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三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三章</h3><br /><br />  「就是他,那怪客就是他,」穆秀珍立即向高翔說。<br /><br />  「哼,想不到他竟然還敢找上醫院來!」<br /><br />  「蘭花,可是他推你下來的麼?」高翔憤然地問,看他的樣子,像是恨不得立時衝了出去,將那人打上一頓來出氣。<br /><br />  「不是,」木蘭花搖頭道:「不是他推我下去的。他來了之後,當然已證實我是受了重傷了,那樣對我更有利些。秀珍,你回家去好了,要小心一些,不要妄動,記得我的話了麼?」<br /><br />  穆秀珍是最好動的人,她最生氣的便是木蘭花叫她「不要妄動」,但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木蘭花的話,她卻也不敢不聽。<br /><br />  木蘭花將門打得大了些,又門外張望了片刻,才迅速地向外走去,轉眼之間,便轉過了走廊,看不見了。她究竟要到什麼地方去,穆秀珍和高翔兩人,也不知道。<br /><br />  木蘭花走了之後,高翔立即向穆秀珍詢問有關那個怪客的一切,穆秀珍便就自己所知,將那怪客的一切,講給了高翔聽。<br /><br />  高翔聽完之後,「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有這樣的事?那誰都去賭錢了,我可不信。」他一面說,一面還大搖其頭。<br /><br />  「你不信就算!」穆秀珍賭氣轉身就走。<br /><br />  「秀珍!」高翔連忙叫:「你等一等,我有一個計劃,我想可以揭穿那個怪客逢賭必贏的秘密的,你可參加麼?」<br /><br />  穆秀珍賭氣走了,如果高翔去求她回來的話,那麼她一定是不肯回來的,但是高翔卻說是有一個行動計劃,問她有沒有興趣參加,這句話可以說是直說進了穆秀珍的心坎之中,她停了下來,面上的怒容也消失了,轉身回來,問:「什麼計劃?」<br /><br />  「我想,」高翔笑著:「那傢伙一定自以為解決了蘭花,更加可以明目張膽了,我和你兩人,今天晚上去水晶宮,看他如何逢賭必勝!」<br /><br />  穆秀珍一聽得高翔這樣說法,正中下懷,一時之間,將木蘭花告訴她,要她遵守的話,全都拋到了腦後,跳了起來,道:「好哇,這就去!」<br /><br />  「那麼早幹什麼?賭台還未曾開檔啦,而且,你也要化裝,我看你扮成男人好了。」高翔打趣地望著穆秀珍笑。<br /><br />  「男人就男人,你看不像麼?」她一面說,一面大踏步地向前走了兩步,昂首擺手,儼然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的模樣!<br /><br />  「行了!行了!」高翔笑得打跌,「你跟我回警局去吧!」兩人一齊走了出去,高翔又以警務人員的身份,吩咐醫院方面合作,若是有人來問起木蘭花的話,一律回答詢問的人,說是木蘭花傷重昏迷,一直未曾清醒過,不能見人。<br /><br />  醫院方面自然答應,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便離開了醫院,一直來到了警局,高翔便替穆秀珍進行化裝,化好了裝,穆秀珍倒頭便睡,高翔則著手調查那個怪客的一切。他很快就知道那個怪客的名字叫馮樂安,是用瑞士護照來到本市的。<br /><br />  但是這個馮樂安卻是德國人,他的職業是在德國東部的一家電子工廠中的工程師。一瞭解到馮樂安是從德國東部來的,高翔便意識到事情真的不簡單了。誰都知道,世界兩大陣營明爭暗鬥的激烈,而德國東部正是鐵幕內訓練特工人員的地方!<br /><br />  馮樂安究竟是一個什麼樣身份的人呢?<br /><br />  高翔暫時想不出來,因為他所掌握的資料十分少,而他來到本市,又是持瑞士護照來的,身份是遊客,似乎也不便過份地干涉他。<br /><br />  高翔又向賭場中的人瞭解了一下他逢賭必贏的情形,大致上和穆秀珍所講的差不多,而最使高翔感到興趣的是,連日來,馮樂安在「水晶宮」中所贏到的錢,數字已不少了,他都通過了一家銀行,匯到了一個離本市不遠的一個小鎮市中。<br /><br />  那個小鎮市,是本市的一個衛星城市,馮樂安為什麼要將這筆錢匯到那個小鎮市去呢?高翔瞭解到,那筆錢還放在銀行中,沒有人去取,他派了一個人去和銀行商量,銀行方面已答應有人來取這筆款子的話,便暗示駐在銀行中的便衣人員去跟蹤那個人。<br /><br />  經過一天的調查,高翔的心中,已約略有了一些概念,撇開逢賭必贏的這件奇事不說,他覺得這個馮樂安,一定是具有特殊身份的人。<br /><br />  而他之所以在「水晶宮」賭場中,贏了那麼多的錢,還不肯滿足,更不肯轉移場地,可知道一定亟需要錢用,而他要這筆錢,又可能不是私人用途,而是另外有不可告人的用處的,至於是什麼用處,高翔相信一定可以查得出來的。<br /><br />  等到高翔略為整理出了一點頭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已經不知被穆秀珍催了多少次,穆秀珍甚至聲言要一個人前去。<br /><br />  高翔之所以遲遲不走,是他還想等木蘭花的電話,可是這一天來,木蘭花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竟然一個電話也不來!<br /><br />  到了六點鐘,高翔和穆秀珍離開了警局,高翔在唇上添了小鬍子,看來他老氣了許多,但仍然十分英俊,瀟灑。<br /><br />  而穆秀珍穿了西裝,風度翩翩,玉樹臨風,誰也想不到那樣一個漂亮的少年,會是大名鼎鼎的兩位女黑俠之一的穆秀珍。<br /><br />  兩人到了「水晶宮」,並沒有人認得出他們來,高翔和預先在「水晶宮」的幾個幹探,暗中打了一個招呼,便直趨餐廳。<br /><br />  穆秀珍東張西望地想找尋木蘭花,可是卻沒有結果。兩人坐了下來,一個侍者手臂上搭著雪白的餐巾,走了過來,遞上了菜單。<br /><br />  「去去!」穆秀珍不耐煩地揮著手,說:「隨便來一些什麼好了,別來吵我們,賭台在什麼時候才開?」<br /><br />  「賭台是隨時等候客人下注的,先生,給你來一客芝士焗龍蝦,加上兩隻紅椒,喝一杯櫻桃酒,先生認為怎麼樣?」侍者恭敬地提議。<br /><br />  當那侍者說到了「芝士焗龍蝦」塒,穆秀珍已然一呆,那侍者越向下說,她越是瞪著眼望著那個侍者,心中說不出來的奇怪。<br /><br />  因為那侍者所說的一切,正是她最喜歡吃的東西!那侍者怎麼會知道她喜歡吃這幾樣東西的呢?穆秀珍實在不能不奇怪。<br /><br />  她瞪著那侍者,那侍者是一個中年人,樣子很滑稽,頭頂半禿的,穆秀珍想來想去,想不出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的一個人來。<br /><br />  她只得點了點頭,道:「好!好!」<br /><br />  她講了兩個「好」字又側著頭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那幾樣東西的?你以前見過我麼?」<br /><br />  可是那侍者並不回答,又去招呼高翔了。<br /><br />  穆秀珍心中納悶了一會,也就放了開去,兩人吃完了晚餐,到賭場中去轉了一轉,發現正在賭大小的檯子上,掛了一塊牌子,是聲明自今晚起,「大小台」的賭注,是「限紅」的,限紅的數字並不大,這顯然是對付馮樂安的了。<br /><br />  高翔低聲道:「水晶宮也未免太小氣了,限紅的話,馮樂安一樣可以將賭場贏垮的,我相信他可以確實地知道將要開出來的點數,他打點數的話,賭場的賠率是多少,還不是一樣麼?」<br /><br />  「別去管它,反正我們有熱鬧可看!」<br /><br />  兩人坐了下來,小注小注地玩著,到了九點鐘,馮樂安搖而幌之地來了,他顯然早已知道有了「限紅」的事情,所以他面上帶著一種近乎冷嘲的微笑。<br /><br />  他以最大的限額來賭,一次又一次地贏著,而他這次下注,並不是在最後一剎那才將籌碼推過去,而是搖盅一停,他便將籌碼推了出去。由於他每賭必贏,每一個人都跟著他下注。<br /><br />  在其他賭台上的賭客,看「大小」檯子上有了必贏的機會,如何還肯戀在其他的檯子上?都一窩蜂似地湧了過來。<br /><br />  在那樣的情形下,每一次的賭注,雖然都是在「限紅」的數額之內,但是都比馮樂安一個人下注的數字,更要大得多。<br /><br />  整個賭場中都轟動了,所有的人都在「大小」檯子上擠著,高翔看到胖子老闆團團亂轉,額上青筋迸現,幾乎昏了過去。<br /><br />  高翔向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從人叢中擠了出來,他剛擠出來,賭場中的電燈,便突然熄滅了,眼前變成了一片黑暗。<br /><br />  那一剎間,尖叫聲,呼嘯聲,怪叫聲,交織成一片混亂之極的聲音,彷彿是置身在地獄之中一樣,賭場中維持秩序的人,完全無能為力了。<br /><br />  高翔連忙三步並著兩步,來了胖子老闆的身邊,道:「怎麼一回事?怎麼斷電了,可是賭場方面故意在出花樣?快恢復燈光!」<br /><br />  高翔也不知道胖子是不是聽到了他的話,他只是覺得胖子正向下倒去,似乎已經昏過去了!他立即發出了兩下尖厲的口哨聲。<br /><br />  那是召喚便衣探員的信號。<br /><br />  他一面發出口哨,一面大聲叫道:「靜一靜!我是警方人員,靜一靜,誰也不准喧嘩,誰也不准亂動,聽候警方人員吩咐!」<br /><br />  可是在百數人的喧鬧聲中,高翔的叫喚,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別看在「水晶宮」賭場中的人,都是衣冠楚楚的「紳士」、「淑女」,但這時在混亂之中,他們所發出的聲音,卻比可同等數量的猴子,還要驚人得多,高翔想朝天發槍,制止混亂。<br /><br />  但是他又怕槍聲一響,更加混亂。<br /><br />  他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覺出有一個人,擠到了他的身旁,握了握他的手。在黑暗之中,高翔根本看不清那是什麼人,正待反手一掌,向那人擊去之時,他耳畔陡地響起了木蘭花的聲音,道:「是我,快去注意賭場的庫房!」<br /><br />  「庫房在什麼地方?」高翔急忙問。<br /><br />  這時候,他來不及問木蘭花是從何而來的了。<br /><br />  可是,木蘭花只講了一句話,卻又擠了開去。高翔無法可施,只得俯身將倒在地上的胖子,扶了起來,硬向外拖出了幾步,在胖子的臉上,重重地打了兩下,胖子呻吟著,醒了過來,高翔立即道:「我是警方人員,庫房在什麼地方,快些從速告訴我!」<br /><br />  那胖子呻吟了一聲,立時又昏了過去,高翔感到了那胖子的重壓,他重重地將胖子摔在地上,對著黑暗中的混亂,一籌莫展。<br /><br />  大廳中的人,這時開始向外擠來。<br /><br />  停了電之後,那些人如果只是呼叫,而不向外擠來的話,雖然混亂,但總還好些。可是這時候,這許多人,一齊向外擠來,這卻令得混亂的情形,又加強了十倍!高翔只覺得自己不由自主地被人推著,湧著,行動完全不由自主。<br /><br />  而他又知道木蘭花的警告,不會是沒有理由的,一定有人趁機想打庫房的主意,他立即想起了籌碼換現錢的那個窗口。<br /><br />  大量的現錢,都是從這個窗口中遞出來的。<br /><br />  那麼,庫房自然也在窗口之後了。<br /><br />  他憑著自己的記憶,向那個窗口擠去,就當他將要來到窗口附近的時候,有人在他的肩頭之上,重重地一拍,道:「你可是要找庫房麼?」<br /><br />  高翔猛地一怔,他聽出那冷峻的聲音十分熟,但卻又記不起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來,他連忙回過頭去,想反問那人:你是怎麼知道的?<br /><br />  然而,他才一回過頭去,那句話還未曾出口,便已經呆住了。大廳之中,沒有了燈光,是處在一片黑暗之中,可是,他回過頭去卻看到了那個人!<br /><br />  嚴格來說,他只是看到了那個人的一張臉!<br /><br />  而那人的左眼,透過一塊鏡片,發出一種異樣的光芒來,就是那種光芒,照亮了那人的臉,以致使那人的臉,看來像是在黑暗之中,突然浮出來的一張鬼臉一樣,雖然是在吵鬧立極的大廳之中,也使人生出陰暗可怖的感覺來。<br /><br />  高翔的心中,突然想到:那人就是馮樂安!<br /><br />  可是他卻並未能叫出那個名字來。<br /><br />  他只覺得在那種陰暗的、奇異的光芒照耀之下,他漸漸地天旋地轉起來。那種光芒,本來是一種青森森的光芒,但後來竟轉變為眩目的彩色。<br /><br />  他想要掙扎著轉過頭去,不去看那種奇異的光芒,不和馮樂安那怪異的左眼相接觸,但是就在這時,他的頸際,卻已受到了一個強而有力的手掌的重重一擊!<br /><br />  就算沒有這一擊,只怕高翔也不能支持好久了,而這一擊下來,高翔就只覺得滿天星斗,身子一軟,向下倒了下去了。<br /><br />  在他倒下之際,他還是在將昏未昏的情形之中,他只覺得有無數人向他的身上踏了過來,他只是本能地抱住了頭部。<br /><br />  緊接著,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br /><br />  ※※※<br /><br />  當電燈剛黑的時候,穆秀珍還在注意著馮樂安的行動,突然之間,電燈黑了下來,怪叫聲幾乎將她的耳朵震聾了,她也跟著怪叫起來,猛地站起。在她的身後,不知圍著多少人,她一站起,身後的人,也立時騷動了起來,穆秀珍認住了馮樂安所在的位置,伸手便抓了過去,可是她卻抓住了一個袒露的肩頭,緊接著,一個女人便尖聲叫了起來。<br /><br />  穆秀珍忙道:「對不起,對不起!」<br /><br />  事實上,這時無論她講什麼,都是沒有人會聽得到的,她一抓抓錯了人,便知道馮樂安已經不在了。她怪叫道:「高翔!高翔!」<br /><br />  也沒有人回答她。這時,高翔也不見了。<br /><br />  穆秀珍從人叢中硬擠了出來,向外衝了出去,不少人向她撞來,她也撞中不少人,她一面向外衝,一面叫著高翔的名字。<br /><br />  在那樣的喧鬧環境之中,高翔根本就未曾聽到她的叫喚。<br /><br />  然而,在她將要衝到門口之際,卻有人在她的肩頭上,拍了一下,道:「你找高翔麼?你是什麼人啊?」<br /><br />  「混帳,」穆秀珍不假思索地道:「我是穆秀珍。」<br /><br />  「那好,你跟我來!」<br /><br />  穆秀珍轉過身去,她被那人握著手臂,那人並不是帶她向大廳之外去,反而帶著她向大廳之內,人正擁擠喧鬧的地方走了過去。<br /><br />  穆秀珍叫道:「喂,你帶我到什麼地方去?」<br /><br />  那人大聲道:「不是去找高翔麼,我來叫他!」那人一面說,一面口中發著一種十分怪異的尖叫聲,轉眼之間,穆秀珍只覺得身邊已多了幾個人,那幾個人分明是故意擠在她身邊的,穆秀珍知道事情十分不對頭,正想要掙脫那人時,她的頭上,已經受了重重的一下敲擊了!<br /><br />  那一下敲擊,來得極其突然,而且極其沉重,穆秀珍的身手再矯捷,也是難以預防,她只覺耳際「嗡」地一聲響,人便倒了下去。<br /><br />  ※※※<br /><br />  不知道過了多久,穆秀珍才漸漸地又有了知覺,她起先覺得耳際「嗡嗡嗡」地響著,像是有許多蜜蜂在耳旁飛舞一樣。<br /><br />  而再過了一會,那種「嗡嗡」聲沒有了。<br /><br />  穆秀珍覺得清醒了些,這時,她也感到了頭頂之上的那種劇痛,彷彿她的頭頂骨已經裂了開來一樣,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呻吟。<br /><br />  接著,她倏地睜開眼來。<br /><br />  眼前一片黑暗,一片膠似一樣的漆黑,這使她一時之間,誤會自己是在「水晶宮」的賭場之中,然而四周圍卻極其寂靜。<br /><br />  穆秀珍想試著坐起身子來。<br /><br />  但是她才動了一下,便發現沒有這個可能。<br /><br />  那並不是她沒有力道,而是她的身子上下,有著六七道皮帶,將她緊箍在一塊板上,令得她根本沒有法子動彈分毫!<br /><br />  穆秀珍吃驚了起來,她「哇」地叫了一聲。<br /><br />  她的叫聲才一出口,就在她的面前,便突然出現了一張人的臉,那人的臉,離得穆秀珍如此之近,而且是突如其來,自黑暗之中浮現的,這令得穆秀珍大大地吃了一驚,倒吸了一口氣,那人的臉面,才向後,慢慢地退了開去。<br /><br />  這時候,穆秀珍也看清,那人的左眼,透過一塊鏡片,發出一種異樣的,青森森的光芒,那種青森森的光芒,將他左半邊臉,照得較為青些,而右半邊臉,卻是相當陰暗,那一隻發光的眼睛,定著不動,除了這一張怪臉之外,那人的身子根本看不見。<br /><br />  穆秀珍看出了那人正是馮樂安,她的心中才放心了些,因為在她前面的,總算不是什麼鬼怪,她立即問道:「這是什麼地方?」<br /><br />  馮樂安冷然一笑,道:「你可以不必管。」<br /><br />  「那麼,你綁住我做什麼?」<br /><br />  「令你不要妄動。」馮樂安的聲音,仍然那樣冷。<br /><br />  「你……究竟是什麼人?」<br /><br />  「小姐,我可以先給你看一樣東西!」馮樂安忽然隱沒了,穆秀珍的眼前,立時回復了一片黑暗,但因為剛才她對馮樂安那只發光的眼睛,注視得太久的關係,雖然馮樂安已經隱沒了,但是她眼前似乎仍然有一張怪眼在搖幌著,就算她閉上了眼睛,也是一樣。<br /><br />  過了一分鐘,穆秀珍的眼前陡地一亮。<br /><br />  她立即看清,自己是在一間什麼陳設也沒有的房間中。<br /><br />  說什麼陳設也沒有,似乎也不很對,因為至少有一張板床──穆秀珍就是被三寸寬的皮帶,綁在這一張板床之上的。<br /><br />  而在那張板床之旁,有著一張椅子。<br /><br />  馮樂安就坐在這張椅子上,他的手中拿著一張報紙,穆秀珍偏過頭去,忍住了頭頂的劇痛,她首先看到了「號外」兩個大字。<br /><br />  然後,馮樂安展開了報紙,她看到了標題:<br /><br />  「水晶宮賭場遭劫<br /><br />  庫房現金珍寶被劫一空<br /><br />   估計損失了八十萬英鎊<br /><br />    高級警官高翔在現場身受重傷」<br /><br />  只看到這四行標題,穆秀珍已然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了,她呆了片刻,道:「高翔……他什麼樣了,可傷得重麼?」<br /><br />  「你自己看。」馮樂安將報紙湊近了些。<br /><br />  穆秀珍看到了內容:「……高級警官高翔在混亂中突然昏倒,遭人踐踏,復電之後,被送入醫院,據會診結果,發現高翔內部出血傷勢沉重……」<br /><br />  穆秀珍抬起眼來,大聲道:「你……是你將他打昏過去的?」<br /><br />  「是。」馮樂安身子後仰,向椅背上靠去。<br /><br />  「搶劫水晶宮賭場,也是你幹的。」<br /><br />  「不錯,但也是你們造成的。如果不是你們來干涉,我盡可以採取贏錢的辦法,來贏得我所要的數字,但如今,我只好採取更直截的方法了。」<br /><br />  「放屁,胡說,不要臉!」穆秀珍一口氣地罵著:「快將我放開來,要不然,我就──」<br /><br />  「你就怎麼樣?哈哈!」馮樂安截斷了她的話頭,放肆地笑了起來。穆秀珍除了乾瞪著眼望著他之外,一點辦法也沒有。<br /><br />  「木蘭花受傷了,高翔受傷了,你似乎也不應該例外,對不對?」馮樂安調侃地望著穆秀珍,「你們是被人合稱東方三俠的啊!」<br /><br />  「哼,你是敵不過我們的。」<br /><br />  「我並無意和你們對敵,我與你們,可以說風馬牛不相干,是你們來惹我的,我當然要還手。如今,你也要受到重傷,然後,等你們三人養好傷時,我早已遠走高飛,你們也找不到我了,你喜歡受槍傷呢?還是喜歡刀傷?」馮樂安假作慇勤地問。<br /><br />  「你……」穆秀珍心中大是焦急,她突然想起木蘭花來,眼前這傢伙以為木蘭花已受了傷,所以才肆無忌憚的,如果告訴他,木蘭花未曾受傷的話,那只怕盡要大吃一驚了。「哼,你以為蘭花姐受了傷麼?告訴你,她絕沒有受傷?」<br /><br />  馮樂安怔了一怔,又笑了起來。<br /><br />  他聳了聳肩,道:「若是說一個人從四樓跌下來,而仍然不受傷的活,小姐,那你未免是在編造神話了,你以為有可能麼?」<br /><br />  「當然有,蘭花姐就沒有事。」<br /><br />  「你有什麼證明呢?」<br /><br />  穆秀珍睜大了眼,她有什麼證明呢?木蘭花在什麼地方,她都不知道,她能提出什麼證明來說木蘭花並沒有受傷呢?<br /><br />  「哈哈,如果木蘭花沒有受傷的話?她為什麼不來救你,甚至於不能阻止賭場的劫案──據我所知,她是受雇於賭場的,如果她真是未曾受傷的話,這樣的木蘭花,又有什麼用呢?」<br /><br />  他一面說,一面揚起了手來,他的手壯實而多毛,而且指根突起,一望便知道是練過多年空手道的人,如今,他揚起手來之後,面上露出猙獰的神色,一掌就待向穆秀珍劈了下來,穆秀珍心中焦急地叫著:蘭花姐,你怎麼不來啊!<br /><br />  然而,她立即又想到,木蘭花是叫她回到家中,不可妄動的,她卻跟著高翔,到了水晶宮中,這時,她不怨自己不聽話,反倒怨起高翔來。<br /><br />  然而不論他埋怨什麼人,馮樂安的大手掌已經迅速地向下壓了下來,穆秀珍在突然之間,發出了一下尖厲之極的呼叫聲來……<br /><br />  ※※※<br /><br />  木蘭花當然是未曾受傷,只不過是穆秀珍未曾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所以馮樂安才不相信穆秀珍所說的話而已。事實上,穆秀珍還曾見過木蘭花,只不過在巧妙的化裝之下,穆秀珍卻未曾認出她來,非但是穆秀珍,連高翔也未曾認出她!<br /><br />  不錯,木蘭花就是化裝成為那個中年禿頂侍者的。木蘭花在招呼高翔和穆秀珍兩人時,特地說出了穆秀珍所喜愛的食品,好令穆秀珍知道她的身份,同時立即回家去,不要在「水晶宮」中生事,可是穆秀珍卻絕未料到一個半禿的中年人,會是木蘭花的。<br /><br />  木蘭花化裝成為侍者,本來是準備在侍候馮樂安的時候,留神觀察馮樂安行動的,她在八時二十分的時候,就看到馮樂安進了餐廳。<br /><br />  出乎木蘭花意料之外的,是跟在馮樂安身後的,還有兩個人,而更使木蘭花意外的,是那兩個人,她都是認識的!<br /><br />  那個身體結實的中年人,有著一頭異樣的棕髮,眼中的神情殘忍得像鉤子一樣,這個人叫西華夫,是一個臭名昭彰的職業特務。<br /><br />  這個西華夫,早年投奔到西方陣營來的時候,是一件大新聞,後來,這傢伙又倒戈了,再後來,他幾乎成了只要有錢,什麼都幹的人!<br /><br />  而馮樂安居然和這樣一個職業特務在一起!<br /><br />  另外一個身材矮小的老者,在本市可以說鼎鼎大名,那老者有一個外號,叫著保險箱韋九。韋九是一個罕有的開保險箱能手。<br /><br />  木蘭花見到了這樣兩個危險人物,心中不禁愕然!<br /><br />  她立即知道馮樂安這個人的不簡單的了,他來到本市,只怕絕不是憑著不知用什麼方法贏上一些錢那樣簡單了,一個人和西華夫這樣凶殘的職業特務在一起,若不是做一些驚人的事,那絕不可能的,何況還有「保險箱」韋九的這樣慣竊!<br /><br />  然而,令木蘭花不明白的是,何以他們竟這樣肆無忌憚地公開出現?難道他們竟以為沒有人注意他們,認識他們呢?<br /><br />  還是他們根本不將別的人放在心上?<br /><br />  如果是後者的話,他們也未免太狂妄了!<br /><br />  要知道本市乃是遠東的大港,萬商雲集,繁華無匹,而且又一向是各國特務遠東的活動基地,是間諜們勾心鬥角的所在!<br /><br />  像西華夫這樣身份的人,公然在這裡出現,木蘭花敢斷定,暗中監視他的人,一定不會少過十個以上的。木蘭花也覺得,注意西華夫的行動,似乎比注意馮樂安更加重要些!<br /><br />  木蘭花是早已通知了餐廳司理的,是以馮樂安、西華夫。韋九等三人一走進來,她便走了過去,遞上了菜單,佇立在側。<br /><br />  她希望三人交談些什麼,好讓她得到些線索。<br /><br />  但是那三個人除了吩咐他們要些什麼菜式之外,卻絕不多說一個字,木蘭花退了開去,遠遠地站著,利用偷聽器,仍想在他們的談話中找出一點線索來。<br /><br />  然而三個人卻只是一聲不出。<br /><br />  晚飯後,馮樂安帶著韋九離開了,西華夫則仍然坐著。木蘭花猶豫了一下,心想自己要不要跟著馮樂安出去呢?<br /><br />  馮樂安和韋九在一起,是為了什麼呢?如果說他是要韋九合作,去爆竊「水晶宮」賭場的保險庫,那似乎可能不大。<br /><br />  因為馮樂安一定掌握了一個什麼方法,這個方法使得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在賭桌上贏錢,而可以不必去偷竊,那麼,他們兩人是不值得注意的了。<br /><br />  所以木蘭花並沒有跟出去,而是留在餐廳之中。<br /><br />  因為她考慮的結果,覺得留意西華夫的動靜,似乎比留意馮樂安還要有用,因為西華夫是如此危險的一個人,僅僅是他的出現,已經不尋常了。</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電眼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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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就是他,那怪客就是他,」穆秀珍立即向高翔說。

  「哼,想不到他竟然還敢找上醫院來!」

  「蘭花,可是他推你下來的麼?」高翔憤然地問,看他的樣子,像是恨不得立時衝了出去,將那人打上一頓來出氣。

  「不是,」木蘭花搖頭道:「不是他推我下去的。他來了之後,當然已證實我是受了重傷了,那樣對我更有利些。秀珍,你回家去好了,要小心一些,不要妄動,記得我的話了麼?」

  穆秀珍是最好動的人,她最生氣的便是木蘭花叫她「不要妄動」,但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木蘭花的話,她卻也不敢不聽。

  木蘭花將門打得大了些,又門外張望了片刻,才迅速地向外走去,轉眼之間,便轉過了走廊,看不見了。她究竟要到什麼地方去,穆秀珍和高翔兩人,也不知道。

  木蘭花走了之後,高翔立即向穆秀珍詢問有關那個怪客的一切,穆秀珍便就自己所知,將那怪客的一切,講給了高翔聽。

  高翔聽完之後,「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有這樣的事?那誰都去賭錢了,我可不信。」他一面說,一面還大搖其頭。

  「你不信就算!」穆秀珍賭氣轉身就走。

  「秀珍!」高翔連忙叫:「你等一等,我有一個計劃,我想可以揭穿那個怪客逢賭必贏的秘密的,你可參加麼?」

  穆秀珍賭氣走了,如果高翔去求她回來的話,那麼她一定是不肯回來的,但是高翔卻說是有一個行動計劃,問她有沒有興趣參加,這句話可以說是直說進了穆秀珍的心坎之中,她停了下來,面上的怒容也消失了,轉身回來,問:「什麼計劃?」

  「我想,」高翔笑著:「那傢伙一定自以為解決了蘭花,更加可以明目張膽了,我和你兩人,今天晚上去水晶宮,看他如何逢賭必勝!」

  穆秀珍一聽得高翔這樣說法,正中下懷,一時之間,將木蘭花告訴她,要她遵守的話,全都拋到了腦後,跳了起來,道:「好哇,這就去!」

  「那麼早幹什麼?賭台還未曾開檔啦,而且,你也要化裝,我看你扮成男人好了。」高翔打趣地望著穆秀珍笑。

  「男人就男人,你看不像麼?」她一面說,一面大踏步地向前走了兩步,昂首擺手,儼然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的模樣!

  「行了!行了!」高翔笑得打跌,「你跟我回警局去吧!」兩人一齊走了出去,高翔又以警務人員的身份,吩咐醫院方面合作,若是有人來問起木蘭花的話,一律回答詢問的人,說是木蘭花傷重昏迷,一直未曾清醒過,不能見人。

  醫院方面自然答應,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便離開了醫院,一直來到了警局,高翔便替穆秀珍進行化裝,化好了裝,穆秀珍倒頭便睡,高翔則著手調查那個怪客的一切。他很快就知道那個怪客的名字叫馮樂安,是用瑞士護照來到本市的。

  但是這個馮樂安卻是德國人,他的職業是在德國東部的一家電子工廠中的工程師。一瞭解到馮樂安是從德國東部來的,高翔便意識到事情真的不簡單了。誰都知道,世界兩大陣營明爭暗鬥的激烈,而德國東部正是鐵幕內訓練特工人員的地方!

  馮樂安究竟是一個什麼樣身份的人呢?

  高翔暫時想不出來,因為他所掌握的資料十分少,而他來到本市,又是持瑞士護照來的,身份是遊客,似乎也不便過份地干涉他。

  高翔又向賭場中的人瞭解了一下他逢賭必贏的情形,大致上和穆秀珍所講的差不多,而最使高翔感到興趣的是,連日來,馮樂安在「水晶宮」中所贏到的錢,數字已不少了,他都通過了一家銀行,匯到了一個離本市不遠的一個小鎮市中。

  那個小鎮市,是本市的一個衛星城市,馮樂安為什麼要將這筆錢匯到那個小鎮市去呢?高翔瞭解到,那筆錢還放在銀行中,沒有人去取,他派了一個人去和銀行商量,銀行方面已答應有人來取這筆款子的話,便暗示駐在銀行中的便衣人員去跟蹤那個人。

  經過一天的調查,高翔的心中,已約略有了一些概念,撇開逢賭必贏的這件奇事不說,他覺得這個馮樂安,一定是具有特殊身份的人。

  而他之所以在「水晶宮」賭場中,贏了那麼多的錢,還不肯滿足,更不肯轉移場地,可知道一定亟需要錢用,而他要這筆錢,又可能不是私人用途,而是另外有不可告人的用處的,至於是什麼用處,高翔相信一定可以查得出來的。

  等到高翔略為整理出了一點頭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已經不知被穆秀珍催了多少次,穆秀珍甚至聲言要一個人前去。

  高翔之所以遲遲不走,是他還想等木蘭花的電話,可是這一天來,木蘭花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竟然一個電話也不來!

  到了六點鐘,高翔和穆秀珍離開了警局,高翔在唇上添了小鬍子,看來他老氣了許多,但仍然十分英俊,瀟灑。

  而穆秀珍穿了西裝,風度翩翩,玉樹臨風,誰也想不到那樣一個漂亮的少年,會是大名鼎鼎的兩位女黑俠之一的穆秀珍。

  兩人到了「水晶宮」,並沒有人認得出他們來,高翔和預先在「水晶宮」的幾個幹探,暗中打了一個招呼,便直趨餐廳。

  穆秀珍東張西望地想找尋木蘭花,可是卻沒有結果。兩人坐了下來,一個侍者手臂上搭著雪白的餐巾,走了過來,遞上了菜單。

  「去去!」穆秀珍不耐煩地揮著手,說:「隨便來一些什麼好了,別來吵我們,賭台在什麼時候才開?」

  「賭台是隨時等候客人下注的,先生,給你來一客芝士焗龍蝦,加上兩隻紅椒,喝一杯櫻桃酒,先生認為怎麼樣?」侍者恭敬地提議。

  當那侍者說到了「芝士焗龍蝦」塒,穆秀珍已然一呆,那侍者越向下說,她越是瞪著眼望著那個侍者,心中說不出來的奇怪。

  因為那侍者所說的一切,正是她最喜歡吃的東西!那侍者怎麼會知道她喜歡吃這幾樣東西的呢?穆秀珍實在不能不奇怪。

  她瞪著那侍者,那侍者是一個中年人,樣子很滑稽,頭頂半禿的,穆秀珍想來想去,想不出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的一個人來。

  她只得點了點頭,道:「好!好!」

  她講了兩個「好」字又側著頭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那幾樣東西的?你以前見過我麼?」

  可是那侍者並不回答,又去招呼高翔了。

  穆秀珍心中納悶了一會,也就放了開去,兩人吃完了晚餐,到賭場中去轉了一轉,發現正在賭大小的檯子上,掛了一塊牌子,是聲明自今晚起,「大小台」的賭注,是「限紅」的,限紅的數字並不大,這顯然是對付馮樂安的了。

  高翔低聲道:「水晶宮也未免太小氣了,限紅的話,馮樂安一樣可以將賭場贏垮的,我相信他可以確實地知道將要開出來的點數,他打點數的話,賭場的賠率是多少,還不是一樣麼?」

  「別去管它,反正我們有熱鬧可看!」

  兩人坐了下來,小注小注地玩著,到了九點鐘,馮樂安搖而幌之地來了,他顯然早已知道有了「限紅」的事情,所以他面上帶著一種近乎冷嘲的微笑。

  他以最大的限額來賭,一次又一次地贏著,而他這次下注,並不是在最後一剎那才將籌碼推過去,而是搖盅一停,他便將籌碼推了出去。由於他每賭必贏,每一個人都跟著他下注。

  在其他賭台上的賭客,看「大小」檯子上有了必贏的機會,如何還肯戀在其他的檯子上?都一窩蜂似地湧了過來。

  在那樣的情形下,每一次的賭注,雖然都是在「限紅」的數額之內,但是都比馮樂安一個人下注的數字,更要大得多。

  整個賭場中都轟動了,所有的人都在「大小」檯子上擠著,高翔看到胖子老闆團團亂轉,額上青筋迸現,幾乎昏了過去。

  高翔向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從人叢中擠了出來,他剛擠出來,賭場中的電燈,便突然熄滅了,眼前變成了一片黑暗。

  那一剎間,尖叫聲,呼嘯聲,怪叫聲,交織成一片混亂之極的聲音,彷彿是置身在地獄之中一樣,賭場中維持秩序的人,完全無能為力了。

  高翔連忙三步並著兩步,來了胖子老闆的身邊,道:「怎麼一回事?怎麼斷電了,可是賭場方面故意在出花樣?快恢復燈光!」

  高翔也不知道胖子是不是聽到了他的話,他只是覺得胖子正向下倒去,似乎已經昏過去了!他立即發出了兩下尖厲的口哨聲。

  那是召喚便衣探員的信號。

  他一面發出口哨,一面大聲叫道:「靜一靜!我是警方人員,靜一靜,誰也不准喧嘩,誰也不准亂動,聽候警方人員吩咐!」

  可是在百數人的喧鬧聲中,高翔的叫喚,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別看在「水晶宮」賭場中的人,都是衣冠楚楚的「紳士」、「淑女」,但這時在混亂之中,他們所發出的聲音,卻比可同等數量的猴子,還要驚人得多,高翔想朝天發槍,制止混亂。

  但是他又怕槍聲一響,更加混亂。

  他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覺出有一個人,擠到了他的身旁,握了握他的手。在黑暗之中,高翔根本看不清那是什麼人,正待反手一掌,向那人擊去之時,他耳畔陡地響起了木蘭花的聲音,道:「是我,快去注意賭場的庫房!」

  「庫房在什麼地方?」高翔急忙問。

  這時候,他來不及問木蘭花是從何而來的了。

  可是,木蘭花只講了一句話,卻又擠了開去。高翔無法可施,只得俯身將倒在地上的胖子,扶了起來,硬向外拖出了幾步,在胖子的臉上,重重地打了兩下,胖子呻吟著,醒了過來,高翔立即道:「我是警方人員,庫房在什麼地方,快些從速告訴我!」

  那胖子呻吟了一聲,立時又昏了過去,高翔感到了那胖子的重壓,他重重地將胖子摔在地上,對著黑暗中的混亂,一籌莫展。

  大廳中的人,這時開始向外擠來。

  停了電之後,那些人如果只是呼叫,而不向外擠來的話,雖然混亂,但總還好些。可是這時候,這許多人,一齊向外擠來,這卻令得混亂的情形,又加強了十倍!高翔只覺得自己不由自主地被人推著,湧著,行動完全不由自主。

  而他又知道木蘭花的警告,不會是沒有理由的,一定有人趁機想打庫房的主意,他立即想起了籌碼換現錢的那個窗口。

  大量的現錢,都是從這個窗口中遞出來的。

  那麼,庫房自然也在窗口之後了。

  他憑著自己的記憶,向那個窗口擠去,就當他將要來到窗口附近的時候,有人在他的肩頭之上,重重地一拍,道:「你可是要找庫房麼?」

  高翔猛地一怔,他聽出那冷峻的聲音十分熟,但卻又記不起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來,他連忙回過頭去,想反問那人:你是怎麼知道的?

  然而,他才一回過頭去,那句話還未曾出口,便已經呆住了。大廳之中,沒有了燈光,是處在一片黑暗之中,可是,他回過頭去卻看到了那個人!

  嚴格來說,他只是看到了那個人的一張臉!

  而那人的左眼,透過一塊鏡片,發出一種異樣的光芒來,就是那種光芒,照亮了那人的臉,以致使那人的臉,看來像是在黑暗之中,突然浮出來的一張鬼臉一樣,雖然是在吵鬧立極的大廳之中,也使人生出陰暗可怖的感覺來。

  高翔的心中,突然想到:那人就是馮樂安!

  可是他卻並未能叫出那個名字來。

  他只覺得在那種陰暗的、奇異的光芒照耀之下,他漸漸地天旋地轉起來。那種光芒,本來是一種青森森的光芒,但後來竟轉變為眩目的彩色。

  他想要掙扎著轉過頭去,不去看那種奇異的光芒,不和馮樂安那怪異的左眼相接觸,但是就在這時,他的頸際,卻已受到了一個強而有力的手掌的重重一擊!

  就算沒有這一擊,只怕高翔也不能支持好久了,而這一擊下來,高翔就只覺得滿天星斗,身子一軟,向下倒了下去了。

  在他倒下之際,他還是在將昏未昏的情形之中,他只覺得有無數人向他的身上踏了過來,他只是本能地抱住了頭部。

  緊接著,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當電燈剛黑的時候,穆秀珍還在注意著馮樂安的行動,突然之間,電燈黑了下來,怪叫聲幾乎將她的耳朵震聾了,她也跟著怪叫起來,猛地站起。在她的身後,不知圍著多少人,她一站起,身後的人,也立時騷動了起來,穆秀珍認住了馮樂安所在的位置,伸手便抓了過去,可是她卻抓住了一個袒露的肩頭,緊接著,一個女人便尖聲叫了起來。

  穆秀珍忙道:「對不起,對不起!」

  事實上,這時無論她講什麼,都是沒有人會聽得到的,她一抓抓錯了人,便知道馮樂安已經不在了。她怪叫道:「高翔!高翔!」

  也沒有人回答她。這時,高翔也不見了。

  穆秀珍從人叢中硬擠了出來,向外衝了出去,不少人向她撞來,她也撞中不少人,她一面向外衝,一面叫著高翔的名字。

  在那樣的喧鬧環境之中,高翔根本就未曾聽到她的叫喚。

  然而,在她將要衝到門口之際,卻有人在她的肩頭上,拍了一下,道:「你找高翔麼?你是什麼人啊?」

  「混帳,」穆秀珍不假思索地道:「我是穆秀珍。」

  「那好,你跟我來!」

  穆秀珍轉過身去,她被那人握著手臂,那人並不是帶她向大廳之外去,反而帶著她向大廳之內,人正擁擠喧鬧的地方走了過去。

  穆秀珍叫道:「喂,你帶我到什麼地方去?」

  那人大聲道:「不是去找高翔麼,我來叫他!」那人一面說,一面口中發著一種十分怪異的尖叫聲,轉眼之間,穆秀珍只覺得身邊已多了幾個人,那幾個人分明是故意擠在她身邊的,穆秀珍知道事情十分不對頭,正想要掙脫那人時,她的頭上,已經受了重重的一下敲擊了!

  那一下敲擊,來得極其突然,而且極其沉重,穆秀珍的身手再矯捷,也是難以預防,她只覺耳際「嗡」地一聲響,人便倒了下去。

  ※※※

  不知道過了多久,穆秀珍才漸漸地又有了知覺,她起先覺得耳際「嗡嗡嗡」地響著,像是有許多蜜蜂在耳旁飛舞一樣。

  而再過了一會,那種「嗡嗡」聲沒有了。

  穆秀珍覺得清醒了些,這時,她也感到了頭頂之上的那種劇痛,彷彿她的頭頂骨已經裂了開來一樣,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呻吟。

  接著,她倏地睜開眼來。

  眼前一片黑暗,一片膠似一樣的漆黑,這使她一時之間,誤會自己是在「水晶宮」的賭場之中,然而四周圍卻極其寂靜。

  穆秀珍想試著坐起身子來。

  但是她才動了一下,便發現沒有這個可能。

  那並不是她沒有力道,而是她的身子上下,有著六七道皮帶,將她緊箍在一塊板上,令得她根本沒有法子動彈分毫!

  穆秀珍吃驚了起來,她「哇」地叫了一聲。

  她的叫聲才一出口,就在她的面前,便突然出現了一張人的臉,那人的臉,離得穆秀珍如此之近,而且是突如其來,自黑暗之中浮現的,這令得穆秀珍大大地吃了一驚,倒吸了一口氣,那人的臉面,才向後,慢慢地退了開去。

  這時候,穆秀珍也看清,那人的左眼,透過一塊鏡片,發出一種異樣的,青森森的光芒,那種青森森的光芒,將他左半邊臉,照得較為青些,而右半邊臉,卻是相當陰暗,那一隻發光的眼睛,定著不動,除了這一張怪臉之外,那人的身子根本看不見。

  穆秀珍看出了那人正是馮樂安,她的心中才放心了些,因為在她前面的,總算不是什麼鬼怪,她立即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馮樂安冷然一笑,道:「你可以不必管。」

  「那麼,你綁住我做什麼?」

  「令你不要妄動。」馮樂安的聲音,仍然那樣冷。

  「你……究竟是什麼人?」

  「小姐,我可以先給你看一樣東西!」馮樂安忽然隱沒了,穆秀珍的眼前,立時回復了一片黑暗,但因為剛才她對馮樂安那只發光的眼睛,注視得太久的關係,雖然馮樂安已經隱沒了,但是她眼前似乎仍然有一張怪眼在搖幌著,就算她閉上了眼睛,也是一樣。

  過了一分鐘,穆秀珍的眼前陡地一亮。

  她立即看清,自己是在一間什麼陳設也沒有的房間中。

  說什麼陳設也沒有,似乎也不很對,因為至少有一張板床──穆秀珍就是被三寸寬的皮帶,綁在這一張板床之上的。

  而在那張板床之旁,有著一張椅子。

  馮樂安就坐在這張椅子上,他的手中拿著一張報紙,穆秀珍偏過頭去,忍住了頭頂的劇痛,她首先看到了「號外」兩個大字。

  然後,馮樂安展開了報紙,她看到了標題:

  「水晶宮賭場遭劫

  庫房現金珍寶被劫一空

   估計損失了八十萬英鎊

    高級警官高翔在現場身受重傷」

  只看到這四行標題,穆秀珍已然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了,她呆了片刻,道:「高翔……他什麼樣了,可傷得重麼?」

  「你自己看。」馮樂安將報紙湊近了些。

  穆秀珍看到了內容:「……高級警官高翔在混亂中突然昏倒,遭人踐踏,復電之後,被送入醫院,據會診結果,發現高翔內部出血傷勢沉重……」

  穆秀珍抬起眼來,大聲道:「你……是你將他打昏過去的?」

  「是。」馮樂安身子後仰,向椅背上靠去。

  「搶劫水晶宮賭場,也是你幹的。」

  「不錯,但也是你們造成的。如果不是你們來干涉,我盡可以採取贏錢的辦法,來贏得我所要的數字,但如今,我只好採取更直截的方法了。」

  「放屁,胡說,不要臉!」穆秀珍一口氣地罵著:「快將我放開來,要不然,我就──」

  「你就怎麼樣?哈哈!」馮樂安截斷了她的話頭,放肆地笑了起來。穆秀珍除了乾瞪著眼望著他之外,一點辦法也沒有。

  「木蘭花受傷了,高翔受傷了,你似乎也不應該例外,對不對?」馮樂安調侃地望著穆秀珍,「你們是被人合稱東方三俠的啊!」

  「哼,你是敵不過我們的。」

  「我並無意和你們對敵,我與你們,可以說風馬牛不相干,是你們來惹我的,我當然要還手。如今,你也要受到重傷,然後,等你們三人養好傷時,我早已遠走高飛,你們也找不到我了,你喜歡受槍傷呢?還是喜歡刀傷?」馮樂安假作慇勤地問。

  「你……」穆秀珍心中大是焦急,她突然想起木蘭花來,眼前這傢伙以為木蘭花已受了傷,所以才肆無忌憚的,如果告訴他,木蘭花未曾受傷的話,那只怕盡要大吃一驚了。「哼,你以為蘭花姐受了傷麼?告訴你,她絕沒有受傷?」

  馮樂安怔了一怔,又笑了起來。

  他聳了聳肩,道:「若是說一個人從四樓跌下來,而仍然不受傷的活,小姐,那你未免是在編造神話了,你以為有可能麼?」

  「當然有,蘭花姐就沒有事。」

  「你有什麼證明呢?」

  穆秀珍睜大了眼,她有什麼證明呢?木蘭花在什麼地方,她都不知道,她能提出什麼證明來說木蘭花並沒有受傷呢?

  「哈哈,如果木蘭花沒有受傷的話?她為什麼不來救你,甚至於不能阻止賭場的劫案──據我所知,她是受雇於賭場的,如果她真是未曾受傷的話,這樣的木蘭花,又有什麼用呢?」

  他一面說,一面揚起了手來,他的手壯實而多毛,而且指根突起,一望便知道是練過多年空手道的人,如今,他揚起手來之後,面上露出猙獰的神色,一掌就待向穆秀珍劈了下來,穆秀珍心中焦急地叫著:蘭花姐,你怎麼不來啊!

  然而,她立即又想到,木蘭花是叫她回到家中,不可妄動的,她卻跟著高翔,到了水晶宮中,這時,她不怨自己不聽話,反倒怨起高翔來。

  然而不論他埋怨什麼人,馮樂安的大手掌已經迅速地向下壓了下來,穆秀珍在突然之間,發出了一下尖厲之極的呼叫聲來……

  ※※※

  木蘭花當然是未曾受傷,只不過是穆秀珍未曾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所以馮樂安才不相信穆秀珍所說的話而已。事實上,穆秀珍還曾見過木蘭花,只不過在巧妙的化裝之下,穆秀珍卻未曾認出她來,非但是穆秀珍,連高翔也未曾認出她!

  不錯,木蘭花就是化裝成為那個中年禿頂侍者的。木蘭花在招呼高翔和穆秀珍兩人時,特地說出了穆秀珍所喜愛的食品,好令穆秀珍知道她的身份,同時立即回家去,不要在「水晶宮」中生事,可是穆秀珍卻絕未料到一個半禿的中年人,會是木蘭花的。

  木蘭花化裝成為侍者,本來是準備在侍候馮樂安的時候,留神觀察馮樂安行動的,她在八時二十分的時候,就看到馮樂安進了餐廳。

  出乎木蘭花意料之外的,是跟在馮樂安身後的,還有兩個人,而更使木蘭花意外的,是那兩個人,她都是認識的!

  那個身體結實的中年人,有著一頭異樣的棕髮,眼中的神情殘忍得像鉤子一樣,這個人叫西華夫,是一個臭名昭彰的職業特務。

  這個西華夫,早年投奔到西方陣營來的時候,是一件大新聞,後來,這傢伙又倒戈了,再後來,他幾乎成了只要有錢,什麼都幹的人!

  而馮樂安居然和這樣一個職業特務在一起!

  另外一個身材矮小的老者,在本市可以說鼎鼎大名,那老者有一個外號,叫著保險箱韋九。韋九是一個罕有的開保險箱能手。

  木蘭花見到了這樣兩個危險人物,心中不禁愕然!

  她立即知道馮樂安這個人的不簡單的了,他來到本市,只怕絕不是憑著不知用什麼方法贏上一些錢那樣簡單了,一個人和西華夫這樣凶殘的職業特務在一起,若不是做一些驚人的事,那絕不可能的,何況還有「保險箱」韋九的這樣慣竊!

  然而,令木蘭花不明白的是,何以他們竟這樣肆無忌憚地公開出現?難道他們竟以為沒有人注意他們,認識他們呢?

  還是他們根本不將別的人放在心上?

  如果是後者的話,他們也未免太狂妄了!

  要知道本市乃是遠東的大港,萬商雲集,繁華無匹,而且又一向是各國特務遠東的活動基地,是間諜們勾心鬥角的所在!

  像西華夫這樣身份的人,公然在這裡出現,木蘭花敢斷定,暗中監視他的人,一定不會少過十個以上的。木蘭花也覺得,注意西華夫的行動,似乎比注意馮樂安更加重要些!

  木蘭花是早已通知了餐廳司理的,是以馮樂安、西華夫。韋九等三人一走進來,她便走了過去,遞上了菜單,佇立在側。

  她希望三人交談些什麼,好讓她得到些線索。

  但是那三個人除了吩咐他們要些什麼菜式之外,卻絕不多說一個字,木蘭花退了開去,遠遠地站著,利用偷聽器,仍想在他們的談話中找出一點線索來。

  然而三個人卻只是一聲不出。

  晚飯後,馮樂安帶著韋九離開了,西華夫則仍然坐著。木蘭花猶豫了一下,心想自己要不要跟著馮樂安出去呢?

  馮樂安和韋九在一起,是為了什麼呢?如果說他是要韋九合作,去爆竊「水晶宮」賭場的保險庫,那似乎可能不大。

  因為馮樂安一定掌握了一個什麼方法,這個方法使得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在賭桌上贏錢,而可以不必去偷竊,那麼,他們兩人是不值得注意的了。

  所以木蘭花並沒有跟出去,而是留在餐廳之中。

  因為她考慮的結果,覺得留意西華夫的動靜,似乎比留意馮樂安還要有用,因為西華夫是如此危險的一個人,僅僅是他的出現,已經不尋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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