,設定攻擊十三號目標,讀數正常。」芬利轉向潘熙諾報告:「報告艦長,備便發射。」
「讓一號管浸水,加壓使管內外水壓相等,開啟外箱門。老兵,照發射程序,一號管,使用遠程反潛飛彈,十三號目標,霄廣號航空母艦!」
「全艦備便。」特勒報告。
「發射方程式得解。」吉比斯報告。
「管內已完成浸水作業。」芬利報告。
潘熙諾不耐煩地等著,再不快一點,直升機隨時可能到達上空。
「控制室,這是聲納,聲納接觸來襲直升機,由一號友軍目標方位而來。」
「聲納,有幾個接觸?」
「天呀!艦長,有十個……十五個……報告艦長,太多了,顯示幕上多得實在不容易看出有多少!」
「一號管備便,艦長。」芬利急忙報告。
「發射!」潘熙諾立即下令。
「發射!」芬利複誦。
控制室下方一號管響起一聲巨響,聲音震得所有在控制室中的人,都有一股想掩起耳朵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