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一章:電腦訊息</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一章:電腦訊息</h3><br /><br />  我從小就性好胡思亂想,到老習慣不改,尤其常常將兩件看來完全無關的事情,聯在一起,有時候居然也偶有所得,就會感到一陣高興,怡然自得。<br /><br />  這天下午,打開了電腦電郵郵箱,看到有三封電郵,都不知道是什麼人發來的,多半是廣告之類,所謂垃圾郵件。<br /><br />  我就想到,很奇怪,只要有一個電郵位址在,就算你從來都沒有將這個位址告訴過任何人,可是要不了多久,自然會有郵件在郵箱出現。<br /><br />  真不知道發郵件的人是如何得知電郵地址的--電郵地址千千萬萬,變化無窮,實在沒有可能憑偶然的機率猜中,可是擁有電郵位址的人,幾乎人人都收過莫名其妙的郵件。<br /><br />  我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聯想起一句話來,這句話是:有水就有魚。<br /><br />  看起來兩件事情完全沒有關係,至多是句子在結構上相同而已:有水就有魚。<br /><br />  有郵址就有郵件。<br /><br />  然而我當時非但想了「有水就有魚」,而且立刻聯想到我初次聽到這句話時候的情形。<br /><br />  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我還是少年,在農村,有一次聽幾個老農談天,就聽到了這句話。<br /><br />  當時我不是很明白,就提出了問題,一位老農解釋:「有水的地方,自然會有魚。」<br /><br />  他越解釋我就越不明白,水和魚之間雖然大有關係,可是並沒有必然的關係,所以認為老農這種說法,非常「不科學」,所以大大發揮了一番議論,駁斥這句話。<br /><br />  老農並沒有和我辯論,只是笑了笑。<br /><br />  過了大約一個月左右,當地雨季開始,那位老農在雨中,交給我一把鐵鏟,要我在隨便什麼地方挖一個坑,告訴我,只要這個坑裏積了水,過不了多久,水裏就會有魚。<br /><br />  原來他並沒有忘記我的反駁,還是堅持「有水就有魚」!我聽了,哈哈大笑,二話不說,就開始挖坑,不一會就挖了一個大約兩平方公尺大小,深約四十公分的坑。<br /><br />  連續幾天都下雨,坑裏很快就積滿了水。<br /><br />  積水開始時很混濁,兩三天之後,水開始變清,當然水裏面什麼魚都沒有。<br /><br />  我每次見到那位老農,都用挑戰的眼神盯著他,他卻不理會我,只是自顧自抽他的旱煙袋。<br /><br />  為了防止他作弊,我動員了十幾個少年,輪流看守,不讓那老農有接近的機會,而根據我的觀察,那位老農也根本沒有接近那坑水的意思。<br /><br />  一天一天過去到了,第八九天頭上,我正要當眾宣佈,有水,不會有魚,在坑邊的幾個少年,忽然發出了怪叫聲,我奔過去看到他們伏在坑邊,盯著坑中的積水,神情古怪。<br /><br />  經過了多天的沉澱,水相當清晰,可以清楚看到,水裏確然有些東西在游動。<br /><br />  我首先想到的是:那是--蚊子下卵於水,孵化之後出生,是非常普通的自然現象。<br /><br />  然而很快我就改變了想法,覺得那些游動的東西,應該更像蝌蚪--青蛙也會在水裏產卵。<br /><br />  然而不到三秒鐘,當我看清楚地看到那些游動的東西時,我不得不承認,他們雖然小,不到半公分,可時確實是魚,是很小的小魚。接下來一小時中,撈了幾十條上來,用放大鏡仔細觀察,發現他們不但是魚,而且有好幾種不同的品類。<br /><br />  這種現象令我足足發了三天呆--在三天之後,魚已經有一公分大小了。<br /><br />  那位老農沒有在坑邊出現,我去找他,見了他之後,不免有些耷頭耷腦,向他道:「是,坑裏有魚了,一共有七種不同的魚。」<br /><br />  老農並沒有取笑我,只是一面磕著旱煙袋,一面淡淡地道:「有水,就有魚嘛!」<br /><br />  我當然不肯就此罷休,追問:「這魚,無緣無故,是從哪裏來的呢?」<br /><br />  老農的回答,令我搖頭不已--一直到現在,想起來還是搖頭,因為「不科學」之至!<br /><br />  老農說:「土裏有蟲卵,沒有水,蟲卵化為蟲,有了水,蟲卵化為魚,魚就是這樣來的!」<br /><br />  這種「化生」的說法,在民間甚為流行,但當然沒有「科學根據」。<br /><br />  可是歸根結底,這魚是怎樣來的?<br /><br />  許多年來,我有機會就向我認為可以給我答案的人提出這個問題,可是沒有確切的答覆。有的人認為根本不可能「有水就有魚」。有的人也聽過這樣的說法,甚至也有極少數人,有和我同樣的「實驗」經歷,確然證明有水就有魚,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br /><br />  我現在提出這件事情來。無非是想說明很多現象,不是現代科學所能解釋,而這件小事情,對我日後考慮事情的方法,很多影響。<br /><br />  那使我決不輕易用「不科學」、「沒有科學根據」等想法來否定事情,因為我知道人類所掌握的科學,實在還非常幼稚,遠遠不足以解釋一切現象。<br /><br />  這些都是閒話,表過不提。卻說那天收到的三封電郵,兩個是廣告,還有一個,乍一看,覺得很奇怪,等到看了內容之後,想了一想,又覺得很有趣。<br /><br />  本來我根本不會打開這種莫名其妙的電郵去看它的內容,可是這一封的標題吸引了我去打開它。<br /><br />  它的標題是「尋找衛斯理、尋找白素、尋找可以找到衛斯理或白素的人,非常緊急。」<br /><br />  看到這樣的標題,而我正是衛斯理、當然要打開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br /><br />  打開之後,看到電郵的內容如下:<br /><br />  「我的名字是光輝,非常急切要和衛斯理或白素聯絡,請收到電郵的朋友,盡一切可能將我的電郵傳開去,希望衛斯理或白素終於可以看到,知道我要和他們聯絡。我有非常怪異的經歷,看來只有他們可以幫助我--或者說,只有他們可以救我!求收到電郵的朋友幫忙我,儘量幫我,用我的生命感謝,雖然我的生命還能維持多久,我也不知道!」<br /><br />  這樣的電郵,要求收到的人,儘量傳開去,即使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應要求去做,也很快會傳遍全世界。<br /><br />  以前有一種叫做「幸運信」的把戲,就是要求收到信的人,將信加十倍傳出去,依靠傳統的郵寄方式,也很快可以流傳極廣。現在利用電腦發電郵,更是方便之極,我之所以能夠收到這種電郵,當然是傳播開去,終於傳到了我這裏的結果。<br /><br />  那位要和我或白素聯絡的人,真的可以利用這種方法,達到他的目的!<br /><br />  然而他沒有想到,我即使收到了他出的訊息,卻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訊息即使傳遍了全世界的電腦,他的目的其實還是會落空。<br /><br />  我看了電郵,覺得好笑,就順手刪除。<br /><br />  我當然完全沒有將這樣的小事放在心上,只是在了幾天之後,偶向白素提起,是用「現在人越來越無聊了」作為開始的。白素聽了之後,道:「或許這人真有怪異的經歷!」<br /><br />  我哈哈大笑:「我不是陳長青,如果是陳長青收到了這樣的電郵,他必然認為是外星人企圖和他聯絡了。」<br /><br />  白素自言自語:「我的電腦上沒有收到--」<br /><br />  我跳了起來:「若是收到,難道你準備回答?」<br /><br />  白素沒有立刻答覆,我大搖其頭:「你一回信,對方確知你的電郵位址,會立刻傳播開去,到時候,每天會有足夠使你電腦癱瘓的電郵湧進來!」<br /><br />  白素吸了一口氣,道:「我在想的是另外一個問題--這人這樣要求人家幫助,將他的信件大量傳播,他必然會收到許多無聊的回信,網路上的通訊,虛幻多於真實,即使是長期通訊的雙方,對對方的瞭解也是虛多於實--不知道對方真正的姓名、不知道對方真正的身份,甚至於不知道對方的性別--不知道多於知,網路上假話多真話少--人和人之間的溝通,建立在這樣虛幻的基楚上,實在很可怕!」<br /><br />  白素忽然就日益普遍的網上溝通發議論,我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我也是早有同感。<br /><br />  我笑道:「所以我想,這人可能每天都收到許多自稱是衛斯理或白素的人給他的回信!」<br /><br />  我說的這種情形絕對可能發生,想想這種情形,實在令人又感歎又好笑。<br /><br />  白素瞪了我一眼:「如果這人真的是極其需要幫助,這種情形對他來說,就十分殘忍!」<br /><br />  我攤了攤手,沒有再說什麼--白素愛心廣泛,在這種問題上,當然沒有必要爭論,我只是想到,如果這樣的郵件出現在白素的電腦上,她回信的可能高於不加理睬。雖然這位發信人也根本可能是在胡說八道,只是為了有趣而已。<br /><br />  我將這些事情敘述得相當詳細,當然是因為事情有後續發展的緣故,只是當時我絕對想不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br /><br />  又過了幾天,我從外面回來,才打開門,就看到兩位麗人在客廳,她們的亮麗,真的使整個客廳增添了一重光輝,女性的美麗,在達到一程度時,其魔力之大,簡直不可思議,連傾國傾城都可以做得到,使我家小小的客廳變樣子,當然算不了什麼,絕對不是我誇張。<br /><br />  不過這兩位麗人,雖然「悅目」,卻並不「賞心」,我一看到她們,就不由自主皺了皺眉--我的這個動作很輕微,不是有很強觀察力的人不容易發覺。<br /><br />  而就在同時,我看到兩麗人中,腿長膚白的那位,也有非常輕微、不容易察覺的、和我同樣的動作,顯而易見,她也並不想看到我。<br /><br />  而另一個嬌小玲瓏的麗人,則口唇微動,雖然沒有發出聲音,可是我卻看出她是在說:糟糕,是衛斯理先出現!<br /><br />  兩位麗人對我的出現都有明顯的不歡迎,而她們又是在我的家中,那就非常明顯--她們在等候的不是我,而是白素。<br /><br />  猜到了這一點,我非常沒有出息地鬆了一口氣--為不必和她們打交道而感到輕鬆。<br /><br />  這種反應來得很自然,我很清楚地感到窩囊,可是我情願如此,也比和她們打交道好。<br /><br />  敘述到這裏,各位一定已經知道這兩位麗人是何方神聖了,不錯,她們一個是朱槿,一個是水葒。<br /><br />  我既然料到她們是來找白素的,自然沒有必要多敷衍她們,就一面向她們略點了點頭,一面逕自向樓梯走去。<br /><br />  同時我用很冷淡的聲音道:「我不知道白素到哪裏去了,也更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家!」<br /><br />  我言下之意非常清楚:你們愛等就等,不關我的事情。<br /><br />  也就在同時,朱槿和水葒齊聲道:「衛先生好!」<br /><br />  她們不但問候,而且還鞠躬,禮貌之充足,從未曾有。<br /><br />  我心念電轉,雖然不知道她們為什麼來找白素,可是看她們的情形,對我這樣有禮,所以「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她們肯定有事情要求白素,而且事情必然非同小可,並非尋常--她們雖然是求白素,不是求我,可是我雖然成事不足,卻敗事有餘,所以她們也要向我示好!<br /><br />  想了這一點,我當然更不必對她們假以辭色,仍然保持冷淡,只應了一聲:「好。」<br /><br />  我把這個極之平淡的小事,敘述得比較詳細,是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出乎我的意外之外了。<br /><br />  就在我冷冷地回答了一聲之後,忽然又有一個女聲響起,道:「衛先生好!」<br /><br />  我完全沒有感覺到除了朱槿和水葒之外,還有別人在,所以忽然聽到了這一句問好,一隻腳已經伸出來,還沒有踏上第一級樓梯,就僵在半空之中了。<br /><br />  還好,我雖然吃驚,還不至於驚慌,我立刻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灰不溜丟的中年婦女,正從原來坐著的一張沙發上站起來,剛才說「衛先生好」的顯然就是她,因為她站了起來之後,將這句話又說了一次。<br /><br />  這位中年婦女的樣貌衣著普通到了極點--那是一種真正的普通,這種普通使她完全沒有引起他人注意的可能。<br /><br />  我知道有這種程度的普通,我自己就常常化裝成那種普通的樣子,方便進行活動。可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這種普通如果達到了最高的境界,竟然可以起到隱形的作用!<br /><br />  我進門之後,就完全沒有覺察到這個中年婦女的存在--如果不是她開口,我一直上了樓,也以為在客廳等白素的,只是朱槿和水葒兩人而已。<br /><br />  這中年婦女有這樣不引人注意的天然能力,當然她比朱槿和水葒還要可怕!<br /><br />  而她確然是如此!<br /><br />  在我看到了她之後,當然我認出了她是什麼人,她就是在《非常遭遇》這個故事之中,令我栽了一個不大不小筋斗的那位王主任--王蓮!<br /><br />  我已多少知道一點王蓮的身份,她是朱槿、水葒、海棠、黃蟬、柳絮、秋英--她們的老大姐。也就是說,在這些身份特殊、神通廣大的女性之中,王蓮的資格最老!<br /><br />  如果我看到朱槿和水葒就要皺眉的話,那麼看到了王蓮,最好的反應,雖然丟臉,可是實際上就應該落荒而逃才是!<br /><br />  這並非長他人志氣減自己的威風,每當我想起她的時候,總會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為她違反了自然界「越美麗越有毒」的規律--她的樣子平凡普通至於極點,可是她卻是那十二個以花為姓名的特殊身份女性的首位!<br /><br />  在《非常遭遇》這個故事之中,她扮演的角色,計劃之周詳,思想之縝密,行動之詭秘,我都曾給領教過!<br /><br />  而剛才我又竟然沒有發現她的存在--這個女人的可怕,我實在無法形容究竟到了什麼程度!<br /><br />  當下我勉力鎮定,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放下僵在半空中的腳,希望我的震驚,不被發現。然而當然沒有成功--朱槿和王蓮假裝看不見,水葒卻老實不客氣,向我作了一個鬼臉。<br /><br />  我忍住了氣--我知道在這種情形下,絕對不是生氣的時候,我必須儘快弄清楚她們的目的是什麼,才有機會轉處上風。<br /><br />  我首先想到的是:朱槿和水葒兩個人來還不夠,還要王蓮出馬,事情必然不是普通的不尋常,而是非常不尋常。而且朱槿和水葒出現,大亨和陶啟泉竟然沒有跟在身邊,這又大大增加了事情的不尋常性。<br /><br />  我半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非常不尋常的事情,使她們三人來到這裏,然而只要知道事情是非常不尋常就足夠了!<br /><br />  我迅速地定下神來,假裝看不見水葒的鬼臉,只是揚了揚眉,向水葒發出了「此仇必報」的訊息,然後向王蓮道:「原來主任也來了,事情很棘手吧?不要緊,有困難,有辦法,多研究研究,一定可以找出克服困難的辦法來,前景一定光明,歷史總是在向前走的嘛!我看白素也幫不上忙,嘿嘿,還是你們自己設法去解決吧!」<br /><br />  我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用的是典型的「官腔」--所謂「上級領導」身份的人,都用這種腔調說話,說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話一律地不負責任,並無內容,可是聽起來卻相當偉大。<br /><br />  實在這種說話的方式,說的不可以算是人話,然而朱槿她們一定非常習慣這種說話方式,用來對付她們最好不過!<br /><br />  說完之後,我還一連打了三個「哈哈」,更是標準「領導式」之極!<br /><br />  果然這一番「偉大的空話」,說得她們三人目瞪口呆,反應不過來。<br /><br />  三人之中,畢竟還是王蓮最厲害,她首先苦笑道:「衛先生別耍我們了--若不是真的沒有辦法,我們怎麼樣也厚不起這個臉皮來求賢伉儷!」<br /><br />  她在這樣說的時候,神情苦澀--當然是演技精湛的效果,然而她已經將話說到這種地步,又是女性,我如果繼續下去,就太沒有風度了。<br /><br />  所以我笑了笑,道:「怎麼我也有份?我以為三位只是來找白素的咧。」<br /><br />  王蓮道:「明知道我們找你,比登天還難,當然只好找白姐了!」<br /><br />  她在這樣說的時候,居然還顯出一副十分委屈的神情來,十分好看。我不禁哈哈大笑,道:「我是敬鬼神而遠之--人都有自己保護自己的本能!」<br /><br />  朱槿微笑,神態優雅,道:「衛先生真會說笑,不過這回不是我們的事情,是一個小孩子的事。」<br /><br />  王蓮接道:「也不能算是小孩子了--今年二十二歲,才大學畢業,學的是航太科技,×××。」<br /><br />  我用×來替代的是一所軍事科技學院的簡稱。<br /><br />  王蓮的話聽起來很平常,可是我卻立刻聽出了話中非常的內容。她提到了一個二十二歲才大學畢業的青年--她們三人是為這樣青年的事情而來的。<br /><br />  這個青年是學航太科技的--那家學院,在極權社會中是特權階級子弟才能進入的高等學府,其中的學生,多的是元帥的女兒,或將軍的兒子。<br /><br />  而為了這個青年,她們三人都肯出馬。<br /><br />  這說明了什麼?<br /><br />  說明了這個青年有非常特殊的身份!<br /><br />  青年本身只有二十二歲,他的「特殊身份」,當然不是他自己,而是來自他的家長,也就是說;這青年的家長,是非同小可的大人物!<br /><br />  一時之間我好奇心大發作,自然而然想知道三人究竟是在為什麼人工作。<br /><br />  我問道:「那青年的--」<br /><br />  然而我才說了四個字,就猛然警覺!<br /><br />  我立刻住口,因為在那一剎間,我覺察到自己已經墜入了她們三人的陷阱之中--她們三人說話的技巧非常高,將我的好奇心在我不知不覺中引發,使本來根本不準備和她對話的我,反而要向她們問問題。<br /><br />  而我的好奇心如果不及時停止,情況可能由她們要求我反客為主,變成我要向她們取資料了!<br /><br />  和她們打交道,真是要提醒十二萬分的精神,不然什麼時候吃了虧,還莫名其妙哩。<br /><br />  我及時剎車,哈哈一笑,立刻改口:「--父親或者祖父,當然有權有勢,也當然在外國銀行有大量存款,恐怕天下沒有辦不成的事情,何至於要來求我們這種小老百姓!」<br /><br />  王蓮歎了一口氣,道:「他的祖父,現在無權無勢。」<br /><br />  我雖然忌憚,可是卻相當欣賞好心問話的風格,她說話雖然有時候並不直接,可是卻並非空話。像剛才那句話,就說明了很多問題,至少使我知道,有一個曾經有權有勢的人,是使她們來我這裏的主要原因。<br /><br />  而王蓮當然知道我一貫對權勢非常的厭惡,所以她這樣表白,也有開脫的意思,這令我真正感到好笑--我也真的忍不住哈哈大笑。<br /><br />  她們三人神情不一,水葒非常不以為然,王蓮看來無可奈何,朱槿歎了一口氣,樣子難過。<br /><br />  我道:「祖父退休了?外國銀行存款不會因為退休而消失吧,哈哈!」<br /><br />  水葒終於忍不住,大聲道:「不要隨意侮辱人!」<br /><br />  我滿臉笑意,道:「你沒有聽說過老百姓是怎麼說的嗎?說:將所有做官的排成隊,隔一個處死一個,肯定有漏網的;全部處死,或許有冤枉的!哈哈,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br /><br />  水葒漲紅了臉,還沒有開口,朱槿就道:「這也說明了,至少不是全部,有例外--」<br /><br />  我立刻接上口:「偶--有例外!」<br /><br />  王蓮沉聲道:「這青年的祖父就是例外!」<br /><br />  我側著頭,冷冷地望著她們,等她們說出這個「例外」的名字來。王蓮先輕輕地歎了口氣,道:「若不是尊敬這位老人家,我們也絕對不會來碰釘子。」<br /><br />  我只是冷笑,王蓮道:「這位青年的名字叫光輝。」<br /><br />  她說了這一句話之後,就望定了我,別看她樣子這樣普通平常,可是這時候目光卻深遂無比,令人感到她的內涵深不可測。<br /><br />  我聽了,陡然怔了怔:「光輝」這個名字很怪,我對之好像有一定的印象--我立刻想起,曾經在電腦電郵信箱中看到這個名字,這位叫光輝的人,尋找衛斯理和白素。<br /><br />  我這時候當然也知道了「光輝」是姓名,所以也立刻知道了他的祖父是什麼人。<br /><br />  (根據敘述故事一貫作風,『光輝』當然是假姓假名,而我當時聽到的是真姓,所以很容易知道王蓮所說的她們尊敬的老人家是什麼人。)<br /><br />  然而我還是冷笑--雖然那位大人物好像贏得了全世界一致好評,好像也沒有什麼妻子、兒子、女兒或女婿在擔任什麼集團的董事長或掌握什麼龐大的盈利系統,也好像沒有什麼親屬取得了外國護照,將大量金錢存到了外國銀行。<br /><br />  然而這些即使不是「好像」,而是事實,我也不會對一個極權統治集團的核心人物產生任何尊敬的意念。這是我一貫的理念,所以自然而然表現出來。<br /><br />  她們三人看了我一會,大約是感到沒有希望,再說什麼也不會有用處了,神情都相當沮喪,朱槿和王蓮搖了搖頭,水葒大聲道:「我們等白姐!」<br /><br />  我笑了笑,「悉聽尊便!」<br /><br />  說著,我自顧自上了樓,關起書房門,設想白素如果面對她們的要求,會怎樣。<br /><br />  設想當然不會確定的結果。<br /></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死去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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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電腦訊息



  我從小就性好胡思亂想,到老習慣不改,尤其常常將兩件看來完全無關的事情,聯在一起,有時候居然也偶有所得,就會感到一陣高興,怡然自得。

  這天下午,打開了電腦電郵郵箱,看到有三封電郵,都不知道是什麼人發來的,多半是廣告之類,所謂垃圾郵件。

  我就想到,很奇怪,只要有一個電郵位址在,就算你從來都沒有將這個位址告訴過任何人,可是要不了多久,自然會有郵件在郵箱出現。

  真不知道發郵件的人是如何得知電郵地址的--電郵地址千千萬萬,變化無窮,實在沒有可能憑偶然的機率猜中,可是擁有電郵位址的人,幾乎人人都收過莫名其妙的郵件。

  我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聯想起一句話來,這句話是:有水就有魚。

  看起來兩件事情完全沒有關係,至多是句子在結構上相同而已:有水就有魚。

  有郵址就有郵件。

  然而我當時非但想了「有水就有魚」,而且立刻聯想到我初次聽到這句話時候的情形。

  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我還是少年,在農村,有一次聽幾個老農談天,就聽到了這句話。

  當時我不是很明白,就提出了問題,一位老農解釋:「有水的地方,自然會有魚。」

  他越解釋我就越不明白,水和魚之間雖然大有關係,可是並沒有必然的關係,所以認為老農這種說法,非常「不科學」,所以大大發揮了一番議論,駁斥這句話。

  老農並沒有和我辯論,只是笑了笑。

  過了大約一個月左右,當地雨季開始,那位老農在雨中,交給我一把鐵鏟,要我在隨便什麼地方挖一個坑,告訴我,只要這個坑裏積了水,過不了多久,水裏就會有魚。

  原來他並沒有忘記我的反駁,還是堅持「有水就有魚」!我聽了,哈哈大笑,二話不說,就開始挖坑,不一會就挖了一個大約兩平方公尺大小,深約四十公分的坑。

  連續幾天都下雨,坑裏很快就積滿了水。

  積水開始時很混濁,兩三天之後,水開始變清,當然水裏面什麼魚都沒有。

  我每次見到那位老農,都用挑戰的眼神盯著他,他卻不理會我,只是自顧自抽他的旱煙袋。

  為了防止他作弊,我動員了十幾個少年,輪流看守,不讓那老農有接近的機會,而根據我的觀察,那位老農也根本沒有接近那坑水的意思。

  一天一天過去到了,第八九天頭上,我正要當眾宣佈,有水,不會有魚,在坑邊的幾個少年,忽然發出了怪叫聲,我奔過去看到他們伏在坑邊,盯著坑中的積水,神情古怪。

  經過了多天的沉澱,水相當清晰,可以清楚看到,水裏確然有些東西在游動。

  我首先想到的是:那是--蚊子下卵於水,孵化之後出生,是非常普通的自然現象。

  然而很快我就改變了想法,覺得那些游動的東西,應該更像蝌蚪--青蛙也會在水裏產卵。

  然而不到三秒鐘,當我看清楚地看到那些游動的東西時,我不得不承認,他們雖然小,不到半公分,可時確實是魚,是很小的小魚。接下來一小時中,撈了幾十條上來,用放大鏡仔細觀察,發現他們不但是魚,而且有好幾種不同的品類。

  這種現象令我足足發了三天呆--在三天之後,魚已經有一公分大小了。

  那位老農沒有在坑邊出現,我去找他,見了他之後,不免有些耷頭耷腦,向他道:「是,坑裏有魚了,一共有七種不同的魚。」

  老農並沒有取笑我,只是一面磕著旱煙袋,一面淡淡地道:「有水,就有魚嘛!」

  我當然不肯就此罷休,追問:「這魚,無緣無故,是從哪裏來的呢?」

  老農的回答,令我搖頭不已--一直到現在,想起來還是搖頭,因為「不科學」之至!

  老農說:「土裏有蟲卵,沒有水,蟲卵化為蟲,有了水,蟲卵化為魚,魚就是這樣來的!」

  這種「化生」的說法,在民間甚為流行,但當然沒有「科學根據」。

  可是歸根結底,這魚是怎樣來的?

  許多年來,我有機會就向我認為可以給我答案的人提出這個問題,可是沒有確切的答覆。有的人認為根本不可能「有水就有魚」。有的人也聽過這樣的說法,甚至也有極少數人,有和我同樣的「實驗」經歷,確然證明有水就有魚,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

  我現在提出這件事情來。無非是想說明很多現象,不是現代科學所能解釋,而這件小事情,對我日後考慮事情的方法,很多影響。

  那使我決不輕易用「不科學」、「沒有科學根據」等想法來否定事情,因為我知道人類所掌握的科學,實在還非常幼稚,遠遠不足以解釋一切現象。

  這些都是閒話,表過不提。卻說那天收到的三封電郵,兩個是廣告,還有一個,乍一看,覺得很奇怪,等到看了內容之後,想了一想,又覺得很有趣。

  本來我根本不會打開這種莫名其妙的電郵去看它的內容,可是這一封的標題吸引了我去打開它。

  它的標題是「尋找衛斯理、尋找白素、尋找可以找到衛斯理或白素的人,非常緊急。」

  看到這樣的標題,而我正是衛斯理、當然要打開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打開之後,看到電郵的內容如下:

  「我的名字是光輝,非常急切要和衛斯理或白素聯絡,請收到電郵的朋友,盡一切可能將我的電郵傳開去,希望衛斯理或白素終於可以看到,知道我要和他們聯絡。我有非常怪異的經歷,看來只有他們可以幫助我--或者說,只有他們可以救我!求收到電郵的朋友幫忙我,儘量幫我,用我的生命感謝,雖然我的生命還能維持多久,我也不知道!」

  這樣的電郵,要求收到的人,儘量傳開去,即使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應要求去做,也很快會傳遍全世界。

  以前有一種叫做「幸運信」的把戲,就是要求收到信的人,將信加十倍傳出去,依靠傳統的郵寄方式,也很快可以流傳極廣。現在利用電腦發電郵,更是方便之極,我之所以能夠收到這種電郵,當然是傳播開去,終於傳到了我這裏的結果。

  那位要和我或白素聯絡的人,真的可以利用這種方法,達到他的目的!

  然而他沒有想到,我即使收到了他出的訊息,卻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訊息即使傳遍了全世界的電腦,他的目的其實還是會落空。

  我看了電郵,覺得好笑,就順手刪除。

  我當然完全沒有將這樣的小事放在心上,只是在了幾天之後,偶向白素提起,是用「現在人越來越無聊了」作為開始的。白素聽了之後,道:「或許這人真有怪異的經歷!」

  我哈哈大笑:「我不是陳長青,如果是陳長青收到了這樣的電郵,他必然認為是外星人企圖和他聯絡了。」

  白素自言自語:「我的電腦上沒有收到--」

  我跳了起來:「若是收到,難道你準備回答?」

  白素沒有立刻答覆,我大搖其頭:「你一回信,對方確知你的電郵位址,會立刻傳播開去,到時候,每天會有足夠使你電腦癱瘓的電郵湧進來!」

  白素吸了一口氣,道:「我在想的是另外一個問題--這人這樣要求人家幫助,將他的信件大量傳播,他必然會收到許多無聊的回信,網路上的通訊,虛幻多於真實,即使是長期通訊的雙方,對對方的瞭解也是虛多於實--不知道對方真正的姓名、不知道對方真正的身份,甚至於不知道對方的性別--不知道多於知,網路上假話多真話少--人和人之間的溝通,建立在這樣虛幻的基楚上,實在很可怕!」

  白素忽然就日益普遍的網上溝通發議論,我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我也是早有同感。

  我笑道:「所以我想,這人可能每天都收到許多自稱是衛斯理或白素的人給他的回信!」

  我說的這種情形絕對可能發生,想想這種情形,實在令人又感歎又好笑。

  白素瞪了我一眼:「如果這人真的是極其需要幫助,這種情形對他來說,就十分殘忍!」

  我攤了攤手,沒有再說什麼--白素愛心廣泛,在這種問題上,當然沒有必要爭論,我只是想到,如果這樣的郵件出現在白素的電腦上,她回信的可能高於不加理睬。雖然這位發信人也根本可能是在胡說八道,只是為了有趣而已。

  我將這些事情敘述得相當詳細,當然是因為事情有後續發展的緣故,只是當時我絕對想不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

  又過了幾天,我從外面回來,才打開門,就看到兩位麗人在客廳,她們的亮麗,真的使整個客廳增添了一重光輝,女性的美麗,在達到一程度時,其魔力之大,簡直不可思議,連傾國傾城都可以做得到,使我家小小的客廳變樣子,當然算不了什麼,絕對不是我誇張。

  不過這兩位麗人,雖然「悅目」,卻並不「賞心」,我一看到她們,就不由自主皺了皺眉--我的這個動作很輕微,不是有很強觀察力的人不容易發覺。

  而就在同時,我看到兩麗人中,腿長膚白的那位,也有非常輕微、不容易察覺的、和我同樣的動作,顯而易見,她也並不想看到我。

  而另一個嬌小玲瓏的麗人,則口唇微動,雖然沒有發出聲音,可是我卻看出她是在說:糟糕,是衛斯理先出現!

  兩位麗人對我的出現都有明顯的不歡迎,而她們又是在我的家中,那就非常明顯--她們在等候的不是我,而是白素。

  猜到了這一點,我非常沒有出息地鬆了一口氣--為不必和她們打交道而感到輕鬆。

  這種反應來得很自然,我很清楚地感到窩囊,可是我情願如此,也比和她們打交道好。

  敘述到這裏,各位一定已經知道這兩位麗人是何方神聖了,不錯,她們一個是朱槿,一個是水葒。

  我既然料到她們是來找白素的,自然沒有必要多敷衍她們,就一面向她們略點了點頭,一面逕自向樓梯走去。

  同時我用很冷淡的聲音道:「我不知道白素到哪裏去了,也更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家!」

  我言下之意非常清楚:你們愛等就等,不關我的事情。

  也就在同時,朱槿和水葒齊聲道:「衛先生好!」

  她們不但問候,而且還鞠躬,禮貌之充足,從未曾有。

  我心念電轉,雖然不知道她們為什麼來找白素,可是看她們的情形,對我這樣有禮,所以「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她們肯定有事情要求白素,而且事情必然非同小可,並非尋常--她們雖然是求白素,不是求我,可是我雖然成事不足,卻敗事有餘,所以她們也要向我示好!

  想了這一點,我當然更不必對她們假以辭色,仍然保持冷淡,只應了一聲:「好。」

  我把這個極之平淡的小事,敘述得比較詳細,是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出乎我的意外之外了。

  就在我冷冷地回答了一聲之後,忽然又有一個女聲響起,道:「衛先生好!」

  我完全沒有感覺到除了朱槿和水葒之外,還有別人在,所以忽然聽到了這一句問好,一隻腳已經伸出來,還沒有踏上第一級樓梯,就僵在半空之中了。

  還好,我雖然吃驚,還不至於驚慌,我立刻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灰不溜丟的中年婦女,正從原來坐著的一張沙發上站起來,剛才說「衛先生好」的顯然就是她,因為她站了起來之後,將這句話又說了一次。

  這位中年婦女的樣貌衣著普通到了極點--那是一種真正的普通,這種普通使她完全沒有引起他人注意的可能。

  我知道有這種程度的普通,我自己就常常化裝成那種普通的樣子,方便進行活動。可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這種普通如果達到了最高的境界,竟然可以起到隱形的作用!

  我進門之後,就完全沒有覺察到這個中年婦女的存在--如果不是她開口,我一直上了樓,也以為在客廳等白素的,只是朱槿和水葒兩人而已。

  這中年婦女有這樣不引人注意的天然能力,當然她比朱槿和水葒還要可怕!

  而她確然是如此!

  在我看到了她之後,當然我認出了她是什麼人,她就是在《非常遭遇》這個故事之中,令我栽了一個不大不小筋斗的那位王主任--王蓮!

  我已多少知道一點王蓮的身份,她是朱槿、水葒、海棠、黃蟬、柳絮、秋英--她們的老大姐。也就是說,在這些身份特殊、神通廣大的女性之中,王蓮的資格最老!

  如果我看到朱槿和水葒就要皺眉的話,那麼看到了王蓮,最好的反應,雖然丟臉,可是實際上就應該落荒而逃才是!

  這並非長他人志氣減自己的威風,每當我想起她的時候,總會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為她違反了自然界「越美麗越有毒」的規律--她的樣子平凡普通至於極點,可是她卻是那十二個以花為姓名的特殊身份女性的首位!

  在《非常遭遇》這個故事之中,她扮演的角色,計劃之周詳,思想之縝密,行動之詭秘,我都曾給領教過!

  而剛才我又竟然沒有發現她的存在--這個女人的可怕,我實在無法形容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當下我勉力鎮定,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放下僵在半空中的腳,希望我的震驚,不被發現。然而當然沒有成功--朱槿和王蓮假裝看不見,水葒卻老實不客氣,向我作了一個鬼臉。

  我忍住了氣--我知道在這種情形下,絕對不是生氣的時候,我必須儘快弄清楚她們的目的是什麼,才有機會轉處上風。

  我首先想到的是:朱槿和水葒兩個人來還不夠,還要王蓮出馬,事情必然不是普通的不尋常,而是非常不尋常。而且朱槿和水葒出現,大亨和陶啟泉竟然沒有跟在身邊,這又大大增加了事情的不尋常性。

  我半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非常不尋常的事情,使她們三人來到這裏,然而只要知道事情是非常不尋常就足夠了!

  我迅速地定下神來,假裝看不見水葒的鬼臉,只是揚了揚眉,向水葒發出了「此仇必報」的訊息,然後向王蓮道:「原來主任也來了,事情很棘手吧?不要緊,有困難,有辦法,多研究研究,一定可以找出克服困難的辦法來,前景一定光明,歷史總是在向前走的嘛!我看白素也幫不上忙,嘿嘿,還是你們自己設法去解決吧!」

  我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用的是典型的「官腔」--所謂「上級領導」身份的人,都用這種腔調說話,說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話一律地不負責任,並無內容,可是聽起來卻相當偉大。

  實在這種說話的方式,說的不可以算是人話,然而朱槿她們一定非常習慣這種說話方式,用來對付她們最好不過!

  說完之後,我還一連打了三個「哈哈」,更是標準「領導式」之極!

  果然這一番「偉大的空話」,說得她們三人目瞪口呆,反應不過來。

  三人之中,畢竟還是王蓮最厲害,她首先苦笑道:「衛先生別耍我們了--若不是真的沒有辦法,我們怎麼樣也厚不起這個臉皮來求賢伉儷!」

  她在這樣說的時候,神情苦澀--當然是演技精湛的效果,然而她已經將話說到這種地步,又是女性,我如果繼續下去,就太沒有風度了。

  所以我笑了笑,道:「怎麼我也有份?我以為三位只是來找白素的咧。」

  王蓮道:「明知道我們找你,比登天還難,當然只好找白姐了!」

  她在這樣說的時候,居然還顯出一副十分委屈的神情來,十分好看。我不禁哈哈大笑,道:「我是敬鬼神而遠之--人都有自己保護自己的本能!」

  朱槿微笑,神態優雅,道:「衛先生真會說笑,不過這回不是我們的事情,是一個小孩子的事。」

  王蓮接道:「也不能算是小孩子了--今年二十二歲,才大學畢業,學的是航太科技,×××。」

  我用×來替代的是一所軍事科技學院的簡稱。

  王蓮的話聽起來很平常,可是我卻立刻聽出了話中非常的內容。她提到了一個二十二歲才大學畢業的青年--她們三人是為這樣青年的事情而來的。

  這個青年是學航太科技的--那家學院,在極權社會中是特權階級子弟才能進入的高等學府,其中的學生,多的是元帥的女兒,或將軍的兒子。

  而為了這個青年,她們三人都肯出馬。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這個青年有非常特殊的身份!

  青年本身只有二十二歲,他的「特殊身份」,當然不是他自己,而是來自他的家長,也就是說;這青年的家長,是非同小可的大人物!

  一時之間我好奇心大發作,自然而然想知道三人究竟是在為什麼人工作。

  我問道:「那青年的--」

  然而我才說了四個字,就猛然警覺!

  我立刻住口,因為在那一剎間,我覺察到自己已經墜入了她們三人的陷阱之中--她們三人說話的技巧非常高,將我的好奇心在我不知不覺中引發,使本來根本不準備和她對話的我,反而要向她們問問題。

  而我的好奇心如果不及時停止,情況可能由她們要求我反客為主,變成我要向她們取資料了!

  和她們打交道,真是要提醒十二萬分的精神,不然什麼時候吃了虧,還莫名其妙哩。

  我及時剎車,哈哈一笑,立刻改口:「--父親或者祖父,當然有權有勢,也當然在外國銀行有大量存款,恐怕天下沒有辦不成的事情,何至於要來求我們這種小老百姓!」

  王蓮歎了一口氣,道:「他的祖父,現在無權無勢。」

  我雖然忌憚,可是卻相當欣賞好心問話的風格,她說話雖然有時候並不直接,可是卻並非空話。像剛才那句話,就說明了很多問題,至少使我知道,有一個曾經有權有勢的人,是使她們來我這裏的主要原因。

  而王蓮當然知道我一貫對權勢非常的厭惡,所以她這樣表白,也有開脫的意思,這令我真正感到好笑--我也真的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們三人神情不一,水葒非常不以為然,王蓮看來無可奈何,朱槿歎了一口氣,樣子難過。

  我道:「祖父退休了?外國銀行存款不會因為退休而消失吧,哈哈!」

  水葒終於忍不住,大聲道:「不要隨意侮辱人!」

  我滿臉笑意,道:「你沒有聽說過老百姓是怎麼說的嗎?說:將所有做官的排成隊,隔一個處死一個,肯定有漏網的;全部處死,或許有冤枉的!哈哈,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水葒漲紅了臉,還沒有開口,朱槿就道:「這也說明了,至少不是全部,有例外--」

  我立刻接上口:「偶--有例外!」

  王蓮沉聲道:「這青年的祖父就是例外!」

  我側著頭,冷冷地望著她們,等她們說出這個「例外」的名字來。王蓮先輕輕地歎了口氣,道:「若不是尊敬這位老人家,我們也絕對不會來碰釘子。」

  我只是冷笑,王蓮道:「這位青年的名字叫光輝。」

  她說了這一句話之後,就望定了我,別看她樣子這樣普通平常,可是這時候目光卻深遂無比,令人感到她的內涵深不可測。

  我聽了,陡然怔了怔:「光輝」這個名字很怪,我對之好像有一定的印象--我立刻想起,曾經在電腦電郵信箱中看到這個名字,這位叫光輝的人,尋找衛斯理和白素。

  我這時候當然也知道了「光輝」是姓名,所以也立刻知道了他的祖父是什麼人。

  (根據敘述故事一貫作風,『光輝』當然是假姓假名,而我當時聽到的是真姓,所以很容易知道王蓮所說的她們尊敬的老人家是什麼人。)

  然而我還是冷笑--雖然那位大人物好像贏得了全世界一致好評,好像也沒有什麼妻子、兒子、女兒或女婿在擔任什麼集團的董事長或掌握什麼龐大的盈利系統,也好像沒有什麼親屬取得了外國護照,將大量金錢存到了外國銀行。

  然而這些即使不是「好像」,而是事實,我也不會對一個極權統治集團的核心人物產生任何尊敬的意念。這是我一貫的理念,所以自然而然表現出來。

  她們三人看了我一會,大約是感到沒有希望,再說什麼也不會有用處了,神情都相當沮喪,朱槿和王蓮搖了搖頭,水葒大聲道:「我們等白姐!」

  我笑了笑,「悉聽尊便!」

  說著,我自顧自上了樓,關起書房門,設想白素如果面對她們的要求,會怎樣。

  設想當然不會確定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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