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４
走進約好的家庭餐廳，看見內海薰坐在最後面的位子。草薙以手制止走上前來的店員，往裏面走去。
內海薰正在玩手機，看到草薙連忙把手機折起來。環顧四周後，恍然大悟地開口說：
「對不起。我不小心坐到禁菸區了。換位子吧。」
「不用，這裏就好。今晚妳優先。長時間的訪查很累吧。」
女服務生來了。草薙沒看菜單就點了飲料吧的無限暢飲。而內海薰的前面已經擺著咖啡杯了。
「說給我聽吧，妳是怎麼找到的。」
「我採取正面進攻法，決定逐一調查調布車站周邊的醫院。但條件是有住院設備的醫院，所以並沒有那麼多家。到了第五間醫院，我把塚原先生的照片給櫃台小姐看，她證實塚原先生來過這裏好幾次。」
「成功了嘛！哪一間醫院？」
內海薰拿出醫院簡介，上面寫著「柴本綜合醫院」。
「是一間中規模的綜合醫院。這裏的特色是有安寧療護。」
「安寧療護？」
「就是緩和療護病房。至於緩和甚麼呢？就是疼痛。基本上，住進這種病房的只有癌症末期患者。」
草薙將拿向嘴邊的杯子放回桌上。「仙波罹患癌症？」
「今天沒見到院長，也沒見到主治醫師，所以不瞭解詳細情況，不過護士說仙波住在安寧病房。既然住進安寧病房，表示不是癌末，就是接近癌末狀態。只不過，護士不能告訴我得了哪一種癌症。」
「妳見到仙波了嗎？」
內海薰搖搖頭。
「下午六點以後，除了家屬以外不能會客。但是，塚原先生被視同家屬，六點以後也允許會面。據櫃台小姐所言，住院費和醫藥費都是塚原先生付的。」
「塚原先生和這間醫院有甚麼關係？」
「不知道。但護士們看過好幾次，院長和塚原先生聊得很熟的樣子。」
草薙啜了一口淡咖啡，沉吟半晌。
「就如妳所推測的，這可能是塚原先生個人面子吃得開的醫院。問題是，塚原先生為何照顧仙波到這種地步？找出居無定所的人，知道他生病了還幫他出醫藥費和住院費──要是沒有特殊理由，不會做到這種程度吧。」
「我也這麼認為。」內海薰眼神認真地看向草薙，點了一下纖細的下巴。表情不見迷惘或困惑之色。
草薙交抱雙臂，靠在椅背上凝視她。
「妳好像有甚麼看法吧。看妳的表情，好像隱約猜出了塚原先生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
「那麼草薙前輩是怎麼想的？」
草薙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
「妳想故弄玄虛還早得很呢！妳有甚麼看法就快點說出來！」
「我不是要故弄玄虛。就如多多良管理官說的，塚原先生一直掛念著仙波案。塚原先生可能覺得，雖然逮捕仙波結案了，但其實有非常重要的真相一直被隱藏著。」
草薙直接將交抱的雙臂放在桌上，俯視這位後輩女刑警。
「非常重要的真相是甚麼？既然說到這裏了，就全部說出來吧。」
內海薰先是露出猶豫之色，然後不悅地翹起鼻尖搖搖頭。
「我不能大放厥辭說沒有根據的想像。」
草薙苦笑，以手指摸摸鼻子下方。
「身為警視廳的人，確實不能大放厥辭。不過，要是有這種消息呢？」草薙環顧四下，壓低聲調繼續說：「我查到川畑重治的老婆和女兒，以前住在哪裏了喔！正確地址還不知道，不過知道最靠近的車站。是荻窪站。」
霎時，內海薰的丹鳳眼睜得好大，瞳眸的光芒也增強了。
「川畑家和十六年前的案子有關──這是重要的真相吧？那麼，究竟有甚麼關係？」草薙抿嘴一笑。「接下來的事，還是先別說比較好吧。」